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来了,年又走了,在人生的旅途上,许多事情都是一个过程!

故乡的年味

又一个年来到了我们身边。

年来了,北风来了,炮竹声也来了,飘飘扬扬的雪花也来了,虽然来的有些迟。雪花来得无声无息,走得也无迹可寻。只有那些晨练的人们和寻食的鸟儿,把诗意写在了雪地上。我们何尝不能说,一场雪就是一首天空对大地书写的诗歌,那铺排的意境,让我们叹为观止。天地之间的美,是大美;天地之间的景象,是雄浑的景象,可惜我们常常因为忙,因为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而不能驻足观赏这样的美和景象。

年来了,年又走了,在人生的旅途上,许多事情都是一个过程!

去年年来的时候,我正在城市里,为找不到回乡的车辆而发愁。其实乡也是可以不回的,那里许多人家都搬走了,父母也离世了,老屋也显得面目沧桑,回乡说是为了祭奠,其实也是为了怀旧。我是一个有怀乡情结的人,在我的小说、散文、诗歌里,经常要写到川,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就是我一生迷恋的地方。任我走遍万水千山,也走不出川对我记忆的“侵占”。川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好地方,对于许多人来说却是十年九旱的穷乡僻壤。我们那里被称为梁外,顾名思义,是干土梁居多的地方。与我们不远的地方因为靠近黄河,地势平坦,被称为滩上,那里因为土地能浇水可以种小麦,所以居住在那里的人们可以经常吃白面馒头,也可以用土地上产下的粮食卖钱,调剂自己的日子,所以比较富裕。我小时候,常常羡慕居住在滩上的人们,而为自己居住的地方自卑,直到长大了,到了城市里,到过了许多地方,才对梁外有了新的认识——觉得哪里的土地都有自己的好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家乡才是我精神皈依的场所。上苍也不厚此薄彼,梁外降雨少,土地贫瘠,但贫瘠的土地下埋了许多煤,这些煤让许多家乡人有了职业,也让他们和人谈论起生活来,有了眉飞色舞底气十足的本钱。小时候过年,每年都在家乡的土屋里过的。家乡的年是在腊月初八开始的,过腊八,母亲总要早早起来,用黍子米和红豆、花生等为我们做腊八粥,当稠稠的腊八粥出了锅,满屋子就弥漫了粥的香气。我们总要抢着吃,其实那天的粥有很多,一顿根本吃不完。母亲把粥铲出了锅,锅底的粥还要再烤一会儿,这就是腊八粥锅巴,一种至今让我回味不已的食品。我们吃完了粥,总要再揪一块腊八粥锅巴放在嘴里,为的就是那几声嘎巴嘎巴的声响。接着就是腊月二十三,腊月二十三又称“小年”,是中国传统文化民间祭灶、扫尘、吃灶糖的日子。民谣中“二十三,糖瓜粘”指的即是每年腊月二十三或二十四日的祭灶神,有所谓“官三民四船家五”的说法,也就是官府在腊月二十三日,一般民家在二十四日,水上人家则为二十五日举行祭灶。母亲在腊月二十三这天一般给我们吃一顿猪肉烩酸菜。听老人们说,过了二十三,鬼神就来到了民间,所以在黑夜一般不要在野地乱窜,或者是大喊大叫。老家的人们一过了腊月二十三,营生就多了起来,什么扫家、捣糕、蒸馒头、压粉条、生豆芽、做豆腐等,有条件的人家,还做一些蒸锅,每天都有安排就绪的营生。人们一年劳作,过年前更不闲着,好像就是为了在正月期间好好享受一下,也算自己对自己一年勤劳工作的犒赏。我记忆中有两件事一直难忘,一件是有年腊月母亲蒸馒头,我守在锅边,锅盖一揭开,冒着蒸汽的馒头白白的,让人看了直流口水。母亲在馒头上点了红点,点完了总要给我一个,我手里捧着馒头,吃一口嘴里绵绵的,香气一直沁入了心里。还有一件事是腊月二十八,我和小伙伴结伴去了一趟十多里外的供销社,供销社过年了,卖的多是小孩子喜欢的物品,我和哥哥要了几块钱,买了年画、鞭炮、糖果什么的,还剩一块钱,正好可以买一副扑克,我就买了一副挂念已久扑克,准备过年和姐姐、哥哥们玩个痛快。往回走正好拦住了一辆拉煤的卡车,我们就搭在了车的后挂上,冷风一个劲往脖子里吹,但怀里揣着刚买的东西,热情劲还老高。下了车,回家往出掏“战利品”,一件一件给人炫耀,却没有了那副扑克。我就顺着路往回找,找到路上,那辆车早已扬长而去了,只留下了冬日的雾霭迷迷茫茫。路上只有土和石子,再就是一些惨淡的雪迹。我一个人走在冬日的小路上,远处已经要夕阳落山了,那红让人看了心都滴血。我拖着长长的影子,一直踌躇在路上,也没有找到那副扑克。回了家,免不了母亲的一顿埋怨。那个年,一直到了三月,我都在牵挂着那副扑克。故乡的年就是这样一年年走了过来,故乡的年味总是那么浓,浓得让我不敢去碰。不论我走出去多远,也走不出去故乡的短短长长、平平仄仄。

年来了,年又走了,在人生的旅途上,许多事情都是一个过程!

现在我进了城市,年龄也已经过了不惑,对于年,再也没有了过去的急切和期盼。过年的夜里,我不像小时候那样守岁,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唱歌,我看着家里人忙里忙外,为年而做的一切,心里就有一种幸福和满足。妻子和孩子在看晚会,或者是打扑克,我却喜欢坐在一边,翻开一本书,一边看书,一边听她们的笑声或聊天。现在可以说,家人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家人的舒适就是我的舒适。现在我才知道,过年过的是一种氛围、一种热闹、一种感觉,而年龄是一杯陈了的酒,随着时光的流淌,酒味越来越淡,留下的只是淡淡的记忆。年来了,年又走了,在人生的旅途上,许多事情都是一个过程。过去过年父母给我们祝福和快乐,我们又把这些祝福和快乐给了孩子,就这样周而复始的传递着,一直传递成岁月如歌,一直传递成风景如画,一直传递成相守是福。


文/张冷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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