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北魏修《國書》的名臣崔浩,為什麼會被誅族慘死?

相思藤

崔浩是南北朝時期北魏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因助力太武帝出擊胡夏、北涼以及柔然而聞名於世,雖是漢人,卻深受北魏皇室的信任。但就是這樣一個號稱料事如神、身居高位的重臣卻在太武帝太平真君十一年(公元450年)被誅殺,除崔氏一族被滅外,姻親范陽盧氏、太原郭氏等高門也受到牽連以至滅族,對當時的政壇形成了不小的衝擊。

那麼,崔浩是為何被殺的呢?學界有這樣幾種說法。比較通行的說法是崔浩在修《國書》的時候,因秉筆記錄了許多鮮卑貴族不光彩的歷史,並把這些內容刊刻在了碑林之中,引發天子之怒,故這次變故又被成為“國史之獄”。除此之外,也有說法認為是崔浩滅佛的主張引發了信佛的鮮卑貴族的不滿,由此引來殺身之禍;還有說法認為崔浩太重視門第姓族,試圖劃分氏族高低的舉動激怒了鮮卑貴族。

在這些種種說法中,第一種也就是《國書》修訂帶來禍患的說法應是比較可信的,但問題是,崔浩究竟在《國書》之中寫了什麼內容從而激起太武帝的震怒呢?崔浩《國書》依然不存,但是治史大家週一良先生卻從《晉書》、《魏書》、《十六國春秋》等其他文獻中尋找到線索,指出引發殺身之禍的是《國書》之中有關道武帝被流放到蜀地的敘述,暴露了拓跋氏祖先國破家亡的恥辱歷史;此外,週一良先生推測,《國書》之中很可能還記載有代王拓跋什翼健在其子獻明帝死後以其子之婦為妻的歷史,這雖然在鮮卑族早期歷史中時有發生,但太武帝時已深受漢文化影響,故以此為恥遷怒崔浩。這些記載都有觸怒太武帝的可能,崔浩之死也絕非是因為受賄,而是因為在《國書》之中記述了這些鮮卑族不光彩的歷史。

參考文獻:週一良 著:《崔浩國史之獄》,見《魏晉南北朝史札記》(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8月)第342-350頁


國家人文歷史

一個稱霸中原的少數民族帝王后面,必然有一個睿智的漢族重臣,這已證明是鐵的定律,而北魏武帝拓跋燾能夠南征北戰統一北方,可以說和他擁有一個頂級智囊密切相關。

這個人就是崔浩。

崔浩字伯淵,清河郡武城(今河北清河縣)人,崔家是北方高門士族,從三國曹魏到南北朝北魏,崔家多人都是朝中重臣,即使後來五胡亂華,但崔氏一門在北方的影響仍未減弱,其父崔宏被稱為冀州神童,官至北魏吏部尚書。而崔浩則比其父更具才華,天文地理無所不通,長相則美如婦人,常以張良自比。

二十歲的崔浩就在北魏擔任了通直郎的官員,後來做到了司徒高位,從道武帝到明元帝再到太武帝,北魏三代君王,都把崔浩視為了首席參謀,北魏軍政大事,無一不聽其意見。

特別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北伐柔然時,卻因之前數次對柔然無功而返而在朝堂中遇到眾臣大多數反對,事實上除了他和崔浩,其他人基本持反對意見,原因其實很簡單,派往劉宋方面的臥底不斷傳來南邊劉宋皇帝劉義隆正在大規模備戰準備北伐,而大夏國的赫連昌的弟弟駐兵平城,有一定實力;北燕、北涼等國也可能會趁火打劫;此時北魏如果遠征柔然,劉宋方面再大舉北上,必然腹背受敵甚至幾面受敵,很容易陷入全面被動。

於是大臣們的藉口眾多,有的說是今年的天象不利於出征,出征必敗,有的說柔然之地不生兔子不長草打下來也沒意思,他們還推出當年力讕符堅不要南征的赫連昌的太史張瀾,說今年大王如若出征,必會收穫和當年符堅一下的下場。

但此時崔浩站了出來,成為拓跋燾的堅定擁護者,力辯群臣,對群臣的意見一一進行反駁,他說北魏與劉宋之間的大戰不可避免,現在就是要在戰爭開始前,盡全力將柔然人打跨打怕,才能避免在宋魏大戰時腹背受敵。

