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 維米爾,你簡直就是個兼職畫家

畫畫能掙錢嗎?

維米爾告訴你,不能

他主職是個旅店老闆

用這份收入來養活畫畫

然後旅店也倒閉了

.......



正在畫畫的維米爾和他的模特 維米爾作品局部



肉體雖然死去,發育卻才開始,這在藝術界裡是屢見不鮮的情況。


荷蘭盛產已死的網紅畫家,比如梵高,又比如他的前輩維米爾。維米爾活著的時候被稱為代爾夫特最好的畫匠,類似於你獲得了x縣xx街道第二安琪拉的稱號。


就在維米爾死去很久人們已經要徹底忘記他的時候,19世紀中葉法國評論家將他再次發現,並給了他新的稱號“代爾夫特的斯芬克斯”。在這之後,維米爾和他的畫作名聲大噪,這股熱潮持續了兩百多年,直到今天。而“維米爾熱”也多次出現在小說和電影中,甚至出現在騙子和獨裁者的嘴中。


在意識流代表作家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中主角瘋狂迷戀上了維米爾的《代爾夫特的風景》。



代爾夫特的風景 / 布面油畫 / 1660



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說《葬禮之後》就是圍繞著維米爾的一幅畫展開。


2003年,《戴珍珠耳環的少女》走上熒幕,十九歲的斯嘉麗嶄露頭角,予人幻想,維米爾則再次火了一把。



電影《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劇照



19世紀30年代,失意的年輕畫家米格倫為了報復藝術節對他的批評,仿作了一幅維米爾的作品,並拍出高價,從此走上了他的贗品藝術家的道路。



正在進行偽造的米格倫



米格倫偽造的《耶穌和通姦的女人》



納粹頭子希特勒熱愛藝術卻水平不夠,而他最喜愛的畫正是維米爾。花大價錢購得維米爾畫作的希特勒將之高掛臥室,他到死的時候都不知道這是米格倫的偽造。



被蒙在鼓中卻偷著狂笑的希特勒



然而這些故事都發生在維米爾死後,在活著的時候,維米爾只是個低調安靜的旅店老闆和兼職畫家。




約翰內斯·維米爾

(Johannes Vermeer,1632-1675)



維米爾1632年出生在代爾夫特的一個小業主家庭裡,在他生下來的時候,父親經營著一家做畫作買賣的店面,也正是這段時間培養了維米爾的興趣。後來他前往法布里蒂烏斯畫室學藝,通過勤奮的學習成為了一名正式畫師,然後結婚生子,然後死去,享年43歲。


這幾乎是關於維米爾人生的全部文字記載,這個人一生都待在老家代爾夫特,性情隨和,如同隱士一般,不問外界,只顧作畫。


然而維米爾留下來的負債的字據卻很多,其中更有他把老父親的店面盤出去的收據,由此推斷,維米爾在經濟上一直很拮据,一方面是他有十一個孩子,另一方面是他太能造了。


之前說倫勃朗的時候提到過,自《夜巡》之後,倫勃朗開創了荷蘭巨頭級畫家掙不了錢的傳統,維米爾就是其中一個。



倫勃朗生涯轉折點《夜巡》



眾所周知樂隊和油畫是兩大燒錢的行當,光是入門的一套東西就要勸退不少人了。在顏料如此昂貴的情況下,維米爾在畫作裡大量運用青金石做成的藍色,這種藍色價比黃金。而另一方面維米爾在當時並不有名,同時代的揚·斯蒂恩的畫作詼諧且有寓意,與之相比,維米爾構圖中少量的人物和恬靜的氣氛很難被民眾喜愛。

青金石顏料



揚·斯蒂恩的《你所聽即你所唱》



作品不受歡迎,維米爾出活也太慢,極致追求細膩精準的維米爾一生只留下了三四十幅畫,並且大多數時間還花在經營旅店來養活家人養活藝術上,所以他簡直像個兼職畫家。


維米爾和他的畫一樣,內斂、細緻、安靜、富有詩意。或許多年之後他的顧客知曉他的身份的時候才猛一拍腦門:靠,旅店老闆是維米爾啊。


之前提過進入十七世紀,荷蘭迎來黃金時代,經濟高速發展,加之國家剛獨立,教會勢力滲透不強,藝術品的購買者大多為普通民眾和商人,而他們最喜歡的,便是肖像畫和風俗畫。而這些畫裡能賣的好的,則肯定是人多熱鬧且富有意味的主題。


維米爾則反其道而行之,他的畫作往往就只有一兩個人物,並且構圖簡單。這種畫法在當時可謂一股清流,因為維米爾從底層人民的生活日常中畫出了一種詩意,安靜的詩意。而也正是因為這種詩意,大眾是不會買賬的。普通民眾購買這些畫後往往都掛到客廳或者臥室,而維米爾相對較空的畫面並不能讓他們體會到充盈和滿足。


然而不能否認的是維米爾在空間和藝術上的成就,那種畫面中的自然和平衡,縱深的巧妙運用,細緻的筆觸直接令觀眾只消一眼便被完全代入他的世界。


《倒牛奶的女僕》中細緻的筆觸、安詳的氛圍,簡單的一幕卻流露著生命的力量。



倒牛奶的女僕 / 45.4x41cm / 布面油畫 / 1658



《音樂課》同樣採用縱深的手法,將畫中人物專注上課並且通過鏡子傳達出了他們之間一些曖昧的關係。



音樂課 / 74.6x64.1cm / 布面油畫 / 16552



更不用說,《戴珍珠耳環的少女》那驚鴻回頭。



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 44.5x39cm / 布面油畫 / 1665



1675年12月15日,維米爾去世。他生前很安靜,死後也很安靜,只是後來有些吵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