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的考驗(民間故事)

湖南有個清水鎮,鎮上有位書生叫陳東昇。他飽讀詩書,一心想進京趕考,可他的父親卻對此一直不大情願。

陳東昇有個習慣,那就是每天上午去鎮外的一條小路上,一邊來回走動一邊讀書。

這天,陳東昇又來到那條小路上,他走完一趟,捧著書本往回走時,忽然看見一隻銀錠放在路中間。陳東昇不禁感到奇怪:這隻銀錠怎會丟在這條小路上?又是何人丟失的呢?

陳東昇連忙喊了起來:“誰丟了銀子?”

喊了幾聲,只見一個人跑了過來:“銀子是我丟的!”陳東昇一看,那人是他的鄰居劉大,立即把那隻銀錠揣進了懷裡。

陳東昇為啥一見劉大跑過來,便把那隻銀錠揣進了懷裡呢?原來,劉大以坑蒙拐騙為生,陳東昇非常瞭解他的底細。他想:很有可能,這隻銀錠不是劉大丟的,這是想冒充失主!不行,我一定要把這事弄清楚。想到這裡,陳東昇便把銀錠藏了起來。

轉眼間,劉大到了陳東昇的跟前,伸出手來:“快把我丟的銀子還給我!”

陳東昇不慌不忙地問道:“劉大,你何時丟了銀子?”

劉大眼珠子一轉,道:“早上,我曾在這條小路上遛了個彎,當時,我的口袋裡正好揣著銀子,想必就是那時候,銀子被我弄丟了!”

陳東昇想了想,道:“你的一面之詞,不能作為丟失銀子的證據,我得問清楚今天早上你是否確實來過這條小路,然後,才能弄明白銀子是不是你丟的。”說著,他向路邊的一戶人家走去。

這戶人家的戶主張老漢以賣甜酒為生,這幾日,他因為腿腳疼,沒有出門,待在家裡歇息。這會兒,他正坐在門外,清洗他賣甜酒的傢什。

陳東昇問張老漢早上是否看見劉大在那條小路上遛過彎兒。張老漢回答說,今天,他起了個大早,然後一直在門外清洗賣甜酒的傢什,根本就沒看見劉大走過那條小路。這話被劉大聽到了,他裝模作樣地對陳東昇道:“當時,我走得快,很快便在那條小路上走了一個來回,張老漢沒有看見我,不奇怪!”

劉大那裝腔作勢的樣子,更令陳東昇的心裡有了數,為了戳穿他的謊言,陳東昇來到了大街上,尋訪起劉大今天早上的行蹤。一位賣早點的男子告訴陳東昇說,今天早上,劉大在他的早點攤上一邊吃著油條,一邊和人閒扯,待了整整一早上。

陳東昇點點頭,謝過那男子,然後正色道:“劉大,現在有充分的證據表明,銀子不是你丟失的!”劉大隻得灰溜溜地走開了,圍觀的眾人立即鬨笑起來。

望著劉大狼狽的背影,陳東昇心想:我得趕緊回到那條小路上去,也許,真正的失主會去那裡尋找銀錠呢!

回到那條小路上,陳東昇不時地四下張望,等失主來領銀錠。不一會兒,一個人從鎮上急步走了過來……

再說劉大,他灰溜溜地走開後,急匆匆地回到了家中。劉大這麼急著回家幹啥?因為他還在想著冒充失主,領到陳東昇撿到的銀子。當然,他不會再次前去冒充失主了,在他的心目中,已經有了另外的人選。

劉大有個弟弟叫劉二,也是個小混混,整天不幹正事。劉大的想法是:既然我沒能冒領到陳東昇撿到的銀子,那麼,我讓劉二去試一試,也許他能領到銀子!

劉大把自己的想法對劉二一說,劉二樂了:“哥,巧得很,今天早上我去過那條小路,並且還有人看見了我——陳東昇撿到的銀子,看來非咱哥倆莫屬了!”