崔浩的支持堅定了拓跋燾的決心,他決定起重兵北伐柔然。最終掃平柔然,成為北魏統一北方的關鍵一步。

滅胡夏、滅北涼、掃柔然,北魏太武帝的軍功章上真有一半崔浩的功勞。

但就是這樣一位北魏立下巨功的崔浩,下場卻很慘,太延五年(439年)北魏修國史,最初拓跋燾發話了修史嘛,當然是有啥說啥,實話實說,崔浩錯誤的領悟了領導的精神,主持修史就堅持了秉筆直史,記錄下了拓跋皇族很多不光彩記錄,並將內容刻錄在了皇宮前的石碑上,這下把北魏太武帝拓跋燾惹怒了,誅殺了崔浩,對這位為追隨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重臣,拓跋燾覺得一死不足以洩心頭之恨,還讓數十名侍衛往崔浩頭上撒尿予以羞辱。

同時還誅了九族,崔浩和他所代表的數百年北方第一名門清河崔氏,就這樣消失於歷史舞臺。

崔浩之死,成為北魏帝國史上第一冤案。這筆慘案的背後,反映出來的還是南北朝時期五胡和漢民族融合與鬥爭不斷交織的顯著政治特色。

答疑人:今日頭條年度歷史自媒《夜狼文史工作室》主編夜狼嘯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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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良先生在《魏晉南北朝史札記》寫有專門的一篇《崔浩國史之獄》,對這個問題進行了深入的考察和闡釋。

週一良先生主要根據《魏書》稱崔浩所修國史“盡述國事,備而不典”,指出所謂的“不典”是崔浩國史引發鮮卑貴族激怒憤恨的主要原因。根據週一良先生的考證,所謂“不典”,至少包括這樣兩條:

第一條是前秦君主苻堅滅代之後,代王拓跋什翼犍之死以及道武帝拓跋珪被遷至蜀的史事,崔浩一五一十地予以記錄,對北魏統治者祖先們在處於弱勢狀態時遭遇到的羞辱直言不諱。

第二條是道武帝之父獻明帝拓跋寔死後,拓跋寔的父親拓跋什翼犍很可能收繼了拓跋寔的妻子、也就是拓跋珪的生母賀皇后為妻,而且賀皇后還跟什翼犍生了秦愍王拓跋觚,這一情形造成南朝人一度搞不清楚拓跋珪到底是拓跋什翼犍的孫子還是兒子。崔浩也可能把這樣的事情記入國史之中。

這兩條和我們目前看到的北魏初期的史事的記載並不相同,因而我們目前看到的非常可能已經是經過北魏官方掩飾改寫的記錄,特別是其中第二條涉及北方民族固有的收繼婚習俗,

蓋此類事鮮卑族本不以為奇,迨太武帝時漸受漢族文化影響,乃諱言其事。
翁媳婚配,當時並不以為怪,至崔浩國書之獄後,史家始諱言之。

週一良先生的結論就是,這些“備而不典”“暴揚國惡”的直筆,傷害了太武帝拓跋燾和鮮卑貴族們的自尊心和感情,最終引發了“崔浩國史之獄”

(北魏太平真君十一年(450),崔浩因國史之獄被夷九族,並牽連其姻親家族范陽盧氏、河東柳氏和太原郭氏,《魏書》稱:“自宰司之被戮辱,未有如浩者。”)

《魏書·崔浩傳》記國史立碑刻銘之後,

石銘顯在衢路,往來行者鹹以為言,事遂聞發。

《北史·崔浩傳》又稱:

北人鹹悉忿毒。

看來事情壞就壞在如此招搖地將撰修成功的國史銘石立碑,並且因此被憤怒的讀者舉報。可是這麼做,雖然是崔浩下屬閔湛、郄標建議的,但並不是因為崔浩的自我膨脹,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崔浩要在太武帝這裡邀功——我很好地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務,現在要風風光光地將成果展示出來讓大家看一下。

我們甚至有理由相信,這一做法得到了太武帝本人直接或間接的讚許,史書記載太子景穆帝拓跋晃也十分贊同這個計劃,於是北魏官方在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以西舉行郊天大典的地方附近,專門闢出一個“方百三十步”的廣場,立碑刻銘。

無論崔浩本身潛藏的立場如何(是否是漢族高門自矜是否蔑視鮮卑貴族),他是一個成熟的政治家,並非書呆子,因而絕不可能是有意揭露北魏統治者早期的糗事,而且太武帝拓跋燾、太子景穆帝拓跋晃都是崔浩所編國史的最早的審閱者,他們之前都沒有提出過什麼異議,說明崔浩的所謂秉筆直書嚴格來說並不是特別敏感。

