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她出青楼,助她到达艺术殿堂,一场风花雪月成就一代画魂

1913年秋日的一天,上海法租界环龙路渔阳里,狭小并充满煤烟的巷子里,来了一位操着桐城口音的中年男子,他身边还跟随着一位年轻女子。他们住进了渔阳里3号一座已显陈旧的石库门房子。这个住处是不久前托朋友帮忙租下的。

几天后,弄堂里的人们发现这是一对新婚夫妇,新婚宴席就设在这座房子里,但宾客只有两个人,新郎叫潘赞化,新娘叫张玉良,陈独秀是证婚人,夫妻二人也是仅有的宾客。婚礼后新娘张玉良改名:潘玉良,以感恩潘赞化救其出火坑,并含蓄表白此生愿陪伴潘赞化一生一世。


一生中,最美的成就源于遇见了那个对的人

潘赞化1885年出生于安徽西乡,祖父潘黎阁曾任清政府京津道台,潘赞化年幼父母双亡,天津迁到桐城,16岁在其哥哥的带领下参加了陈独秀、柏文蔚的青年励志社,从事反对清政府的宣传工作。

在潘赞化的革命工作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个叫陈秀清的小姑娘,正沉浸于母亲去世的悲痛之中。1895年出生的陈秀清,命运多舛,自幼父亲去世,和母亲相依为命,八岁的时候最后的依靠母亲也病逝,把她托付给了舅舅。

在舅舅家,干尽一切重活累活,反而还要遭受责骂,艰难的长到14岁,好赌成性的舅舅忘却了同胞姐姐的手足之情,财迷心窍,把她卖给了芜湖县城的怡春院,改名张玉良。从此,世上再无陈秀清,只有雏妓张玉良。

辛亥革命爆发后,时任安徽都督的柏文蔚,任命潘赞化为芜湖海关监督,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扬起的尘埃里,谁都不知道有一场相遇正悄然而至,这一年,张玉良和潘赞化,他们一个是青楼歌妓,一个是芜湖海关监督,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感情中,最美的陪伴来自于双方的势均力敌

民国的芜湖是通商口岸很繁华的的港口城市,芜湖的海关在芜湖商贸行业影响力巨大,所以柏文蔚将这个显要的官职授予潘赞化,希望借由他之手整顿海关的混乱腐败。

商贸界在潘赞化来芜湖前就开始商议,决定将接风洗尘安排在怡春院,借以对潘赞化进行腐化。这件事在怡春院大张旗鼓的计划着,却被当时的烧火丫头张玉良留了心。

张玉良在怡春院混了几年,因为相貌并不出众,而且桀骜不驯,屡次逃跑,被安排干粗活的烧火丫头,但如果你以为她就此服软,那就错了。

电影《画魂》


烧火丫头张玉良,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利用一切机会学习吹拉弹唱,一口男腔唱得铿锵有力,她从不甘心沉沦在泥潭中,这一次她知道机会来了。

张玉良偷偷的找机会告诉了潘赞化,随后哭诉回到怡春院就是死路一条,请求潘赞化收留她。潘赞化佩服她的一腔正义及勇气,收留了她,本是同情,却在相处中发现张玉良聪明、豪爽弹得一手好琵琶,唱得一口好京剧。

商贸界因为潘赞化的刚正不阿,说潘赞化沉迷花街柳巷,与妓女纠缠不清,污水泼向潘赞化,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娶了她做第二房。

电影《画魂》


1913年孙中山革命失败,柏文蔚、陈独秀皆出逃,潘赞化也并不安全,日日风声鹤唳、夜夜草木皆兵,玉良害怕夜间有人密捕潘赞化,每夜不睡觉,手执手枪为潘赞化警戒。

晚年潘赞化回忆这段往事,称玉良“参加革命”,诗云:“长街民变逼陶塘,鼎革清廷兵马荒;九道门前勤护卫,持枪值宿小戎装。”

至此,潘赞化和玉良患难与共,彼此心灵相通,同情转变成了爱。不管处于人生的哪个阶段,身边的那个她永远值得信任,可以在她面前放心的露出背脊。

最好的爱情是势均力敌,即使你很优秀,而我站在你身边也不会感到自卑。



对你最好的爱来自对你的成就

此后,芜湖海关监督任命他人,潘赞化携玉良来到上海,陈独秀租好了房子,等待着二人的到来,见证了二人喜结连理。

婚后潘赞化为了革命,很少在家,只要在家就教玉良读书习字,发现她天资聪颖、过目难忘、心灵手巧,随即在出门后将潘玉良拜托给好友洪学习画画。洪野本是上海美专教授,热爱绘画的潘玉良在他的教导下逐渐显露天赋,进步神速,洪野鼓励她去考上海美专。此时的玉良如同春燕,新的生活赋予她一双翅膀,飞向天空,逐渐翱翔远方。