原來,今早劉二確實去過那條小路,想看看住在附近的人家,有沒有啥東西可偷,當時,張老漢還很警惕地看了他幾眼。

劉大催促劉二趕緊去領銀子,劉二連忙走向那條小路——陳東昇看見的那個急步而來的人,正是劉二!

轉眼間,劉二來到了陳東昇的跟前,伸手道:“銀子是我丟的,請把銀子還給我!”

陳東昇見劉二也來領銀子,知道他跟他哥哥是一樣的貨色,不由暗暗提高了警惕,他大聲道:“劉二,你說銀子是你丟失的,可有證據?”

劉二大大咧咧道:“我今天早上在這條小路上走過一趟,張老漢看見了我——正是那時候,我丟了銀子!”

陳東昇問張老漢,今天早上有沒有看見劉二,從那條小路上走過。張老漢卻猶猶豫豫不肯說,陳東昇連忙勸張老漢實話實說。

張老漢終於開口說,今天早上,他確實看見劉二來過這條小路。然後,他將嘴巴湊近陳東昇的耳朵,壓低聲音繼續道:“可是,那銀子不是劉二丟失的。”陳東昇正要問張老漢那錠銀子究竟是誰丟的,張老漢卻緊閉著雙唇走開了。

陳東昇知道,張老漢是個老實人,絕對不會說謊話,因此,他心裡有了底:那錠銀子肯定不是劉二丟失的,劉二今天早上來過這裡,只是巧合而已——一定要讓劉二知難而退,不再冒充失主!

陳東昇道:“劉二,既然你說銀子是你丟的,那你說,你丟失的銀子是幾錠?”

劉二心頭一陣慌亂,磨嘰了好大一會兒,才伸出兩根手指頭:“兩錠!”

陳東昇擺擺手:“銀子不是你丟的,你走吧!因為我撿到的銀子是一錠!”劉二隻得垂頭喪氣地走了。

等到中午,陳東昇仍然沒能等來失主,只得回了家。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劉大和劉二慫恿過好幾個狐朋狗友,都來冒充失主,找陳東昇領取那錠銀子,可他們誰都說不上那錠銀子的準確重量,因此都沒能冒領成功。原來,陳東昇早就在家中稱好了那隻銀錠的重量。

一連幾天,仍然沒能等來真正的失主,於是,陳東昇貼出一張告示,告示上說,如果五天後,真正的失主仍然沒有出現,他就把那錠銀子送給家境窮困的張老漢。

轉眼,五天過去了,真正的失主仍然不見蹤影,於是,陳東昇把那錠銀子送到了張家。張老漢卻道:“這錠銀子我不能要,而且,我知道是誰丟了這錠銀子!”

陳東昇連忙道:“張伯,既然你知道是誰丟失了這錠銀子,為啥不早說?”

張老漢說:“因為丟銀子的人不讓我說呀!如今,你要把銀子送給我,我便不得不說了。這錠銀子是你父親丟的,不,準確地說,這錠銀子是被你父親放在路上的!那天上午,你在那條小路上,還沒走完一趟,你父親便在你身後將這錠銀子偷偷地放到了路面上,當時,正好被我看見了……”

陳東昇連忙回了家,問父親為何要將那錠銀子放在那條小路上。陳父捻著鬍鬚,輕輕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陳父以做生意為生,經常和官府打交道,多年來,他看到過、聽說過許多官員為非作歹的事情,他一直對陳東昇去考功名一事心存疑慮,生怕陳東昇做官後,也會貪贓枉法,害人害己。因此,他偷偷地在那條小路上放了一隻銀錠,想試一試陳東昇會不會將那隻銀錠佔為己有,看看陳東昇貪不貪。若是陳東昇將銀子佔為己有,他絕不會讓陳東昇去考功名、去做官!

陳東昇這才明白了父親的一番苦心。陳父接著道:“兒子,你既沒有將銀錠佔為己有,還能明辨是非、不讓人冒領,更能體恤貧困百姓,我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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