但是銘石立碑公諸於眾之後,大量在一定程度上精通漢語文的中青年鮮卑貴族,讀到了在鮮卑語境中習焉不察但是在漢語語境中十分觸目驚心的內容,對崔浩深惡痛絕,群情激奮要求太武帝拓跋燾處置崔浩。

曾經有一種觀點認為:崔浩是三朝元老,到太武帝時期已經位極人臣,卻不知自量,專制朝權,恃寵而驕,已然引起鮮卑貴族不滿,他更直接任命自己推薦的官員為地方大員,藐視皇權。這也是他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現,可以說有些忘乎所以了。因此,這個“國史之獄”只不過是個引爆點罷了!鮮卑貴族與北方漢族士族矛盾尖銳,崔浩當時的漢化政策已經到了鮮卑貴族不能忍的地步,不管他再怎麼位高權重,也是不可能成功的,畢竟當權者不是他,而他卻觸動統治階層利益,崔浩的死是必然!


陳寅恪也認為:

崔浩之死,或以為是華夷之辨的民族問題,或以為是佛道之爭的宗教問題,其實不然,其主要原因應在社會階級方面,即崔浩欲“齊整人倫,分明姓族。”終因國史之事罹禍。

但是,在談古論金看來,太武帝拓跋燾號稱“聰明雄斷,威豪傑立”,重用以崔浩為代表的漢族士人,並非不能駕馭,更沒到兔死狗烹的地步,質言之,崔浩所謂的”專制朝權“,其根源來自於拓跋燾的寵信恩遇,對他”控制使用“,拓跋燾實際上游刃有餘而優為之。

說到底,太武帝拓跋燾殺崔浩有不得已的地方。

(439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完成北方統一,與南朝的宋形成南北對峙的局面)

崔浩撰寫的國史主旨其實是歌頌揄揚太武帝拓跋燾的,比較核心的內容是太武帝時代的史事,講述北魏先代史事的部分大多隻是沿襲以往的文獻和口傳文獻,就這一部分,崔浩最多做的是“損益褒貶,折中潤色”的工作,並非嚴格意義上真正的創作者——而後來出問題的恰恰是講述北魏先代史事的部分而不是太武帝時代的史事,照理說崔浩有責任也相對次要和間接,但

眼下在統治核心集團內部引發的眾怒,已經使得當初的這個主旨和崔浩的實際責任顯得不那麼重要或那麼不重要,拓跋燾本人也被推到了一個尷尬兩難的地步,不妥協犧牲掉崔浩,就會影響統治核心集團內部的忠誠度和向心力,也許僅僅出於通過切割而自保,拓跋燾也不得拋出崔浩作為犧牲品。

崔浩及其內外姻族被族誅慘死的命運也就這樣被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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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名臣崔浩,博學多才,智計過人,深受皇帝信任,有大功於國家,而最後竟落得滅族而亡,實在是一件令人詫異又令人可惜之事。推其致死原因,史書久有說法,但未中要害。今據《魏書崔浩傳》,詳為剖析。

給崔浩帶來殺身之禍的直接原因,是《國書》事件。崔浩奉命主編北魏的官修史書《國書》,編成以後,手下一些溜鬚拍馬之徒,不僅大肆誇獎,而且建議把《國書》以及崔浩自注的《五經》刻成石碑,樹立在通衢大道,以供百姓閱讀。崔浩自負才能過人,就表示同意。當時監國的太子諡號恭宗的拓跋晃,也表示讚賞。就花錢三百萬,辦成了這件事。石碑刻成以後,轟動一時,閱讀過的人都讚賞史書修得好。但是,因為史官的直筆傳統,將北魏前代皇帝的秘事和不光彩事都如實記錄下來,引起鮮卑族人的不滿,也讓崔浩的仇家抓住了把柄,北魏世祖拓跋燾聞訊大為震怒,於是興起大獄,誅殺崔氏滿門,並牽連誅殺了一大批與崔浩有關係的漢人家族。崔浩押赴刑場時,劊子手站在囚車上朝他頭上撒尿,氣得崔浩嗷嗷亂叫。一個天才人物就這麼死了。

  但是,這個直接原因不能不讓人起疑心。魏世祖拓跋燾一向對崔浩寵信有加,倚為智囊,為了這麼一件事就大動肝火,似乎不合適。石碑暴露先皇秘史,在質樸的鮮卑族,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代英主拓跋燾,對這點小事應該能夠想開。捶碎石碑,略示薄懲可矣!

