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副师长侦察黄河渡口有什么奇遇?为何陈赓笑他是老封建?

1936年春,红军由陕北东渡黄河,通过山西,开赴冀、察前线,直接对日作战。红一军团红一师师长是陈赓为师长,政委是杨成武、副师长是杨得志,全师约3000多人,任务是打头阵。

一天晚上,风很大,天气很冷。杨得志陪陈赓检查完部队战前准备情况返回驻地。进到屋里刚点上灯,铺开地图,参谋就跑来报告说,军团部指示,要师里派一名领导亲自到预定的渡口去。任务是实地勘察地形,进一步了解敌情,以便最后确定突破点。

按照陈赓的一贯作风,他是一定要亲自出马的。不过,杨得志知道陈赓负过伤的左腿特别酸疼,实在无法行动,便主动请缨,得到陈赓的批准。

杨得志当即找了侦察班小周和4个侦察员,仔细研究行动计划后,已经是午夜了。

天大亮了,准备出发的侦察班长小周和侦察员身穿土布衣服,头上包着“羊肚子”毛巾,完全是陕北农民的打扮。

陈赓看了很满意,叮嘱侦察员们说:“要当心副师长的安全哟,出了纰漏,我找你们5个算账,听到了吗?”

侦察班长小周很严肃地回答说:“请师长放心,我跟副师长行动不止一次了。”

杨得志一行来到距对岸敌人只有五六百米的黄河渡口附近时,在他们周围零零散散的有几位老乡在地里干活,很自然地对他们起到了掩护作用。他们在空旷的田野里也做着耕翻土地的动作。

极目望去,只见敌人在河对岸的山顶、山腰、山脚和近处的村口、路边,都构筑了堡垒、工事,隔不多远就有一个瞭望哨。但在蜿蜒无际的黄河边上,显得稀稀拉拉。

敌人的士兵大部分倒背着枪,弓着腰在河边走一趟便躲到背风处吸烟、打磕睡去了。有的哨兵偶然朝河这边看看,举着枪挥动几下,好像要他们走开。

杨得志他们学着老乡的样子,向敌哨兵招招手,指指地,告诉对方他们是干农活的,敌哨兵也就不再管了。敌人怎会想到,河对面有一个红军的副师长和5位侦察员呢。

杨得志让小周把观察到的情况—地形、道路、敌哨兵活动规律和能够看得见的火力配置,画成草图。杨得志想得更多的则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全师部队如何渡河,渡河后又如何展开……

冬天,太阳落山早,小周画好草图,走到杨得志跟前说:“副师长,全部搞好了,我们走吧。”

杨得志点了点头,示意大家拉开距离往回走。

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天就完全黑了。越刮越猛的西北风,夹杂着米粒大小的沙土不断袭来。白天只管侦察,大家都没顾得上吃饭,如今干粮冻得像石头,啃也啃不动。更糟糕的是天太黑,来时的那条路怎么也找不到了。荒郊野地,连个人影也没有。

“怎么办呢?”战士们问。

杨得志说:“往前走,找个村子住一晚上。”他相信,在陕北根据地内,只要找到人家,战士们就不会挨饿受冻。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发现前面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大家高兴地喊起来:“看,是个村子!”

一进村,他们先找到了村长。这是个穿厚棉裤、大棉袄、“羊肚子”毛巾满头绕的陕北老农。

村长了解了来意后,便说:“今晌天冷得出奇,红军同志哪哒也不要去,就住俺们村!”说完,要把他们几个人分别送到几户老乡家。

小周一听有点急,走到杨得志身旁刚要开口,杨得志止住他说:“我们分头去睡,明天天亮集合。”

小周紧紧地跟着杨得志。杨得志明白,小周在为他的安全担心。他想,住在群众家里有什么不安全的呢!便说:“小周,你今天最累,更要好好休息!我这里没事,你去吧!”

小周勉强地点点头,一直瞅着村长把杨得志送进一户人家。

杨得志到的这家有一间半土房,外半间是做饭的,盘着锅灶,里间有座大炕。在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五六十岁的一男一女,披着破烂的衣服下炕来。听村长说明情况,他俩一把拉住杨得志说:“啊唷,红军兄弟,看把你冻的,快、快上炕!”

见他俩这热乎乎的劲头,杨得志真想立即上炕,可在昏暗的灯影里突然发现炕当中还有位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哩!

杨得志犹豫了。当时他还是个不满二十六岁的小伙子呢!姑娘的父亲见杨得志迟迟疑疑的样子,笑了:“咳!咱这哒老刘(指刘志丹)的队伍来过,不封建,你上炕,快上炕!”

那姑娘冲着杨得志边笑边移到炕角上。老大爷帮杨得志脱掉被泥雪冻住的鞋子,叫老伴去烤,又从两条破棉被中拽过一条给杨得志盖上,说:“你先歇着,俺们去去就来。”

老大爷一走,那姑娘头也不抬地问杨得志:“红军要不要女兵?”

“要呀,你……”杨得志话没说完,老大爷端来一个盛满热水的泥瓦盆,让他烫脚。不一会儿,老大娘端来一大碗荞麦面和高粱面做成的饸饹,要他快吃。

这饸饹清汤淡水,没有一点点油星,但此时此刻却真是香气扑鼻。老大娘有些歉意地说:“春头上,没有啥好吃的东西,你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杨得志正吃着,小周来了,他不便称呼副师长,只是问:“你这里怎么样?”

杨得志指指被子,指指手里的碗,说:“这不是很好吗?你们呢?”

“都一样!”小周说完,便放心地走了。

两位老人看着杨得志吃完后,说:“俺家就这么一铺炕,今夜咱们就睡在一起吧,反正是一家人嘛!”

杨得志问:“这地方敌人来吗?”

那姑娘抢着答:“白天有时候摇船过来抢东西,夜晚不敢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两位老人和姑娘大概以为杨得志睡着了,便交谈起来。

“唉,”老大娘说:“听这红军的口音,不是咱这哒人,他的爹娘还不知道怎么挂念着他呢!”

老大爷说:“没听人说,当红军就不能顾家。他们讲究的是顾大家,大家就是咱们穷人!”

“人家是来打日本鬼子的!”姑娘补充说。

“打日本鬼子还不是为咱们穷人吗?就你是个‘百事通’!”老大爷冲着自己的女儿说。

姑娘不吭气,转而又说:“你们先睡,我去那几家看看,再看看村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杨得志听见姑娘下炕,穿鞋,脚步声慢慢消失,想制止,却没有动弹,因为他知道要制止她那是不可能的。

姑娘走了,老俩口仍在交谈……

太阳出来了。杨得志怀着感激和依依难舍的心情,告别了这一家三口,和侦察员们上路了。

回到师部,杨得志向陈赓汇报。大家听了既高兴,又深受感动。

陈赓还开玩笑地说:“你应该把那个姑娘带来嘛!黄河边的青年,说不定会撑船呢!会唱‘信天游’也好嘛!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嘛!你这个家伙哟,老封建,老封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