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奇遇”之太原篇——天马行空晤龙城

汾水风烟冷,并州花木迟。

初来太原,这句耿洪源《太原送许侍御出幕归东都》的唐诗便从脑海里油然浮现。

时令虽在盛夏,但太原的夜却清凉爽飒。一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我,在向晚薄暮的夜色里独立于太原小店区的唐槐公园外,心潮澎湃——

园里枝影婆娑,花木摇曳。唐槐公园曾是唐代名相狄仁杰的家庙。里面有狄母手植的千年古槐。不来太原不知道:在太原,流风所及,狄仁杰之泽被后世,似乎远较李唐王朝而热炽。要知道,太原对于李唐王朝来说不仅是其发迹祖地而且还是它龙兴之地。形成这样的一个现状,不免多少给人一种不辨东西、不东不西、越殂代疱、喧宾夺主的怪异感觉。呵呵,这太原,真怪怪的。

“城市奇遇”之太原篇——天马行空晤龙城

唐槐公园

还携堂印向并州,将相兼权是武侯。时难独当天下事,功成却进手中筹。

游走太原街头,我竟发现,这里不仅文化怪异,而且行人也独行特立——呵呵,不是夸他们卓绝,而是说他们的不自觉——不遵守交通规则——遇见十字街口,爱干净、乐于助人的市民们竟然置红灯于不顾兀自奔突!

太原,本指高大平缓之地。《诗经》有“薄伐严狁,至于太原”。第一个把“太原”专指城市的是上古的《禹贡》:“既修太原,至于岳阳”。 在2500年的历史长河中,太原曾经是唐尧故地、战国名城、北朝霸府、天王北都、中原北门、九边重镇、晋商故里……

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

少时爱听郭兰英那“人说山西好风光”的优美唱腔。一想起汾河两岸的幽幽稻花香中时不时会路转溪头忽现一座飘散着浓浓酒香的杏花村,心便急跳如鹿奔。山西、山西,我爱你!有朝一日我一定去会你……

“城市奇遇”之太原篇——天马行空晤龙城

太原双塔

我一向认为,在所有的物质世界里,水山是最纯净的。而在所有的精神世界里,灵魂是最纯净的。一旦灵魂撞上水山,那么,便诞生了诗词这一最纯净的文学作品。在时下这个媚俗、流俗、低俗而又浮躁、急躁、狂躁的物质时代,所有单一的、相对于自然而孤独的世人,谁不想拥有一个精神的家园?谁不想面对一片纯净的水山?那么,来太原吧,山有太行、吕梁,水有晋源汾、黄……

太原形胜在吕梁、太行。

太原灵秀在晋水、晋祠。

晋水的源头,有一大片恢弘壮丽的建筑,这就是今天享誉世间的晋祠。初次去晋祠,我于众多的古迹中独钟情唐太宗李世民所书、作于贞观二十年(公元646年)春的《晋祠之铭并序》。这一千二百零三字的妙文,字字珠玑,句句经典。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金口玉言高屋建瓴地盛赞这晋阳风范。

“城市奇遇”之太原篇——天马行空晤龙城

太原晋祠

豫让酬恩岁已深,高名不朽到如今。年年桥上行人过,谁有当年国士心?

今天的晋祠附近,有个小村叫赤桥。并州的赤桥虽不及扬州的二十四桥那样有名,但春秋末期,就是在这里,发生了那起屡刺屡败、屡败屡刺的忠臣义仆捐本躯的刺杀案。中国有本《列女传》,孤陋寡闻的我,不知道有没有一本“义夫传”之类什么的经典来记录这些高蹈独行的义士。若有,且又能人手一册地普及,那么,中国人的脊梁,何愁不成架海紫金梁?若没有,从众多的低级庸俗的书籍堆里挤出一席之地让那些所谓的作家们来出版哪怕是一册这样的心灵读本,那么,中国文化的复兴,何愁不旦夕而至?

叔虞百里,居之河汾。帝刻桐叶,天书掌文。礼以成德,乐以歌薰。天子无戏,唐有其君。

“城市奇遇”之太原篇——天马行空晤龙城

晋祠公园

这是南北朝时期流落北国的大诗人庾信写的《成王刻桐叶赞》诗。诗中描述的,就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桐叶封弟”的故事(《史记·晋世家》记载,周成王与年幼的弟弟叔虞一起做游戏,成王把桐叶剪成玉珪状开玩笑地对叔虞说:“以此为凭,封你为唐侯。”旁边的史官认真记下了这段话。叔虞长大成人后,史官郑重提醒成王应当实现当初的诺言。成王却诧异地说:“当年我是在开玩笑啊。”谁料史官竟严肃地说:“天子无戏言。既然说了,就要载入史册,就要歌礼颂之。”成王只得封叔虞于唐。后来叔虞传位于其子燮父,改国号为“晋”,这便是晋国的由来)。中国历史上,春秋演变成战国,就是从晋阳开始的。当时,强大的晋国一分为三——赵、魏、韩。山西别称“三晋”就由此而来……

两地山河分节制,十年京洛共风尘。

从军事地理上来讲,太原处在北方高原的中心位置。南下可征洛阳,西行可取长安。霸据太原,就意味着洞开了东西两京的门户。这也是安史之乱时唐军能从定鼎太原进而问鼎中原最后中兴李唐王朝的范版。

“城市奇遇”之太原篇——天马行空晤龙城

天主教堂

从文化积淀上来讲,后世曾有熟知唐代诗人籍贯者不无玩笑地说:太原籍的诗人,书写了半部全唐诗——王维、王之涣、王昌龄、白居易、温庭筠……他们信手、联手撑起了唐文化那片灿烂的天空。

从经济基础上来讲,晋商曾与徽商、浙商、粤商一起共同构筑成中国原始金融帝国的大厦。尤其是清代,山西人几乎垄断了中国北方的金融贸易和资金调度。莫斯科、彼得堡、日本等十多个地区都有山西的分号。自1823年开始建立山西票号起,鼎盛时期,全世界124个地方有670多家山西的票号。最是1906年,清廷户部(财政部)1/3的白银存放于山西票号。后来想必是山西人爱陈醋代替了爱读书(这或许就是现在的太原人舍书取醋似乎不怎么有美术细胞的缘故。谓予不信,请看太原公交卡和图书馆的读者证的设计:无论是图案还是背景都土不啦叽的一片赭黄或棕黄,毫无艺术观感和文化内涵可言),从汉唐时代山西的人才济济到清代甚至没出过一个状元!太原越走越远……

“城市奇遇”之太原篇——天马行空晤龙城

省图书馆

好可惜!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若用我惯常的以美人比拟城市的话,太原犹似于三国的貂蝉。古山西虽成就了武圣关羽,但今天的太原却有似白门楼以后的貂蝉女婵娟——曾经风光过,曾经辉煌过,也曾经无比地无奈过……

不知是历史原因还是政治原因,而今的山西,给人一种不东不西、不成东西之感。尤其是太原,远失去了它应有的龙头、龙城的风范。但愿,在以后的所谓后超的改革步伐下,太原能一飞冲天,走上世界经典、极致城市的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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