 但是,這個直接原因不能不讓人起疑心。魏世祖拓跋燾一向對崔浩寵信有加,倚為智囊,為了這麼一件事就大動肝火,似乎不合適。石碑暴露先皇秘史,在質樸的鮮卑族,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代英主拓跋燾,對這點小事應該能夠想開。捶碎石碑,略示薄懲可矣!

撇開這個直接原因,還有許多間接原因可談。崔浩的正直,曾經引起過眾多朝臣的忌恨,當時世祖剛剛繼位,為了考慮大家的情緒,不得不把崔浩免了官,但仍然信任,一有事就把崔浩接進宮去商量,或者自己到崔浩家去。拓跋燾是個英明的皇帝,朝臣的忌恨和陷害,並不能改變他對崔浩的看法。所以這個原因,也不能成立。

  另一個間接原因,就是所謂的報應說。崔浩本人不愛《老》《莊》,也不信佛教,世祖皇帝也是如此,在崔浩的慫恿下,魏世祖拓跋燾在位的時候,曾經下命令全面滅佛,這是中國佛教史上的一件大事。崔浩自己,也曾把老婆閱讀的佛經丟進廁所裡,所以有人說,崔浩臨死時頭上挨尿淋,是佛祖在懲罰他。但皇帝拓跋燾自己從未對滅佛行為後悔,所以不至於為滅佛的事怪罪崔浩,這條原因也不能成立。

  與崔浩同時代的高允,曾經事先預見了崔浩的下場。崔浩當時位尊權大,呼風喚雨。他從全國選拔了五十多名人才,大部分是漢人知識分子,要派往各地擔任郡守。當時監國的太子拓跋晃,指出這麼做不合適,說前一次選拔的人才還在儲備著,應該先派那批人當郡守,新選的這批人先擔任郎中等小官,鍛鍊鍛鍊再說。應該說太子的建議是正確的,可是崔浩固執己見,非要和太子見個高低。高允知道以後,說了句:“崔公豈不免乎?”

  這個原因應該說很重要,崔浩公然得罪太子,太子的爸爸當朝皇帝肯定不喜歡。而且崔浩大量選拔漢族人當地方長官,鮮卑族的皇帝和官員們心裡也一定不高興,甚至會有疑慮。那麼找個藉口,殺一殺漢族人在北魏朝的勢力,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不過,除了這條原因,還有一條更重要的原因,前史未曾提及。那就是,崔浩的才華、影響力,已經牢牢掌握住了皇帝,使皇帝不得不言聽計從。多次的實踐證明,崔浩說的話、獻的計,總沒有錯,他認為能勝,就必然能勝,他認為會敗,就必然會敗,不管是千里之外,還是多年以後,崔浩的判斷總沒有錯過。時間越長,崔浩的影響力就越大。

但是,從崔浩的多次戰爭策劃中,我們能發現蛛絲馬跡,凡是面向北方或西方少數民族的戰爭,崔浩的建議總是積極的,鼓勵皇帝出兵。而面對南方漢人政權東晉和劉宋,崔浩總是提出種種原因,試圖阻撓拓跋燾出兵。而拓跋燾本人,對崔浩的建議,關於西北兩方的,接受的多,駁回的少,結果成功的就多。而對南方的,則是駁回的多,採納的少,最後失敗的也就多。雖然這樣每次都驗證了崔浩的正確性,讓皇帝和文武大臣更加佩服崔浩的才華。但是明眼人也許很容易想到,崔浩在北魏帝國的南方政策中藏了私,不肯盡言--他有親漢傾向,這是很讓皇帝討厭的。

  當時,北魏連年征戰,國力一天比一天強,地盤一天比一天大,北方差不多讓他統一完了,最大的戰略目標無疑就是南方的東晉帝國和後來劉宋帝國。而首席謀臣崔浩,卻不肯為平南盡心策劃,他不僅不贊成打南方漢人政權,還在北魏國內大量扶持漢人上臺。做為鮮卑族皇帝的拓跋燾,他對此應該是清醒的,所以殺崔浩,並且借殺崔浩而大量誅殺漢人,是必然的事,只在遲早之間。

  如此說來,置身北朝的崔浩,對苟安長江以南的金粉南朝,不無微功!


