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噪音的社會學瞎想

关于噪音的社会学瞎想

現在在宿舍,特別發愁的就是來自樓上的噪音,無時不刻、嘈嘈切切,恨得人牙癢癢,忍不住找過去,卻是一幅拒不承認、固不在意的強硬態度。黯然下樓來,不由想問問噪音的社會學內涵。

大概,噪音也是現代化特別是工業化的產物。因為我們看關於定義噪音的物理學定義:“噪聲是聲波的頻率、強弱變化無規律、雜亂無章的聲音”,以及衡量噪音的最流行標準——分貝,還有將噪音視為環境汙染之一種的認識,近來的各種防治條例(如2008年,環保部發布了《聲環境質量標準》《工業企業廠界環境噪聲排放標準》以及《社會生活環境噪聲排放標準》)與“世界噪音日”的確立,莫不是科學話語和工業生產的產物。

但這不是說古代就沒有噪音,對此需要從噪音的生物學含義來理解,即“凡是妨礙人們正常休息、學習和工作的聲音,以及對人們要聽的聲音產生干擾的聲音”,就是噪音。我把這簡稱為觀念論的噪音。

對此,古人看得就已經很清醒了,不論“疏疏二十五點,麗譙門、不鎖更聲”,還是“一聲聲。一更更。……不道愁人不喜聽。空階滴到明”,境由心生,平白無故的聲音成為噪音,端賴聽者的煩心和怨念。

相對的,就是物質論的噪音了。用可操作、可檢驗的量化標準來界定噪音,不啻科學技術的一場遊戲:先製造出噪音之源,再製造出限噪之法。這一切都以發展為名,“發展”這頭兩面神,似乎是現代化的阿喀琉斯之踵。科學的目光使噪音被發現、被定義、被認識、被分類、被管理,對噪音之害的敏感,由科學才進入我們的意識。

這對噪音的理解無疑很寬泛。具體來說,我覺得我們現在對噪音的反感,可以分為兩類,一是在公共場合,二是私人居室中。它們對應著不同的現代化特徵。

公共空間的噪音,如果來自交通、工廠等常規設置,則會引發人們對健康的憂慮,這與科學話語有關。還有一種公共噪音來自突然的——即預期之外的喧囂,打破了陌生人社交的有意沉默和迴避法則,帶來了尷尬,這是文明化進程的結果。

在私人居室,我們反感他處噪音的侵擾,則與公私領域劃分和相伴的權利意識有很大的關係。在我的住宅中,我有享受一切的權利,噪音卻破壞了這種感覺,它的不可控,隱隱地威脅著我對屬人化的私有空間的支配權。我的地盤,雖然可以阻擋風雨和國王(“國王”加個括號,也無可厚非),卻對噪音、和噪音背後的人無能無力。這在人人高歌權利的現代,似乎更讓人難以忍受。

查資料的時候,看到我國古代曾有“鐘下刑”,二戰期間亦有“噪音刑”,莫不是用人造噪音來折磨、懲罰、致死人。看來在與人鬥這件事上,我們總有多得可怕的創造欲和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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