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一個普通人的生與死

“死亡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人們終其一生都在假裝它不存在,儘管這是生命最大的動機之一。我們其中一些人有足夠時間認識死亡,他們得以活得更努力、更執著、更壯烈。有些人卻要等到它真正逼近時才意識到它的反義詞有多美好。另一些人深受其困擾,在它宣佈到來之前就早早地坐進等候室。”

——《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原著作者,弗雷德裡克•巴克曼

《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是2015年的一部瑞典電影,雖然影片的名字看似奇特,但實際上卻是個平淡又溫情的故事。

歐維是一個59歲的老頭,他的日常行為看起來固執古板,他的妻子去世了,他會定期買花去妻子的墓碑前探望。他每天認真嚴肅地管理著小區:檢查汽車是否按規矩停放;垃圾是否正確分類了;車庫是否安全;安全標語是否牢固,等等。

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一個普通人的生與死

語氣非常強硬

一天,歐維遭遇瞭解僱,他被迫離開了幹了43年的工作崗位,他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再無牽掛了,於是決定通過自殺,以期和妻子在另一個世界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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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維的第一次嘗試

只不過,因為各種原因,他的自殺計劃被一次次地打破。

阻止歐維自殺的人正是新搬來的鄰居:帕爾瓦娜。這個從波斯來的女人不像瑞典本地居民那樣“界限分明”,相反,她會“事事麻煩”歐維,照顧女兒,教導開車,從來不介意歐維的拒絕。

事實上,外表暴躁的怪老頭有著一顆溫暖的心,他沒有真正拒絕過別人的求助。

電影主要展示了兩條故事線,一條講了決定自殺的歐維在鄰居們一次次的“麻煩”下,逐漸敞開心門,重新融入社區的過程。另一條線則是回顧了歐維的一生。

關於第一條故事線:我們可以看出歐維在電影全程中,心路歷程的變化。起初他是暴躁且充滿埋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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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期,歐維對周圍的人充滿了抱怨

但在不知不覺中,歐維與社會重建起來的聯結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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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維多了一隻貓

鄰居家的小女孩也讓歐維逐步展現出了溫柔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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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維表現得就像孩子們的親爺爺

逐漸,歐維的臉上也開始浮現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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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帕爾瓦娜逐漸鑿開了歐維的心扉

最後,歐維和本來不願意交往的鄰居,像一家人一樣相處。

第二條故事線是關於歐維的人生的,歐維一路走來經歷了太多生與死,這些經歷帶來的傷痛也是歐維逐漸變築起心牆的原因。

他幼年喪母,他很早就對死亡有過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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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維很小的時候就體會到了生與死的一線之隔

他青年喪父,他父親的離世是突如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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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悲就在一瞬間

中年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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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車禍,還未出世的孩子就離世了

老年喪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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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曾經的合影在床頭

歐維的一生經歷了太多至親至愛的離去,但他並不是一個缺愛的人。在親人愛人都在的時候,他也有過很多幸福的時光。歐維的母親走得早,但父親既給了他很多愛,也將他教育成了一個正直優秀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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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離世後,父親給了歐維媽媽般的溫暖

而在父親離世後,歐維又遇到了他一生的摯愛——索尼婭。這是一個美好的女人,愛笑,熱愛生活,理解歐維,也幫助了很多人。歐維和索尼婭十分相愛,索尼婭在歐維的心中如同聖人一般美好,不僅因為索尼婭能夠理解木訥的歐維,更因為她有一顆美麗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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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約會時的插曲

他們的愛情展開得很自然,結合得也很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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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愛但兩人決定相守一生

他們曾經對即將出生的小生命滿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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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終沒能成為父母

也曾在經歷創傷與變故後,重新振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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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麼死亡,要麼好好活著

歐維和索尼婭之間的愛情是第二條故事線中佔比最重的,可以說,索尼婭是歐維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也正是因為索尼婭,歐維明白了即便是經歷苦難也要要好好活著。索尼婭患癌症去世,這對歐維來說不僅是人生中又一次的大挫折,也意味著歐維失去了與世界上最緊密的那份聯結。

因此,我們在片頭看到了固執古板,脾氣暴躁的歐維,那是失去索尼婭的歐維。

電影行至末尾,我們會發現坎坷一生的歐維也是幸運的,善良了一輩子的他最後還是和他人建立起了新的聯結,重新好好活著,直至生命的自然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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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維的葬禮,大家都出席了