相思藤

足智多謀的清河世家大族崔浩

崔浩(公元?~450年),字伯淵,小名桃簡,清河郡武城人,是曹魏司空崔林之後,亦是北魏司空崔玄伯的長子。

崔浩少好文學,博覽經史,玄象陰陽,天文地理,百家之言,無不涉獵,精研經義,時人莫及之。

崔浩自比張良,一生仕北魏道武帝拓跋珪、明元帝拓跋嗣、太武帝拓跋燾三帝,官至司徒,他是北魏最重要的謀臣之一,北魏太武帝正是聽取崔浩的建議才能舉重若輕地滅掉赫連勃勃的胡夏國、滅掉北涼,聯通西域,出擊柔然……

創建北魏的道武帝拓跋珪

可以說,北魏能夠統一北方,崔浩輔弼之功甚大。

然而,崔浩最終卻因編修北魏的國史太過貶抑北魏初期的統治者而被太武帝誅殺,並被滅九族,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統一北方後下令滅掉崔浩全族的北魏太武帝拓跋燾

其一,崔浩實事求是地編修北魏國史,國史中記載了太多北魏早期統治者不光彩、陰損、黑暗的內容,這讓鮮卑勳貴為主的北魏統治者很記恨崔浩,這樣崔浩就得罪了北魏先皇及當世皇帝拓跋燾;

其二,崔浩崇尚道教,因此他勸太武帝也推崇道教而貶斥佛教,於是,三武一宗滅佛首先因崔浩的宗教政治主張而起,一時間,北魏全國的佛寺血雨腥風驟起,這樣崔浩不但得罪了全國的僧侶集團,更得罪了崇信佛教的大部分北魏鮮卑貴族;

其三,崔浩是世家大族(清河崔氏)出身,因此他掌權後的政治主張是想要按照漢族的世家大族的傳統思想,整理、分類和規定士族的高下,並恢復曹魏那種根據才能、道德、家世來選拔人才的九品中正制,但是這種政治主張對以軍功起家而身居高位的鮮卑貴族們來說,是極為不利的,因為他們只懂喊打喊殺(孝文帝改革還沒有進行),所以他們對崔浩這種搶他們及其子孫工作(飯碗)的政治主張肯定更加深惡痛絕,必欲除之而後快。

所以崔浩之死及其家族的滅亡,只是鮮卑貴族為了維護他們的政治晉升渠道和佛教宗教信仰,遂找準時機藉助國史之獄的導火線,進而蠱惑皇帝拓跋燾,大肆除掉崔浩等漢人士族,從而將崔浩及其家族斬盡殺絕的民族性政治鬥爭。

崔浩因太博學多才遭人嫉妒,因推崇道教貶斥佛教而遭鮮卑貴族痛恨,因想改革北魏的人才選拔制度而被大多數鮮卑貴族們深惡痛絕,又因太實事求是地記載歷史遭統治者憤恨而身死族滅,瞭解其真正死因,千百年來仍使人扼腕嘆息不已。

總之,崔浩作為軍事謀略家,深為道武帝、明元帝和太武帝所器重。作為統一戰爭的謀主,崔浩參與了北魏王朝三代帝王重大的軍事決策,他多謀善斷,算無遺策,屢建功勳,在北魏統一中國北方的一系列戰爭中起了重要作用。

綜上所述,多行不義必自斃地推崇道教貶斥佛教,欲速則不達地改革人才選拔制度,這是導致崔浩慘遭滅族的兩個根本原因。至於秉筆直書毫無隱晦地記載本朝歷史,只是崔浩之死的一個表面原因。


小崔暢說歷史

崔浩作為北魏著名的政治家和軍事謀略家,不僅出身名門官至司徒,還是太武帝拓跋燾最重要和最信任的謀臣之一,但最後的下場卻是被誅滅九族,可謂非常悽慘。關於他死亡的原因,很多人覺得是因為他主編《國史》時,將拓跋氏一些不願被人知曉的歷史給寫了進去,並且還把它們刻在石碑上,讓過往的行人品評議論,於是就被太武帝拓跋燾給殺掉了。

表面上看,崔浩的死的確是因為編寫《國史》,但真實原因顯然沒有這麼簡單,因為當時崔浩雖然是《國史》的主編,但具體內容卻是高允所寫的,《國史》案發生後,拓跋燾自己就說過:“高允的罪,比崔浩還大!”但最後的結果卻是,高允得到赦免。所以說,崔浩的死並不是因為寫《國史》這件事本身觸犯了拓跋燾,如果真是這件事的話,高允作為直接編寫史書的人,實在沒有理由得到赦免。

