同 桌的你

同 桌的你

昨個兒回老家,本想陪父母嘮嘮嗑兒就打算走。忽然弟妹豔華走過來,對我說:“二姐,俺屯的劉菲回來了。”我迫不及待地問:“真的嗎?在哪兒呢?”豔華告訴我:“前天俺在萬寶鎮見到她了。”我繼續問:“她現在咋樣?”豔華稍微沉思了一下,說:“俺也說不好,要不俺領你看看她?”我應聲道:“嗯呢,太好了。”

隨後,我和豔華拿好簡單的行囊就出門了。

此時,天,灰濛濛的,好像要下雪。一縷縷寒風拼命地吼,把路人凍得瑟瑟發抖。我的思緒隨著寒風在飛舞,漸漸地飄向了遠方。

“二姐,快點快點,22線公交車來了,去萬寶鎮的。”豔華大聲地叫著我。

同 桌的你

我和豔華匆匆地上了車。

車上的人很多。我站在一個角落。豔華擠在前排的空位落坐。車裡播放著老狼的歌《同桌的你》。我聽著聽著,倍感親切,便禁不住想起20年前的歲月——

那是八十年代末。我和劉菲正逢高考。我倆同桌。她長得嬌小可人,出落得宛如芙蓉花一樣標緻。每當夜幕降臨或晨曦初露之時,教室裡總是少不了她攻讀刻苦的身影。我暗自和她較勁,就是不服她。於是,我連續七天沒有脫棉衣服睡覺,生怕耽誤複習,被她落下成績。劉菲知道我和她較勁,不但不嫉妒,還主動幫我講解難題。我心裡更加佩服她了。高考結束後,她是唯一考上北京大學本碩連讀的女生。

……

“二姐,萬寶鎮到了。”豔華站起來,邊往出走邊提醒我。

我和豔華下了車。

這時,天,漸漸轉晴,那一片片的浮雲,宛如花絮一樣。

我跟豔華沿著一條小路默默地走著。我的思緒仍是不停地想著劉菲。

“二姐,到了。”豔華指著前面的一幢小樓對我說。

我抬頭凝望那幢小樓,幾個醒目的大字映入了眼簾:情思看管所。

我的心有些疑慮和費解,便偷偷地怪豔華:“你怎麼把我往這裡領呀?!”

就在此刻,我看到小樓內一個朦朧的身影正在二樓玻璃窗旁向外望去,像一尊雕塑,一動不動的。

“二姐,進屋吧。”豔華回頭招呼我。

我忐忑的心湖,一直泛著漣漪。我跟著豔華,走進了小樓。

進屋後,豔華帶我去找所長。

我的心緊縮一團,“嘣嘣”跳得飛快。

“二姐,所長在這屋。”豔華邊說邊告訴我。

我敲了敲門,所長熱情地接待了我們。

簡單地寒暄後,我就直截了當地問起劉菲的近況。

“劉菲來這兒多久了?”我問所長。

“快一年了。”所長說。

“誰送她來的?”我又問。

“是她妹妹。”所長瞅了瞅我說。

“劉菲剛來時,啥樣?”我有些害怕地問。

“很不好,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瘋子。整天張牙舞爪大吵大鬧的,還罵人打人摔東西。我只好給她安排一個屋,找特護伺候她。”所長曼斯條理地說。

“她現在呢?”我擔心地問。

“好多了,能和別人安全相處,生活也能自理了,只是偶爾好反常,一陣好,一陣壞的。”所長平靜地講。

“她經常說些啥?”我試探著問。

“盼丈夫接她回家。”所長說。

“她咋得的精神病?”我又問。

“她的病因,我也不很清楚。她來這以後,從她自己的嘮叨中我聽出了一點。她說她有三個丈夫,第一個是她的初戀情人——北大的同學。可是當她倆要結婚時,她卻意外地得知她的男友竟然是她爸的私生子。”所長感慨道。

“啊!怎麼巧?那兩個呢?”我的心在默默地滴血。

“她第二個丈夫在監獄服刑;第三個丈夫在北京,已經重新成家了。她說她等她的丈夫來接她,天天都在盼呢。”所長仍在說。

“她喜歡哪個丈夫?還有別的家人來看過她嗎?”我不停地問。

“她好像都喜歡。整天翻來覆去地念叨這仨丈夫。沒有別的家人看過她。”所長說。

“我是她的高中同桌,能進她的房間看看她嗎?”我懇求地看了看所長說。

“可以。可以。”所長點頭笑道。

同 桌的你

於是,我們來到了劉菲的房間。剛進屋,映入眼簾的是頭髮半白且扎著小辮子,滿目憂傷的女人——她就是站在窗前,我看到如一尊雕塑。她安靜地坐在床邊,如同正常人似的,還熱情地給我們讓座。所長說幾句話,便走了。

我坐在床沿,看著劉菲,輕輕地說:“你還認識我嗎?”

劉菲仔細地看了看我,自信地說:“哇,你是亞娟!”

“是的,我是亞娟。”我激動地回道。

“呵呵,你是我的同桌,你咋來了?”劉菲激動地說。

“是你的發小豔華帶我來的。”我指著旁邊的弟妹說。

劉菲瞪著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豔華,突然腦門冒汗兒,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聲嘶力竭地叫道:“我沒病,我沒病,你快點帶我出去,我要見我的丈夫——”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幽怨,充滿了悽楚,充滿了憂傷,充滿了無奈,她突然的舉動嚇了我一跳,豔華急忙過來要拉走她,這時,站在一邊的女護士要拉她,卻被我制止了。

劉菲把我拽到窗前,用手往前一指,說:“你看——你快看——我的丈夫來了——哈哈哈——”

霎時,她的神情又恢復成“雕塑”的樣子了。我的心好痛,像被獵狗撕扯似的。

過了一袋煙的工夫。我和豔華離開了劉菲。

天,漸漸地暗了下來,寒風依然凜冽,那些浮雲,似乎是累了,倦了,傷心了,凝聚成微塵,幻化為雪花了,一直在空中飄舞著,飛旋著……

我的思緒任縷縷寒風吹落凍裂,心裡始終迷惑著:劉菲——同桌的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同 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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