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泉,曾經給我留下難以釋懷的痛

小時候聽過關於黑虎泉的一種傳說:清乾隆年間,泰安縣令對濟南知府說,黑虎泉水發源地乃泰山黑龍潭。濟南知府不信,二人打賭。為驗證真偽,泰安縣令將稻糠數十袋盡傾潭內,約三天後,濟南知府和泰安縣令及見證數百人在黑虎泉三個虎頭噴湧處確實見到稻糠浮出水面……

黑虎泉,曾經給我留下難以釋懷的痛

(30年代的黑虎泉)

許多年後,查閱此聞,均無記載。但我卻寧願相信這一傳說,因為泰山與濟南千佛山同屬一脈相連,其泉脈亦應是相通的,至於記載裡黑哥和虎妹以及剷除惡龍的故事,只不過是一種美麗的神話而已。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我家搬到一條老街的宅子裡——寬厚所街49號。寬厚所街很有名,是濟南府第一條柏油馬路,蓋因國民政府時期張姓城建局長的官邸建在此地,而我家就住在這所張姓院落裡。一座民族風格與西洋建築相組合的兩進四合院,中間凸起 一棟二層帶回廊的洋樓。院內進樓處有海棠、石榴樹兩側相迎,偏房簷脊竹架上睡臥著百年龍眼葡萄。

在這所院子裡住著十戶人家,大都是文革時期被革命的洪流沖刷到這裡的走資派和家眷。那年我十歲,少年的我們不諳愁滋味,但心裡明白父輩們倒黴了。生活仍在繼續,一天三頓飯還能吃飽,放學回家日出日落依舊。炎熱的夏日晚間,黑虎泉便是最好的納涼去處,我約著三毛、歷山等小夥伴,換上三角自制的短褲,腳著拖鞋,拎一網兜西紅柿,穿過獨門巷往東直奔黑虎泉。

黑虎泉,曾經給我留下難以釋懷的痛

(黑虎泉老照片)

那時的泉畔和護城河堤岸,明月高懸、波光鱗閃,微風輕拂、柳影婆娑,路人稀疏、蟬聲四起。離黑虎泉百米處便聞泉水轟隆、憾悅耳鼓。泉湧虎嘯,和著此起彼伏的蟬鳴聲,在這夜裡匯成一曲和諧的音符。這就是記憶中的黑虎泉。

我們疾步奔到池旁,炎熱的氣浪已被寒氣逼走。稍作熱身運動,退後助跑躍起扎入池水中,那種感覺真爽啊!頭出水一搖,甩掉水珠,奮力遊向岸邊。 “三毛、接著”冰榨涼的西紅柿吞入口中咀嚼——那滋味,如今再也感受不到了……

尤其是在白絮飛舞時,踏著絨絨細雪,一幫熱血少年叫著:“誰不下水誰是兒的”粗口,脫光衣服先用泉水撩溼關節處,咬緊牙關縱入水中,瞬間的麻木後卻感到水是溫暖的,那個年代每個少年都有一種表現勇敢的夢……

黑虎泉,曾經給我留下難以釋懷的痛

黑虎泉,曾經給我留下難以釋懷的痛

(寬厚所街金家大院修復前後對比圖)

我們十戶人家的宿舍裡,平時交流的場所大都是在前院裡,那時的自來水管和茅房都是公用的,做飯的廚房設在走廊裡,誰家吃什麼皆是一目瞭然,飯菜飄香氣味共享……

還想著十歲時在院子裡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韓姐當老母雞後面一群人抱腰簇擁,我扮老鷹在前面撲捉她身後的“小雞”,當我的手觸到韓姐柔軟的肩膀和皙嫩的手時,一絲異樣的萌動湧上心頭,在那個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這絲瞬感蠻荒而又甜蜜。

在這條平凡的老街上,據街坊鄰居說,文革前每逢春節前夕,省委書記、省長便來小街探望韓姐的爺爺,老人在文革前已是耄耋之年。韓爺爺年輕時去蘇聯做華工,恰逢列寧同志發動了“十月革命”他跟著加入了革命的隊伍……

黑虎泉,曾經給我留下難以釋懷的痛

(寬厚所街街區的小巷資料照片)

如今寬厚所街及周邊的老宅,被沒有文化觀念的房地產商開發得面目全非,睹此心情十分沉重,為什麼我們不能像人家英國那樣,把一些有特色的古街老宅保存下來,傳給後代子孫存點念想呢?!

幸好是黑虎泉群無恙,它已流淌了數千年,風韻猶存。但我與它已漸漸疏遠了,自從部隊轉業後,幾乎很少去黑虎泉,是工作太忙,還是心靈深處總對過去那種原滋原味的眷念,抑或是黑虎泉畔及那條老街留下過我的少年時光和朦朧的異性愛慕,還有那許許多多難以忘懷的城南舊事……

但我知道,黑虎泉周邊環境早已失去了昔日的自然和靜謐。也曾年輕的我,已由度日如年跨入度年如日的年齡了,每每想起黑虎泉畔的趣事,和那座老宅逝去的歲月,總有一種難以釋懷的痛,隱隱的……

黑虎泉,曾經給我留下難以釋懷的痛

(從寬厚所街望解放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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