後來,拓跋燾又想把涉及《國史》案的人,全部都滿門抄斬,但最後在大家的求情下,也僅僅只有崔浩被滿門抄斬,其餘人都只斬了本人。從這裡我們也可以看出,如果僅僅是因為國史案,拓跋燾可以對其他人從輕發落,沒有理由單單對崔浩株連九族,更何況崔浩還是他最信任的大臣。所以崔浩被殺,《國史》案只是一個導火線,真正的原因絕不在這裡。

回到當時的歷史背景下,當時的崔浩,其實和歷史上的晁錯、滿寵,甚至王猛一樣,表面上看他們皇帝的心腹大臣,深受信任和推崇,但事實上他們就是皇帝的鷹犬和打手,通俗點講就是專門替皇帝做得罪人的事情,或是皇帝不好親自去做的事情,對於這類人,歷史上通常還有一種稱呼給他們:酷吏。

在太武帝拓跋燾執政時期,幹了一件影響力非常大的事情,那就是滅佛運動。大家知道,在北魏時期,佛教已經根深蒂固,成為各大豪門貴族集團用來謀取自己利益的工具,甚至是當時的太子都公開表示支持佛教,可想而知,佛教代表的力量有多大。在這種情況下,太武帝想要在全國範圍內開展滅佛運動,所面臨的阻力會有多大。

如果拓跋燾親臨第一線去指揮滅佛運動,那他和太子、豪門貴族以及佛教之間的矛盾就變得不可調和,太武帝拓跋燾自己不僅會置身於輿論和漩渦之中,後面甚至連緩和的餘地都沒有,所以拓跋燾只能讓崔浩出面,至少讓人感覺許多事情絕不是拓跋燾的本意,而是崔浩極力慫恿下的結果,這樣拓跋燾可以選擇的機會就多了,甚至而言,一旦事情不可控,完全可以拿崔浩的人頭去平息眾怒,總而言之,都是崔浩的錯,我也被他給矇蔽了。

在這種背景下,崔浩先後替拓跋燾做了三件非常得罪人的事情,一是打擊胡人豪門集團的利益,二是滅佛運動;三是打擊太子的勢力。這三件事,隨便擰出一個,那都是要得罪一大堆人的,更不用說還涉及到太子和朝廷權貴。這些力量肯定不會坐以待斃束手就擒,他們一旦反撲,其力量可想而知會有多大,以至於太武帝拓跋燾最後發現局面已經快不受控制後,崔浩就只能被當做犧牲品給推了出來。

而在這個時候,崔浩又偏偏自己給自己找事,他自恃皇帝寵信,就有些忘乎所以了,不僅將許多政治敏感內容寫進《國史》裡,更是將這些內容刻在石碑上讓人評論,當然,對於這件事本身而言,確實算不上什麼大罪,按高允的話來說,它連殺頭的罪都夠不著,而以當時崔浩的身份和地位,可以說是小事一樁。

但問題是,崔浩以前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在他犯下這個小錯誤後,大家就藉此機會集體對崔浩進行反撲,可以說朝廷裡上至太子,下到各級官員,中間還有各大豪門貴族集團,都一門心思要搞死崔浩,而且大家對於崔浩的怨恨,實際上已經或多或少指向拓跋燾,在這種背景下,拓跋燾為了洗脫自己的責任,只能嚴厲打擊崔浩,總而言之,以前國家的這些政策,都是崔浩個人的行為,我也是被他所矇蔽。於是一件小事被弄得越來越大,最後就釀成了一場誅九族的大案。

所以說,崔浩被誅,《國史》案只是一個導火線,真正的原因是皇帝與豪門貴族、佛教以及太子之間的矛盾已經變得無法調和,而太武帝拓跋燾又沒有絕對實力將反對力量全部扼殺掉,於是只能犧牲崔浩來緩和雙方的關係。


太史龔

算無遺策的北魏第一謀士崔浩

崔浩與張淵等人的御前辯論結束後,朝中公卿重臣有人責怪崔浩說:“如今南方宋國的敵人正在伺機入侵,而我們卻置之不顧興兵北伐。如果柔然聽說我們攻來,逃得無影無蹤,我們前進沒有收穫,後面卻有強敵逼近,那時我們該怎麼辦?”

