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白孟宸
西北軍在隴海路擺下的口袋陣已經被蔣介石所部打破,但蔣軍也被西北軍重創。張鈁在陝甘豫有著複雜的人脈,在西北軍系統門多故吏,同時也是蔣介石在保定速成學堂的同學。蔣介石得知張鈁被扣,便在徐州接見了他,席間將在保定的數面之緣說成“伯英兄(張鈁字)同窗友”,直截了當詢問如何對付馮閻二部。張鈁在指出歸德、蘭考的重要性後,又提出第一步收買依附西北軍的雜牌軍;第二步瓦解吉鴻昌、梁冠英所部;第三步重金收買河南土匪切斷西北軍西退道路的一攬子計策。其中依附西北軍的雜牌以及吉鴻昌和梁冠英都是張鈁的舊識,豫西土匪也跟張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吉鴻昌與梁冠英被張鈁選中,也有較深的歷史原因。吉鴻昌原駐寧夏,蔣介石以“第九路軍總指揮”引誘,引起西北軍老將鹿鍾麟、劉鬱芬的猜忌。1929年4月吉在潼關自稱“開發西北總指揮”,提出“開發西北反對內戰”,孫良誠、劉鬱芬和鹿鍾麟都視吉為“禍水”,將其調往陝西大荔,最後由鹿鍾麟在吉鴻昌到潼關開會之機將其收押。馮玉祥重掌西北軍後吉鴻昌當面辯解,又被委任由第10軍改編的第11師師長。中原大戰期間吉鴻昌作戰勇猛,但自知不容於鹿鍾麟、孫良誠和劉鬱芬等老派西北軍將領,最終在敗局已定情況下叛馮投蔣。
梁冠英同樣認為西北軍內部紛亂,1929年10月10日,孫良誠詐降導致宋哲元后撤,西北軍因此遭受重創。馮玉祥在1930年3月潼關會議上批評二人,二人卻互相推諉,梁冠英會後認為“孫宋不和,韓石轉變,馮的這個團體,再遇戰事,必將瓦解。可惜這部分官兵將來竟無立足之地”,早已與張鈁談過以後出路問題。
雜牌則更是早已不願與馮軍同歸於盡。在張鈁策動下,萬選才部宋天才、張治公部王殿閣、趙冠英以及樊鍾秀被飛機炸死後接任的李萬林都接受了蔣介石的改編。津浦路方向鎮守亳州的孫殿英收了張鈁50萬軍費,秘密從亳州撤退。8月,西北軍在隴海路的攻勢失敗後晉綏軍主腦閻錫山也認為不能再戰,便密令隴海路正面晉綏軍秘密向黃河以北撤退,隴海路左翼的石友三帶頭撤退。這一下西北軍後路斷絕,加之9月17日楊虎城攻克洛陽附近的龍門,西北軍徹底被圍死在遠離西北腹地的河南絕境。
此時吉鴻昌認為無法再回西北,便派親信副官王慈博要求張鈁到自己軍中來,“一切唯命是從”。張鈁攜帶40萬軍餉去見吉鴻昌,策動他“寧負私人,不負國家”。最終張鈁成功說服吉鴻昌、梁冠英投蔣。西北軍突然喪失兩支勁旅,變起倉促,加之張鈁安排豫西土匪群起攻至,西北軍在混亂中退入豫北、晉東南,喪失了作戰能力。
按說到了此時,西北軍仍有重回陝甘本據之地的機會。但宋哲元和劉鬱芬的矛盾掣肘,再次讓西北軍無路可逃。劉鬱芬原為甘肅省主席,宋哲元擔任陝西省主席。但宋哲元開上河南戰場後,馮玉祥讓劉鬱芬暫理陝西。等到宋哲元部且戰且退抵達潼關,馮玉祥安排劉宋二人堅守潼關,又命孫連仲馳援。這一安排本是為了保住西北最後地盤。但劉鬱芬擔心宋哲元重新奪走陝西,於是讓自己的舊部孫連仲不要去潼關,而是直接進入西安,甚至私下約定劉鬱芬主陝,由孫連仲主甘。對於宋哲元要求請孫連仲換防潼關,自己率部到後方休整的要求,劉鬱芬也全部拒絕,只給了缺糧少彈的宋哲元2000銀圓和200件棉衣。
無奈之下,宋哲元放棄潼關退走山西,楊虎城所部奪取潼關。劉鬱芬此時根本沒有做應變措施,等楊虎城攻到門口只得出逃。至此馮玉祥重掌西北的最後機會也因為部下間的矛盾而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