看,老爺子直至臨終,都還在牽掛著身邊的人和事。反過來,身邊的人也會牽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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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維用遺書將貓託付給了帕爾瓦娜

生與死之間只差了個生命的意義

這部電影給我們展現了一個普通人的一生。電影和同名小說有三個主題,分別是生命與死亡,愛情,以及人與社會的和解。

歐維逐漸從一個對誰都很兇對世界充滿抱怨的人,到後來能夠和大家一起其樂融融,這樣的轉變讓我們看到了人與社會和解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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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朋友最後也走向了和解之路

歐維與索尼婭之間的故事則反映的是愛情這一主題,兩人相知相偎走過了漫長的人生之路。兩人可以理解彼此,經常相視而笑,每當索尼婭伸出食指,歐維都會用大手緊緊握住,這些細節組成了他們的愛情和婚姻,沒什麼狗血卻依然精彩。

關於生命與死亡這個主題,電影並沒有直白地去表達,而是碎片化地穿插在了故事與語言之中。

生與死,這在我們樸素的認知中往往會這樣認為:生死對立,生是好的,死是不好的。

但這部電影卻告訴我們生與死的並不是界限分明的,如果沒有好好活著,失去了生命的意義,人很容易走向死亡。

歐維在失去索尼婭並失去工作之後也失去了生命的意義,曾經讓他感到生命意義的人和事都離他而去了,於是他會一心赴死。而當他逐漸和鄰居們重新建立聯結之後,他也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義,此時,無論死生,歐維都可以從容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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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找回生的意義的歐維

聯繫現實,我們知道因抑鬱症而自殺的人,每年都有很多。 而抑鬱症患者有個很顯著的特徵,就是他們會對“什麼是生命的意義”進行反芻,也就是說,很多時候,抑鬱的人搞不清楚自己生命的意義了。

2020年發表在《中國健康心理學雜誌》上的一篇文章指出:生命意義感干預能夠很好促進患者管理自己情緒,改善家庭與社會功能,顯著降低複發率、提升患者積極情緒和生活質量,迴歸社會。

換句話說就是,生命的意義能讓人好好活著。

另一方面,對生命意義的把握也離不開對死亡的正視。

大多數情況下,我們習慣於迴避死亡這個話題,我們覺得“死”是不吉利的,是厄運,是倒黴的。

事實上,生命與死亡從來都是相互依存的。生理的生死界限可能比較精確,但在心理上生與死總是是互相交織的。我們生命延續的同時,也在更靠近我們的死亡。

對死亡的面對與思考會使生命更為充實豐富。

正如《歐維》這本書的作者所說:“我們其中一些人有足夠時間認識死亡,他們得以活得更努力、更執著、更壯烈。”

歐維就是一個經歷了足夠多生與死的人,面對索尼婭的離世,他差一點無法正視,也不允許任何人觸碰,即便他在家中保留了索尼婭所有的生活痕跡,但他內心依然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意義。

直到他願意再一次正視這件事了,他也開始願意好好活著,直至生命的盡頭。

好好活著就是生命的意義。

如何好好活著

歐維從年輕到老,一直是個恪守原則,認真生活的人。

在做人做事方面,他稍顯刻板:對內嚴格要求自己,對外嚴肅要求別人。

他的一生,為他人做了許多事,因此大家心裡都清楚他是一個外表暴躁內心柔軟的大好人。

這樣一個人也有走進死衚衕的時候,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陷入了巨大的黑洞”。

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一個普通人的生與死

人生有時就需要結伴而行

人活在世,鑽進死衚衕出不來是常有的事。

那麼如何走出死衚衕好好活著,就成了一個有價值的問題。

電影的導演對此做出了自己的思考,他說:“我們需要結伴而行,彼此溫暖。”

於是在一件件小事中,歐維重新審視了自己的人生,他也嘗試與周圍的人結伴而行。

最後,他開車帶著鄰居家的小女孩,在田野馳騁,欣賞著窗外的風景,他說:“這就是生活。”

這正是他小時候,他父親對他說的話。他也做到了索尼婭對他的勸說“好好活著”。

歐維就像我們每一個普通人一樣,有著自己的不幸和幸運,我們可以從這則故事中獲得啟發:當自己陷入絕望、不知所措、焦慮憤怒時,我們需要重新審視自己和生活,要麼去死,要麼好好活著。而好好活著,就需要與他人結伴前行。

電影的最後,歐維還是去世了。

這一次,他對這個世界反而充滿了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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