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蘭陵笑笑生為什麼不同情王世貞家父王忬? 文呂世宏

文/呂世宏

王世貞將父親的死歸罪於嚴嵩,認為嚴嵩陷害忠良,王世貞《上太傅李公書》指出:

“嚴氏所以切齒於先人(家父)者有三:其一、就是楊繼盛事。其二、楊某(楊順)為嚴氏報仇,曲殺沈煉。奸罪萬狀,先人以比壤之故,心不能平,間有指斥。渠誤謂青瑣之抨,先人預力,必欲報之而後已。其三嚴氏與今元老相公(指徐階)方水火,時先人偶辱見收葭莩之親。渠復大疑有所棄就,奸人從中構牢不可解”。

《金瓶梅》蘭陵笑笑生為什麼不同情王世貞家父王忬?   文呂世宏

楊繼盛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上疏力劾嚴嵩“五奸十大罪”,遭誣陷下獄,在獄中備經拷打,終於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遇害,王世貞父子與楊繼盛關係頗好。沈煉為人剛直,嫉惡如仇,以“十罪疏”彈劾嚴嵩,被處以杖刑,謫居保安州為民。沈煉在塞外,卻仍以詈罵嚴嵩父子為樂,嚴嵩得知大怒。嘉靖三十六年,嚴世蕃遣巡按御史路楷、宣大總督楊順設計誅除沈煉。王世貞認為父親三件事情得罪了嚴嵩,終於被嚴嵩借兵敗機會殺害,此說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明史》也採取這一觀點,都認為王忬無罪被嚴嵩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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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學專家研究發現《金瓶梅》裡的人物王黼影射王世貞的父親王忬。《金瓶梅》用王黼影射一位嚴重貽誤軍機而被明世宗斬首的兵部尚書,嘉靖三十九年被斬首的薊遼總督贈兵部尚書王忬,潘成玉認為用王黼影射王忬是最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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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金瓶梅》小說並沒有認為王黼有冤,反而認為王黼罪有應得。《金瓶梅》第十七回《宇給事劾倒楊提督 李瓶兒許嫁蔣竹山》一節中寫道:“王黼貪庸無賴,行比俳優。蒙京汲引,荐居政府,未幾謬掌本兵。惟事慕位苟安,終無一籌可展。乃者張達殘於太原,為之張皇失散。今虜犯內地,則又挈妻子南下,為自全之計。其誤國之罪,可勝誅戮?楊戩本以紈絝膏粱叨承祖蔭,憑籍寵靈典司兵柄,濫膺閫外,大奸似忠,怯懦無比。王黼、楊戩,本兵不職,縱虜深入,荼毒生民,損兵折將,失陷內地,律應處斬”。

據此,研究者認為蘭陵笑笑生是王世貞的仇家,故意貶低王忬。“妻子南下”也是暗示王忬為江蘇太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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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認為,蘭陵笑笑生對王忬有看法,是出於對歷史事件的實事求是的反映,未必就是王世貞的仇家。

嘉靖年間,蒙古俺答部落曾經多次入侵山西,嘉靖二十九年大同總兵甘肅名將張達戰死,小說裡“張達殘於太原”是明代事實。這段話說明蘭陵笑笑生對王忬不滿,之所以對王忬不滿,是因為蘭陵笑笑生受到了北方俺答部落侵害。嘉靖二十年韃靼部俺答寇汾州;嘉靖二十一年俺答再一次入寇汾州掠汾州;汾州慶成王詩歌記載,嘉靖年間俺答有一次深入離石一帶,離石守將戰死;隆慶元年俺答大舉進攻石州汾州,荼毒甚眾。汾州孔天胤詩曰:“烽火在汾軍在代,詢津覓路與金銀。丁男被虜暫存身,皮帽皮衣護虜營。間道得歸仍是禍,官軍遮取作功名。”

詩歌反應了孔天胤對官軍很有看法,揭露了官軍逃避責任、貪財冒功的實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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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年間俺答多次攻入山西腹地,官兵形同虛設,王忬以右都御史的身份巡撫大同,後為兵部要員,自然有領導責任。孔天胤家族深受兵災之害,將對俺答的仇恨轉移到兵部尚書的身上了,所以他一點也不同情王忬。“並黨惡人犯王黼、楊戩,本兵不職,縱虜深入,荼毒生民,損兵折將,失陷內地,律應處斬”,正是對韃靼俺答部屢犯山西的控訴。

《金瓶梅》小說沒有涉及到倭寇,如果蘭陵笑笑生是山東江蘇浙江福建等地人,倭寇問題絕不迴避。

《金瓶梅》蘭陵笑笑生為什麼不同情王世貞家父王忬?   文呂世宏

《金瓶梅》小說不同情王世貞父親,根本沒有替父報仇之含義。

《詞話本》第十八回《來保上東京幹事;陳經濟花園管工》寫道:“單表來保、來旺二人上東京打點,朝登紫陌,暮踐紅塵,飢餐湯飲,帶月披星。有日到東京進了萬壽城門,投旅店安歇。到次日街前打聽,只聽見過路人風裡言風裡語,多交頭接耳,街談巷議。都說兵部王尚書昨日會問明白,聖旨下來,秋後處決。”《金瓶梅詞話》對王忬事件沒有同情之心,反有嘲諷之意,說明所謂《金瓶梅》替父報仇苦孝說純屬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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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世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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