1918年,潘玉良考上了上海美专。不管潘玉良做出什么决定,潘赞化一如既往的支持她,他相信玉良有自己的目标,自己的梦想,当刘海粟等人建议潘玉良出国深造时,潘赞化通过关系为其拿到官派留法的名额。


送别时,两人在黄浦江码头站立许久,潘赞化取出一条金项链放到潘玉良手里,鸡心吊坠中镶嵌着两人的照片。玉良是春燕,不是风筝,他不愿做牵着玉良的那根线,他愿意是助她的东风,至此天空任翱翔。

1921年,潘玉良赴法国里昂中法大学和里昂国立美术专门学校学习。1923年,考取巴黎国立美术学院,与徐悲鸿同窗。两年后,得罗马国立美术学院绘画系主任康马蒂教授的赏识,成为该院的第一位中国女画家。

最好的感情,不仅是不离不弃,更是一起成长,互相成全。我们相互依靠,又各自独立,我们相互扶持,又各有成就。


余生,最美的期盼来自于对你的思念

1927年,潘玉良的画《裸体》获意大利国际美术展览会金奖,获五仟意币,这一次她高兴的把钱寄了回去,一直以来都是潘赞化,给予她物质与精神上的支持,终于她也可以支持赞化的爱国事业了。

她日思夜想着她的爱人,她的祖国,没有一天不想回到祖国,见到潘赞化。

七年后,潘玉良应刘海栗之邀回国,任南京中央大学西画教授。即使她的画已在国际上获奖,但在国人眼里,她依然摆脱不了曾经是烟花柳巷走出来的事实。

1928年,潘玉良在国内第一次办画展,国人的眼里看到的不是美,而是依然关注她妓女的身份。1936年,她的一幅《人力壮士》,明明是对抗日的支持,画中男性健美,充满力量的躯体,却被某一观看者卑劣解读为是一个妓女对嫖客身体的赞美。


潘赞化看着自己骄傲的玉良被人污蔑,愤恨不已,到处购买辱骂潘玉良的报纸,和嘲笑她的人打架,最后还坚决辞去了官职,他不愿意她受一点点伤。

在巴黎陶瓷是艺术品,陶瓷虽美,但在它的故地上,人们永远忘不了它是泥胎。在众人眼里,人体画是低俗、下流,但却是潘玉良一生追求的艺术,蜚短流长逼迫潘玉良再次选择了远走法国。临别,潘赞化掏出当年蔡锷将军送给他的怀表,让潘玉良带在身边,不舍得望着早已不需要他为之遮风挡雨的玉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永远等你回来。


何日飞故里,不作寄篱人

然而这一别就是永远,“遐路思难行,异域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这是多年后,潘玉良给潘赞化写下的一首相思之诗,两地相思,唯有书信往来,战争中,时断时续,她等着潘赞化的召唤,但是潘赞化知道,当时的处境,她回国并不是好的选择,所以他强忍着对玉良的思念,将心情化为笔墨,一笔笔勾勒,然后远渡重洋飞到玉良的身边,他愿意等,等到她能荣光回国,只可惜他却没有等到。

1959年8月, 潘赞化病逝于安庆,去世前叮嘱儿子,一定不要让玉良知道,他知道潘玉良的性格,她会不顾一切的回国,期间潘赞化和正妻的儿子,一直以父亲的口吻给潘玉良写信,潘赞化过世两年后,潘玉良才从大使馆的人口中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悲痛欲绝。


1977年,潘玉良在巴黎去世,“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一代“画魂”魂归故里。临终前,她嘱咐她的好友王守义一定要将潘赞化赠送给她的项链和怀表归还给潘赞化后人,还有将她所有的画作带回祖国。

“身处繁华界,心涌故国情,何日飞故里,不作寄篱人”。不管在异乡多少年,潘玉良依然热爱着自己的祖国,思念着一生中的光-潘赞化。

世人皆问:为什么潘赞化如此深爱,却从来不阻止玉良的离开,恰恰是因为深爱,才会给她更多的自由,由此成就一代艺术巨匠,一代画魂,书写了一代传奇。他的爱和潘玉良的画一样,会一直存留在人们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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