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可定天下
之前跟大家講了清代的官帽的來歷，這裡咱們講講清代最常見的一種帽子——小帽。小帽，因為形似半個切開的西瓜，因此也俗稱“瓜皮帽”。在清代，這是男子最常見的一種帽子，上至皇帝，下至普通百姓，幾乎每個男人都會戴這種帽子。到了近代，這種帽子甚至成了外國人眼中中國人的象徵。那麼，瓜皮帽這種造型奇特的帽子又是怎麼來的呢？且聽我道來。
關於瓜皮帽的來歷，有多種說法，網上比較流行的一種說法，是認為瓜皮帽原名“六合一統帽”，乃明太祖朱元璋所創，《清稗類鈔》中也說“小帽者，便冠也。……創於明太祖，以取六合一統之意。”但是，也有一種說法認為，其實瓜皮帽這玩意兒，早在元代就已經有了。例如明代筆記《事物紺珠》中載：“小帽六瓣金縫,上圓平下綴簷,國朝仿元制。”而在1992年洛陽伊川元墓的發掘中，在墓室的壁畫上也發現了頭戴類似瓜皮帽的人物形象。
（洛陽伊川元墓壁畫中頭戴類似瓜皮帽的人物形象）
不管瓜皮帽這玩意到底是起源於元代還是明代吧，總之，這種帽子在明代已經非常流行了。儘管各種明代題材的影視劇中幾乎從未出現過這種帽子，但是我們的確可以在各種明人的繪畫作品中看到這種帽子的存在。
（明代戲曲唱本中的人物插圖，人物都頭戴“瓜皮帽”）
（明代于謙畫像，于謙身邊的兩個跟班頭上都戴著瓜皮帽）
在明代，瓜皮帽一開始還主要是傭人僕役之類的人戴，後來，由於這種帽子戴起來很輕便，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戴這種帽子。正如嘉靖年間餘永麟所著《北窗瑣語》中記載:“小帽截子，初惟執役廝卒服之。其後，民趨於便，雖士庶亦多用之。”到了晚明，這種帽子幾乎已經成了“國民帽”，大街上到處可見戴這種帽子的人。即便是士大夫階層，也會樂於戴這種便帽。
（明代一位士大夫的畫像，人物頭戴瓜皮帽，身穿燕居服）
（明人所繪市井畫像，圖中畫紅圈的人物戴的都是瓜皮帽，佔了圖中人物的絕大部分，可見瓜皮帽在明代的流行程度）
清朝入關之後，下令禁穿明代衣冠。然而，瓜皮帽卻不在禁止之列。曾有人認為，之所以獨獨不禁瓜皮帽，乃是因為瓜皮帽源自蒙元，不是漢人衣冠，所以在衣冠上“遠法遼金元諸代”的清朝不把其視為明代衣冠，因而不禁。但在筆者看來，恐怕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瓜皮帽在明代實在是太流行了，成了超越階層的“國民帽”，甚至就連旗人男子也普遍戴這種帽子，所以清朝統治者根本無法禁止。然而，在明代如此流行的瓜皮帽，卻從未出現在明代題材的影視劇中，不能不說是個遺憾。相反，倒是在清代題材的影視劇中，我們隨處可見這種帽子的蹤影。清代的瓜皮帽，較之明代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一是由於清人剃髮梳辮，沒有了髮髻，所以瓜皮帽的高度降低了，從“冬瓜皮”變成了“西瓜皮”；二是清代瓜皮帽上普遍出現了“帽正”這種裝飾品。
（西方人所攝的晚清士大夫的照片，可見其所戴瓜皮帽較明代瓜皮帽已有所變化，帽子高度降低，額前有帽正）
清代的瓜皮帽，繼續保持著“國民帽”的地位。上至皇帝，下至底層群眾，幾乎人手一頂瓜皮帽。不過，細心的觀眾在看清代題材的影視劇時，常常會發現清帝或宗室貴族所戴的瓜皮帽似乎和漢人所戴的普通瓜皮帽略有不同。一個重要的區別，就是清帝或宗室貴族所戴的瓜皮帽往往在帽頂裝有較長的紅纓，並一直拖到腦後，而漢人所戴的瓜皮帽則沒有這種裝飾。這又是為什麼呢？
（電視劇《康熙王朝》劇照，圖左側的康熙戴的帽子上有長長的紅纓）
原來，這是滿洲特有的一種帽子。此種帽子，雖然形制上類似瓜皮帽，卻不是瓜皮帽，而是被稱為“帽頭兒”。這種帽子在帽頂裝上長長的紅纓，猶如戰盔一般，以顯示男子的英武。不過，在清帝的畫像中，實際上卻很少出現戴這種帽子的形象。目前能找到的只有同治帝和光緒帝戴此種帽子的畫像，畫像中兩人所戴帽子上都有垂到腦後的紅纓裝飾，顯然和一般的瓜皮帽不一樣。
（光緒帝便裝像，頭頂帽子上裝有長長的紅纓）
（同治帝便裝像，頭頂帽子上也裝有長長的紅纓）
而其他的清帝畫像，似乎沒有誰戴過這種帽子，這也許反映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這種帽子實際上並不是貫穿於整個清代的，很可能是清中期以後滿漢服飾逐漸融合後出現的產物。帽子採用了漢族最流行的瓜皮帽式樣，而加入了代表滿族尚武風氣的紅纓作為裝飾。所以筆者認為，在康熙時代就讓玄燁戴上了這種帽子，顯然是欠嚴謹的。至於某些電視劇裡直接讓康熙、雍正甚至順治在宮廷裡都戴上了“純漢版”的瓜皮帽，那就更是說不過去了。瓜皮帽是漢人的“國民帽”，清前期的皇帝怎麼會在宮廷裡公開戴這種帽子呢？
（電視劇《甄嬛傳》劇照，圖中的雍正戴著完全漢人版的瓜皮帽）
（電視劇《雍正王朝》劇照，圖中的雍正也戴著完全漢人版的瓜皮帽）
讀過本篇文章，相信您對瓜皮帽的來歷應該有所瞭解了吧？清代的帽子咱們就暫時講到這兒了。下次咱們將來講講造型“奇特”的清代官服，看看它們是怎麼來的。歡迎繼續關注！參考文獻：《清稗類鈔》，《事物紺珠》，《北窗瑣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