崔浩不慌不忙地說:“你說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如果我們不先攻破柔然,就沒有辦法對付南方的敵寇。南方人自從聽說我們攻克夏國都城統萬以來,對我們一直深懷恐懼,所以才揚言要出動軍隊,來保衛淮河以北的土地。等到我們擊破柔然,一去一回的時間裡,南寇一定不敢興兵動武。況且,南寇多是步兵,而我們主要是騎兵。他們能北上,我們也可以南下。在他們來說已經疲憊不堪,而對我們來說還不曾疲勞。”

“更何況南方和北方的風俗習慣大不相同,南方河道交錯,北方一片平原,即使我國把黃河以南的土地讓給他們,他們也守不住。為什麼這樣說呢?當年,以劉裕的雄才大略,吞併了關中,留下他的愛子鎮守,又配備了經驗豐富的戰將和數萬名精兵,還沒有守住,最後落得個全軍覆沒。原野中的號哭之聲,至今都沒有停止。況且,今日的劉義隆和他的文武群臣,其才略根本無法與劉裕時代的君臣相比。而我們的皇上英明威武,軍隊又兵強馬壯,如果他們真的打來,就像是馬駒、牛犢與虎狼爭鬥一樣,有什麼可畏懼的呢!”

“柔然一直仗著與我國距離遙遠,以為我們沒有力量制服他們,防備鬆懈已經很久了。他們一到夏季,就把部眾解散,各處追逐水草放牧,秋季馬肥兵壯之時,才又聚集,離開寒冷的荒野,向溫暖的中原南下掠奪。而今我們乘其不備出兵,他們一看到飛揚的塵沙,一定會驚慌失措地四處逃散。公馬護著母馬,母馬戀著小馬,根本難以控制驅趕,等到找不到水草,不過幾天的功夫,他們就會再行聚集,乘他們疲勞困頓之計,我們的軍隊就可以一舉殲滅他們。短時間的勞苦將換來永久的安逸,這樣的時機千萬不能放棄,我一直憂慮的是皇上沒有這樣的決心,現在皇上的決心既然已經下定了,為什麼還要阻撓!”

寇謙之也私下裡問崔浩:“柔然果真可以一舉攻克嗎?”

崔浩胸有成竹地說:“此戰必勝無疑,唯一的憂慮就是恐怕將領們到時候會顧慮太多,瞻前顧後,不能乘勝深入,以致於不能一舉取得徹底的勝利。”

不久,拓跋燾便從平城出發,命令長孫嵩、樓伏連等留守京師,他自己向東取道黑山,派長孫翰向西取道大娥山,共同約定在柔然汗國的王庭會師。

拓跋燾抵達漠南後,留下了所有的輜重,親自率領輕騎兵和備用馬匹襲擊柔然汗國,大軍很快逼近慄水。柔然汗國的紇升蓋可汗果然事先沒有任何防備,原野上到處都是牲畜和放牧的人們,當他們發現北魏的大軍突然來襲時,驚慌失措各自逃散,根本無法集結。

紇升蓋可汗只好放火焚燒房屋,向西逃走,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他的弟弟鬱久閭匹黎先本來主持東部的防務,聽說北魏的軍隊大舉攻來,立即召集他的部眾打算向他的哥哥靠攏。剛剛出發,就與北魏長孫翰的軍隊遭遇,長孫翰攔截並襲擊了鬱久閭匹黎先的部隊,大破柔然軍隊,斬殺了數百名酋長等頭目。



紇升蓋可汗逃走以後,他的部落四處流散,躲藏在荒山深谷之中,牛馬等牲畜遍佈原野,沒有人收集照料。拓跋燾沿著慄水一直向西行進,抵達菟園水,讓大軍分散搜索柔然軍殘部,東西五千裡,南北三千里,斬殺和俘虜敵人無數。

高車國的部落,乘著北魏的兵勢,也趁火打劫攻打併掠奪柔然汗國,這樣一來,柔然的各部落先後投降北魏的就有三十多萬帳篷,北魏軍繳獲的戰馬達一百多萬匹,牲畜、車輛帳篷遍佈山谷水畔,數不勝數。

拓跋燾又沿著弱水向西繼續前進,抵達涿邪山,將領們考慮到再向西深入恐怕會遭遇埋伏,所以都勸拓跋燾停止。寇謙之把出發前崔浩講的那番話告訴了拓跋燾,希望大軍能乘勝追擊,徹底消滅柔然軍,拓跋燾沒有采納。

