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一)矛盾的综合体:生为满族人,却极度痴迷汉文化

纳兰性德(一)矛盾的综合体:生为满族人,却极度痴迷汉文化

(纳兰性德的传世形象)

纳兰性德,原名成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武英殿大学士纳兰明珠之子。现存词作349首。刊印为《侧帽集》《饮水集》。后多称《纳兰词》。

(1)我读《纳兰词》的第一感受,只是美

每一句诗、每一个场景、每一个典故、每一个字词读起来都让人口齿噙香。可是这种美里却带着浓重缠绵的哀愁。《诗经•齐风•淇奥》中第一句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读《纳兰词》,便好似看见了翩翩公子默然站立、轻浅微笑的模样,如绿竹挺立优雅,如玉石般温润干净。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八个字似乎也囊括了这位浊世翩公子的一生。身为权倾朝野、风光无限的武英殿大学士明珠之子的纳兰容若,天生富贵、衣食无忧,且年少聪颖、博通经史、工书法、善丹青、精骑射,十七岁为诸生,十八岁举乡试,二十二岁殿前赐进士出身,后晋身一等侍卫,可如此年少得志的他的诗词中却始终透出一股凄美寂寥,最后就连盛放到极致的春日繁花也仿佛染上一层难以消散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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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汉良版纳兰性德)

纳兰的一生是矛盾的综合体:生为满族人,却极度痴迷汉文化;骨子里为多愁细腻的文人,从事的却是一介武夫的行当;出身显贵之家,拥有着钟鸣鼎食,入职宫禁,金阶玉堂、平步青云的锦绣前程,心却超逸脱俗,始终游离于都市繁华之外,“视功名为糟粕,视名利如尘埃”;他是正道的皇族八旗子弟,却不爱结交达官贵人,反倒与年长的落拓文人推心置腹,“以风雅为性命,以朋友为肺腑”,一句“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使顾贞观引为知已至交;他仕途顺畅,却始终心境苦楚,孤独失意,最后病逝京城,年仅三十一岁。

一首《金缕曲》,“德即狂生耳”,使得纳兰容若词名流传天下。而数百年来,纳兰的情史为世人津津乐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卷《饮水集》,一首《落花时》,仿佛使人看见那站于紫藤花瀑下的少女,正穿越时光,含笑款款而来,一如初次遇见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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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落花时,初遇

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

笺书直恁无凭据,休说相思。劝伊好向红窗醉,须莫及,落花时。

——(《落花时》•初遇)

看到《落花时》这个词牌名,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想起了唐代诗人杜甫的那一句“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我相信,他们的遇见定是美好的,在温暖的、明媚的春天,在桃花绽放、香气袭人的时节,少女微提裙角,轻轻踏过满城春色,来到温润如玉的少年面前,巧笑倩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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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的爱恋虽青涩,却足以让人刻骨铭心,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倘若许多人没有读过《纳兰词》,那也一定听说过那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初见时,没有离别时侯“欲诉幽怀,转过回廊叩玉钗”的伤痛与不舍,没有夜夜辗转难眠的“两处销魂”,也不再像“为伊判作梦中人,索向画图影里唤真真”这样的痴傻与疯狂,心里有的只是初见那一瞬的悸动与欣喜。

少女“忍笑阶前立”,少年“无语也依依”,少女的如花容颜拂过少年的心间,如一只蝴蝶轻扇羽翼,于水面湖心款款飞过,溅起心底一圈一圈的涟漪,而少年的英挺身姿也深深刻在少女的记忆里,再也无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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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初见时的惊鸿一瞥让他们暗生情愫,又或许是在日日相处中乱了心神。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午后,少女从楼上下来,金色的夕阳照耀在她白皙如玉的面庞上,耀出温暖而美丽的光芒,她在阳光中浅笑倩兮,少年骤然慌了神、乱了心。

少女走上前,少年手足无措,还未回过神,他的手已被握住,或许还像从前一样,可是他的心却快速地跳动着,像是要蹦出了胸腔。少女走了几步,见少年还未跟上来,回头一顾,望见他傻傻站着的模样,忍住笑意在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细碎而温柔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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