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觉得他们好像在下跳棋|离开围棋的日子(一)

01.

围棋,我早就会下,但当时并不痴迷。记得聂卫平力克多位日本棋手被称为聂旋风,为国争光的时候,全国掀起了学围棋的热潮。

当时我觉得并不是围棋有趣,而是围棋激发了国人为国争光的激情。我也没例外,开始疯狂地学习围棋,上课和同桌用算草本划19路线,每人拿铅笔一个划○一个划●,吃子就用橡皮擦掉。

《新民围棋》取代了书包里代数和语文课本,上课时老师经常在最关键大龙死活的时候抓去棋谱,罚站、写检查、请家长,都有所经历,但大家还孜孜不倦的讨论着星小目定式,猴子脸是不是愚形的问题。武宫正树的宇宙流是我们竞相模仿和体会的围棋最高境界。

02.

渐渐的,纸上围棋已经不能满足我们下棋的需求,但是当时的一副大小不均匀的玻璃围棋已经是我们无法得到的奢侈品。

没办法,我们用胶泥做成圆圆的围棋子,一半用墨汁涂黑,用挂历画好棋盘,照样也下的不亦乐乎。死活问题只记得7死8活,刀把五是死棋,下棋的时候都在拼命的围空,根本不敢战斗。

看藤泽秀行和小林光一的棋谱,总是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儿走一步、那儿走一步,这也许是境界,但我当时觉得他们好像在下跳棋。

03.

慢慢的,我感觉到了杀棋的乐趣,因为当时只要吃掉了几个子基本上就决定了胜负。班主任也迷上了围棋,每天放学总要留下我们几个下一盘才回家,那时吸引我的不是下棋,而是用玻璃围棋和木质棋盘的舒服感觉。

有个体育老师当时是业余2段,也留下来指导我们,我第一次有了数目的概念,但还是很久没搞清楚吃1个子为什么算2目。只记得那个体育老师教我的话,「想杀棋的时候,不要硬杀,要远远的瞄着。」

04.

母亲知道我喜欢上了围棋,觉得对智力有好处,给我买了副塑料围棋,我如获至宝,每天都把它藏在书包里,下午早早去学校和同学下棋。

棋子下着丢着,渐渐就不够了,于是就拿下不牵扯到收官的棋子顶上,有时会因为错拿发生争执,基本上都是伴随着预备铃声响起,争执声音才结束。

05.

星期天,我基本上都跑到工人文化宫操场看台下的棋室里去看棋,5毛钱一张票,租棋子棋盘要5元钱押金,交棋时,是用秤称重量看棋子够不够。

后来改进了,在薄木板上钻100个比棋子略大的孔,将棋倒在木板上,将棋子摊开,棋子落满100个孔,就计数为100个。

每次去,棋室里面烟雾缭绕,人们或坐或蹲,下棋的眉头紧缩,看棋的指指点点,不时传来落子和叹气咳嗽的声音。

06.

在棋室里,有两样东西是不能缺的,一是茶水 二是烟。棋室里的开水是免费的,人们基本上都用很大的白色搪瓷茶缸(外面印着××纪念),里面有厚厚的黑色茶锈,泡上一缸花茶。

要不就用罐头瓶,外面用毛线打个套,以防烫手。下棋的人基本上是手不离烟的,专心的烟灰很长了都不知道抖抖,突然烟灰掉落在棋盘上,两个人便鼓起腮帮拼命的吹,象小孩在吹画片一样,很有趣。

07.

我发现棋室里的人下棋,书上的定式基本上他们都不用,可能是他们没看书的缘故,反正布局五花八门,有先走天元的,有先走三三的,反正走不了几步就开始缠绕着杀棋,基本不管自己和对方的厚薄,只有被对方断了才知道自己的断点很多。

我始终是在看棋,不敢主动找人下,怕棋臭丢人。但通过一段看棋,我也学会了几招角和边的手筋,回去跟同学下棋都用上了,而且屡试不爽。

08.

随着围棋的流行,西郊又相继开了几家棋室。现在碧沙岗公园里的皇家花园饭店原来是个露天游泳池,池子旁边的亭台楼阁里开了一家棋室,显得比较干净有序。

在那里,我感受到了围棋人的彬彬有礼。接着,现在嵩山路上的河南图书馆里也开了一家棋室。

在那里,我第一次看见了电视里讲解用的大盘,不是吸铁石的,棋子是用木头做的,象月饼一样大,中间有孔可以挂在带钉子的棋盘上。当时还听说二七纪念堂也有一个棋室,应为路途遥远,我一直没去过,很遗憾。

09.

到高中了,学习开始紧张,不再怎么下棋了。偶尔心烦的时候,会去棋室里转转。但是体育台的《纹秤论道》我集集都看,喜欢听华以刚和聂卫平的讲棋。

《围棋天地》杂志也经常买,不过就看看里面的图片,了解一下当今的高手是谁而已。

大学里,我基本上是围着足、蓝、排三大球转,好像基本上忘却了围棋。

直到有一天,寝室里的同学从家里拿了一副围棋,来下五子棋,我才想起来我会下围棋,路过旧书摊的时候,发现吴清源的《黑布局》和《白布局》,非常喜欢,买回来细心研究模仿。

找室友下棋过过瘾吧,但室友的水平太差,满足不了我绞杀大龙的激情。

「待续……」

毕金豫,郑州人,在新郑机场从事飞机加油工作,喜欢围棋和雕刻。有个愿望:想写一部70后人群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