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經典與大眾潮流之間，也許只隔著一張“蒙面”
文/盧世偉
剛剛過去的這個週日，第二季《蒙面唱將猜猜猜》如火如荼地已經進行到了第七期，並且已經連續六期蟬聯了同時段節目的收視榜首。相比去年的蒙面唱將，今年的節目可謂又進行了全面的升級，譬如很多人就明顯感受到了今年參與選手的咖位升級，不僅有如日中天正當紅的新生代薛之謙李榮浩汪蘇瀧，中生代的天王天后如陶喆張韶涵范瑋琪胡彥斌，甚至連華語歌壇鼻祖級的前輩成方圓黎明杜德偉也都先後登臺，給大家帶來諸多失而復得的驚喜。
今年，《蒙面唱將猜猜猜》顯然還想繼續為我們發現更多失而復得的驚喜，並有意將這些經典唱將的集體回爐作為今年節目的一個重要特色。
今年第一期剛開場，就先派上了一個我們幾乎已經完全忘掉了他的歌手身份的張智霖，而26年前，一張《現代愛情故事》對唱專輯，一首《片片楓葉情》，便奠定了整個華語樂壇最經典的一對金童玉女張智霖和許秋怡.
而這一期的重磅炸彈，顯然屬於已經57歲的殿堂級歌唱家成方圓老師。提起成方圓這個名字，不要說大眾，或許連她自己都可能一度覺得，自己已經跟時下的音樂流行已經失聯太久了。但實際 上論起來，成方圓老師正經要算是內地流行歌壇培養出來的第一代流行歌手，她也是內地歌壇第一個抱著吉他唱進千家萬戶的流行歌手，可以說是內地民謠歌手的真正鼻祖。但回到闊別已久的流行舞臺，成方圓老師並沒有亮出自己賴以成名的看家民謠唱法，反倒是獻上了一首熱烈火辣充滿拉丁風情的《我的心中只有你沒有她》，歌唱之中，還分別獻上了一段充滿吉普賽風格的舞蹈和非洲鼓的SOLO，充分展現了藝術家對於歌唱表演“人歌合一”的至高追求，令人歎為觀止。
揭面之後，成方圓老師在舞臺上留下了一句“蒙面不蒙聲，蒙面不蒙心”，這個金句幾乎就成了今年蒙面唱將的核心節目精神。
這句話固然講的是臺上的蒙面唱將們走上舞臺的動力和準則，而反觀過來的，那“蒙聲”的甚至是“蒙心”的，莫不正是在臺下或者屏幕前看得起勁的我們這些觀眾？演藝圈是一個標籤化的社會，藝人們的成功往往在於他們能不能在大眾心裡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標籤，而令觀眾們蒙聲或者蒙心的，卻恰恰又正是這些已然約定俗成的標籤，大眾太習慣於按標籤選擇消費，因此也總是會因為標籤而“一葉障目”，把一斑當成全豹，想當然地認為要聽XX音樂就只能找XXX，而XXX也就只會唱XX。
譬如，若沒有這層面具，你可曾能想到那個文質彬彬的音樂詩人周傳雄會唱周杰倫的《告白氣球》？
你就更想不到溫文爾雅貴為天王的黎明竟然能跟著大張偉和巫啟賢一起組成老中青混合版的TFBOYS，在《青春修煉手冊》裡又唱又跳了吧。
而經典唱將之所以為經典唱將，一方面，固然是他們在他們賴以為標籤的音樂形態中的表現已然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他們個人所形成的這種強烈風格已然演化成演藝形態的一個個經典模板和典範，譬如杜德偉的舞蹈細節和風範，即便是在他55歲的年紀在另一位歌手的作品中表演，仍然對時下的表演者們具有示範作用。
而另一方面，在大眾們以為跟他們毫不相干的音樂形態裡，他們仍可以駕馭自如，滴水不漏， 在獨特性與全面性自如切換，這才是真正的專業素質和表演精神，這些在他們的那個年代，幾乎是每一個想要走到大眾面前表演的人所必需具備的條件，在這個一味追求個性化和形式化的社會卻幾乎成了出土文物，也正因如此，當人們再次發現它時，才會有如此如獲稀世珍寶的驚歎和驚喜。也正因為如此，相對於基本上都還只能“獨擋一面”一張口就能聽得出來的年輕一輩的歌手，這些經典唱將在這個舞臺上更難猜得出來，也更符合這個節目的調性，更能刺激觀眾的參與度與粘著性。