於是,在秋季的時候,拓跋燾率領大軍向東回國,到了黑山,把戰利品依照等級分別賞賜給將士們。

不久,聽到投降的柔然人報告說:“可汗前些時,生病臥床,聽說魏兵殺來,不知如何是好,倉促之間只得焚燒了帳篷,躺在車上,率領幾百人潛入南山。人和牲畜擠在一起,沒有人統領,距離涿邪山只有一百八十里。只因魏國的軍隊沒有繼續追趕,才有機會慢慢向西逃去,得以倖免。”

後來,又聽到涼州的匈奴商人說:“魏軍如果再前進二日,柔然汗國就徹底被消滅了。”拓跋燾聽到這些話後,深為後悔。

而柔然的紇升蓋可汗不久就在憂憤交加中去世,他的兒子鬱久閭吳提繼承了他的汗位,號稱敕連可汗。

拓跋燾聽說高車國東部人口繁盛、牲畜眾多,距離魏軍只有一千餘里,於是派安原等人統率一萬名騎兵進攻高車,高車各部落投降的有幾十萬頂帳篷,魏軍繳獲的牛羊也有一百多萬頭。

拓跋燾把柔然、高車各部落投降的百姓遷徙到漠南,安放在東到濡源,西到五原陰山的三千多里廣闊草原上,命他們在這裡耕種、放牧,向他們徵收賦稅,從此以後,北魏民間的馬、牛、羊及氈皮的價格慢慢地下降了。

拓跋燾加授崔浩為侍中、撫軍大將軍等職務,酬賞他出謀劃策的功勞。崔浩善於根據天象預告未來,拓跋燾常常到崔浩家詢問有關災異變化的情況,崔浩倉促出來迎接,有時候連腰帶都來不及繫上。

崔浩來不及製作精美的食品,只能搬出家常菜餚來招待皇上,拓跋燾也不嫌棄,總是高高興興地拿起筷子就吃,還語重心長地對崔浩說:“你富有才智,學識淵博,又侍奉過我的祖父和父親,忠心耿耿地輔佐了三代君王,所以我一向把你當做親信近臣,希望你竭盡忠心,直言規勸,不要有什麼隱瞞。我雖然有時候盛怒,不聽你的勸告,但是我過後深思,還是覺得你的話很有道理。”


拓跋燾還指著崔浩,介紹給新投降北魏的酋長們說:“你們別看這個人瘦小文弱,既不能彎弓,又拿不動鐵矛,然而,他胸中的智謀遠勝於兵甲。我雖有徵伐的志向,卻不能決斷,都是他使我下定決心,這前前後後建立的功勳業績,都是得到了這個人的教導呀!”

拓跋燾還特意下詔命令尚書省說:“日後凡是軍國大事,你們所不能決定的,都應該向崔浩請教,然後再付諸實施。”崔浩進宮見駕,地點也不陷於朝堂,甚至可以出入拓跋燾的臥室。


曉木曰兮

公元450年,北魏漢臣崔浩因纂修《國史》而獲罪,主要原因在於崔浩在纂修北魏《國史》的時候揭露了北魏拓跋氏先祖一些不太好的往事,所以被北魏皇帝拓跋燾下令誅滅九族,受崔浩國史獄案的影響,北方的許多漢家大族都受到波及,這是我們所知道的關於崔浩國史獄案的最傳統的說法,實際上,崔浩被誅的背後還有許多更深層的原因。

首先,崔浩案的發生是北魏敏感的胡漢關係的一次爆發。北魏初期,北魏統治者對於北方漢族知識分子還是比較信任的,將修史等重任交給了漢族士人。不過,後來部分漢族士人不願意按照北魏統治者的意志去修史,而是試圖對北魏國史進行改造,這就引起了北魏統治者的不滿,實際上在崔浩國史獄案發生之前,北魏統治者中間已經有“國史當專任代人,不宜歸之漢人”的呼聲。崔浩國史案的發生是北魏統治層對漢族士大夫不滿的一次總爆發。

其次,崔浩案還是漢族門閥貴族與拓跋貴族之家矛盾積累的一個產物。崔氏家族與當時的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等漢族士家大族結成了一個政治上的聯盟,這個聯盟在北魏政權中勢力非常強大,因為他們的一系列活動觸犯了拓跋貴族的利益,所以雙方的矛盾不斷積累,最終由國史獄案為導火索而總爆發。

不過在崔浩死後,拓跋燾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比較後悔的,曾經公開表示崔浩的死讓他非常哀痛。崔浩案的發生,使得北魏政權中的漢族大家族的勢力受到打擊,鮮卑勢力的力量得到上升,不過很快,拓跋燾就調整了這種保守化的傾向,依然重用漢人從事國史編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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