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撿到我的貓,是在冬天。那麼小小一團的髒兮兮,叫聲嗲嗲的。那陣子我養活自己都尚且捉襟見肘,但還是把她帶回了住的地方。畢竟我的貓打小就機靈、有眼力見,見我第一面就懂得賴我鞋子上,是個有福的。
她這麼小,不懂何謂矜持,跳進懷裡撒潑打滾是小事,總悄無聲息溜進廁所監察我的排洩情況……她這麼小,倒成功栽贓我成了個猥褻幼女的露陰癖。
“好吧。”我絕沒有蘿莉養成的惡趣味,既不想做「人類傻哥哥」,也不想做「紳士小叔叔」,那麼——
“說了多少回了!不許看爸爸尿尿!”
我貓沒理我,她被我擼舒服了,忙著在我膝頭咕嚕咕嚕。
我從窗戶看出去,被光禿禿的樹椏割得支離破碎的冬日天空,翻騰著黑漆漆的蒼黛色。我覺得日子恬淡安和,所以春天沒有快點來,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和我的貓,一同待在孤孤單單的季節裡,熱熱鬧鬧地汲取彼此的體溫。
2.
關於貓的敘事,我最初的印象,來自新海誠。
一個很早很早的故事,以黑白畫面呈現,時間跨度四分四十七秒。年輕的新海誠“出演”男主角公貓,聲線那樣好聽的,明朗、清爽、溫柔,是標準的日漫少年音。
樓宇和高架橋。以恆定角度撞擊視網膜的太陽。風掠過樹梢投下嘩啦啦浮動的影。火苗舔著炊具蒸出水汽……一幀一幀畫面遊走過眼前,情緒橫亙其間,是隱晦的酸楚和溫軟的寂寞。
從頭至尾不曾正面出鏡的女主角——貓咪的主人,在他的心裡,是這個世界上最美最溫柔的意象。
他是那樣溫柔地、堅定地愛著她,堵上一隻貓的細膩與驕傲——他愛她出門前盤起的發;愛她身上淡妝和香水的氣味;愛她出門前伸伸懶腰的姿態,到了冬天,裹在大衣裡的她,「像一隻大型的貓」;他愛她出門前撫摸他的頭,對他說,「我出門了。」
在他眼裡,她是世界上頂頂好的女人,他愛她,不容置疑。
他不是個沒有性魅力的“愣頭青”,他有著自己的小女朋友,咪咪。可是,她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
她太好太美,但生活並沒有因此更寬容一些。
日子走到秋天,她在一通漫長的電話後,哭了。
藏在片頭的細節,那一雙明顯屬於男人的涼鞋,足以解釋他不知道的原因。
她一定很孤獨吧,世事無常,現實冷硬,總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時刻,讓人無法忍耐。來自與所愛之人的割裂,那種被動選擇忍耐的失落。
但好在,她還有他,他會一直在她身邊。
他是那麼愛她,愛她每一處的細節,這份愛,即便無法讓跨越物種的他與她產生實際意義上的愛情連接,但也足以慰藉心靈。
3.
再次回顧老片子,是因為我也有了貓。
我們互相屬於,我們在彼此身邊。
就很想很想,用文字記錄一些瑣碎的片段,關於我的貓,關於一些溫情脈脈的東西。
可能是一直對著文檔,我睡進去之前,還在琢磨,要是有能翻譯小動物想法的機器——就銀魂裡薩達哈魯用過的那款,我貓會跟我說點什麼呢?
會不會,上一秒還懶懶欲睡在一塊盛滿天光的窗格剪影裡,不痛不癢打著噴嚏;下一秒,就開始念尾田真千子在《最高的離婚》裡的臺詞:“謝謝你曾經輕撫我枕在你膝上的頭,能仰望你、俯視你,能偷看你,凝視你,對我而言,都是無可替代的幸福。”……?
……是太矯情了吼,我睡進去之前,這麼唾棄自己。
4.
迷迷糊糊混沌未醒時,眼瞼傳來柔軟的、溼膩的、溫暖的觸感,癢癢的。
我抬手探去,摸到了熟悉的輪廓,關於皮毛的質感和初初長開的身體線條。溫暖從指尖網羅過來,細細密密地網羅過來。
大抵是沒見著稱心反饋,我貓便開始認真咬我的手指——太認真了,真是一點沒放水,忒不含糊。
她現在是大姑娘了,膽子也被我慣得肥上天,撒嬌和嗔怒轉圜太快,連阿爸我都扛不住。我有時候會愁,哪個男喵喵能受得了我閨女啊……
但——
“咱不要那些臭小子喜歡,爹養得起你一輩子!”
5.
“因為你的緣故,我也能稍稍喜歡這個世界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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