《蒙面唱將猜猜猜》看起來是為我們所熟知的歌手們蒙上了一層面具，實際上卻是幫他們撕下了那個貼牢在我們心裡的舊標籤，而這一蒙一揭之間，便成了節目帶給大家最美麗的重逢和最意外的收穫。
但《蒙面唱將猜猜猜》吸引人的另一個特點還在於，它不僅揭掉了經典歌手的標籤，稍帶手，也揭掉了一些經典作品的標籤，通過引進這些經典唱將來演繹完全與他們的年齡或背景不相符的經典作品，一破一立，從而也像挖掘出這些唱將們的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一樣，啟發出一首作品更多潛在的可能性。唱將們在適應新作品的語境的同時，也自覺不自覺地用自己獨特的審美思維和演唱手段來重新梳理這首作品，沒準就梳理出了作品可能呈現的另一種形態和氣質，而這樣的形態和氣質，既熟悉又陌生，自然地就又開啟了一種全新的聽覺體驗。譬如我們聽了多少版的《遇見》，聽到的多都是清冷的惆悵，而黎明娓娓唱來，便讓我們在這首作品裡遇見了意外的溫柔和溫暖，讓錯過不再只是遺憾。而劉若英首唱的《原來你也在這裡》，我們也聽過太多翻唱的版本，都沒能繞開縈繞其間暗暗的怨氣，這一次竟然首次讓人聽到了輕柔和曼妙的光澤，聽出了明亮的撫慰和開解，這，便要歸功於，也只能歸功於蘇慧倫的獨特演繹手法和氣質。
蘇慧倫本期的揭面讓人感慨萬千，一個曾經多麼美好的名字，就這麼隨著時間淡去掩映在了人面之後，成了遺落人間的蒙塵珍珠。而更讓人唏噓的則是李慧珍。李慧珍可謂是上個世紀內地歌壇黃金時期的靈光一閃，學習戲曲出身的她卻有著那個年代少有的流行搖滾鐵嗓，俏麗嬌小的江南女子身體裡卻有著雄關漫漫的氣勢和勁道，當年的一首《在等待》可謂震聾發聵，如果她晚出道十年，就有可能是今天的譚維維。只可惜，她不幸出現在那個黃金時代的末梢，又因身體上的厄難纏身，始終未能在歌壇上綻放出她的聲音應有的光芒。早在2004年，我就曾經做過一個《那些不該被遺忘的華語女聲》專題，就將她和黃綺珊並列其中。如今黃綺珊早已經衝破了命運際遇的陰影，徑直衝到了歌壇一線的位置，這一次，李慧珍也成了本屆第一個唱足三期的蒙面唱將，在這個遲到的舞臺上，將她被壓抑了近20年的音樂能量，她聲音的獨特性與全面性，展示的淋漓盡致，這一次，沒有人因為不認識她而拒絕聆聽，也沒有人在聆聽過這樣的聲音後仍然能無動於衷，已經有人將她比擬為今年的“阿凡達妹妹”，相信，她會和阿凡達妹妹一樣，終於遇到自己歌唱生涯裡的另一個星球。
這一切，還是要感謝《蒙面唱將猜猜猜》這個節目，它讓淡忘的重新在我們耳邊熟悉起來，讓熟悉的新鮮起來，讓新鮮的經典起來，讓不可能變成了可能，讓拒絕變成了挖掘。
事實上，像成方圓，黎明、杜德偉、蘇慧倫、李慧珍這些人，在蒙面之前幾乎都是沒有參加過任何其他類似的綜藝節目的，現在看來，這些習慣被束之高閣的殿堂經典與時下熱烈追逐的大眾潮流之間，可能就只隔著一層蒙面。蒙面，打破的是作為歌手的他們的一種心理障礙，也是作為消費者的我們的一種認知屏障，同時，也從另一種層面詮釋了“音樂無界”的涵意：真正優秀的歌手和作品其實都是沒有人為的界限的，只要你肯給他機會，他固然可以獲得柳暗花明的新生，而你也會收穫更多賞心悅耳的新聲。
接下來的節目當中，據說還有更多這種級別這種身份的經典唱將會逐一登臺參與競猜，我的腦海裡一下子又泛出了很多當年珍之愛之的名字，譬如香港歌壇當年的幾大女唱將，林憶蓮葉倩文這兩年都在在綜藝節目中亮相，那陳慧嫻和關淑怡也該出來了吧？再譬如90年代有著“南陳北朱”之稱的陳明朱樺，還有久未露面的田震，以及在江湖上失傳已久的陳淑樺許美靜……等等等等，不知道會不會也藉著一方面具，在這個舞臺上與我們驚喜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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