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夜美國WTI原油期貨市場驚現史無前例的暴跌——5月合約最低跌至-40.3美元/桶，意味著市場寧願給錢也不要原油。曾經被譽為“黑金”的原油，卻在這場由疫情引發的全球金融市場動盪中被無情拋棄。
究竟發生了什麼？未來又會如何？運行仍算正常的布倫特原油會否步其後塵？
“在截至4月10日的三週內，美國俄克拉荷馬州庫欣地區原油庫存大增1600萬桶至5500萬桶。如果多頭頭寸不平倉的話，就必須接受現貨交割。考慮到目前庫欣地區油庫的利用率，尋找新的儲油空間變得十分困難，期貨多頭被無情碾壓。”某機構原油期貨交易員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短期來看，原油市場的風險並未完全釋放。法國巴黎銀行財富管理首席投資策略師譚慧敏對記者表示，“OPEC預計4月原油需求可能每天下降2000萬桶，而一些交易機構認為這一數字可能達3500萬桶。因此短期而言，減產並不足以抑制油價疲軟。”截至北京時間21日18:30，WTI原油6月合約報17.07美元/桶，布倫特原油報21.8美元/桶。
多頭頭寸被迫平倉
一週前，OPEC+同意從5月起至6月，每日減產970萬桶，這是歷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減產協議，相當於危機前1/10的原油需求，也相當於大衰退時期減產量的2倍。
孰料，在這樣的減產預期下，美油仍然巨幅下挫，減產暫時無力抵消需求端的疲軟和儲油設施的飽和。法巴表示，WTI原油5月期貨合約20日晚間最低跌至-40.3美元/桶，這是油價歷史上首次跌入負值，買方將原油買走反而會被倒貼錢，“這也主要因為庫欣地區、俄克拉荷馬州的儲油設施已飽和，而這一地區是美油期貨主要交付場所。”譚慧敏稱。
值得一提的是，本週一，WTI原油5月合約就已跌破12美元/桶，觸及1999年以來的最低水平，當時6月合約跌幅亦超過10%。“隨著5月合約在週二到期，價格的進一步跳水，意味著庫欣地區附近的所有儲油設施均已達到飽和，以及需求端的大幅疲軟。如果交易員多頭頭寸不平倉的話就必須接受現貨交割。考慮到目前庫欣的利用率，尋找新的儲油空間變得十分困難。”上述交易員表示。
“負油價也抹平不了接貨再儲存的成本，多頭怎麼樣都是虧的，只能被無情絞殺，”交易員還對記者提及，“WTI原油交割一般通過管道直接到買方指定的終端，或者到指定油庫。買方交割的幾天後需要自己找到油庫，告知賣方。若找不到油庫，就需要直接管輸到德州裝船出海。據說現在美國的可用庫容（商業+戰略）也就2.14億桶了，但上週的增速是3000萬桶，這樣下去7～8周就滿庫了。”
中銀國際提及，OPEC預計4月全球原油需求減少2000萬桶/日，而IEA（國際能源署）則預計減少2900萬桶/日，為過去25年以來的最低水平。“目前十分清楚的一點是，產油國無論如何進行減產都無法完全抵消需求的不足。我們認為在疫情真正得到控制之前，產油國都將持續面臨低油價的困境。”
“兩油”巨大價差或收窄
除了“失常”的WTI5月合約，WTI6月合約和布倫特原油儘管也有較大跌幅，但表現相對正常。
“不少人還指望布倫特原油也跟著跌一波，”上述交易員表示。截至北京時間21日20：43左右，布倫特原油6月期貨合約價格跌至20.7美元/桶，跌幅約19%。
各界預計，未來WTI和布倫特原油的價差會有所收斂。譚慧敏分析稱，兩者價差主要來自於煉油地點不同。WTI原油是在北美生產，是北美原油價格的參照基準，而布倫特原油則是在歐洲北海生產，是全球近2/3原油產量的價格參照基準。兩者價差來自於各方面，包括儲存和運輸成本、品質、政治事件、庫存和需求。
三大因素可能會促成兩者價差收斂。首先，2009年以來運輸管道的發展使得原油可以從庫欣地區到達墨西哥灣，這減緩了庫欣地區的供給壓力。其次，據悉美國能源部正在與9家公司進行談判，計劃出租其戰略石油儲備中大約2300萬桶的石油存儲能力。原油將被分配到位於德克薩斯州和路易斯安那州的所有四個儲油地點。美國能源部長丹·布勞耶特特（Dan Brouillette）說： “為這些美國公司提供存儲，將有助於減輕對美國能源行業及其龐大勞動力的壓力。”此外，美國減產和未來美國輕質原油的國際出口量上升，將會和布倫特原油競爭市場份額。
油價近期仍將維持疲軟
現在市場最關心的問題是，油價的下限在哪？疲軟會持續多久？
瑞銀財富管理首席投資辦公室亞太區區域主管陳敏蘭（Tan Min Lan）對記者表示，二季度布倫特油價可能會跌至20美元/桶以下。但以一整年的時間來看，目前不光是OPEC+在積極、大幅地減產，很多石油公司由於無法承受如此低的油價，也在加緊減產。
“考慮到未來各相關方的減產幅度，以及下半年各發達經濟體的經濟恢復和復工復產帶來的石油需求恢復，儘管石油需求可能難以完全恢復到疫情前的水平，但供需平衡的恢復有望使布油價格在下半年恢復到40美元/桶左右。”她稱。
法巴則認為，油價風險並不會馬上釋放，尤其是原油需求疲軟，缺乏可用的儲存空間等將繼續導致市場承壓。高頻數據顯示，航空業活動仍較過去一個月下降60%。
“在疫情引發的擴大社交、出行限制下，全球原油消費預計仍將至少下降30%。根據OEPC在G20會議期間的預測，2020年全球原油需求可能會每天下降680萬桶，二季度可能會失去15%的需求（等同於1200桶/日）。OPEC+和G20國家每天減產970萬桶可以幫助抵消部分需求的下滑，但就4月而言，OPEC預計原油需求可能每天下降2000萬桶，而一些交易機構的預測顯示，這一數字可能達3500萬桶。短期而言，減產難以緩解市場的疲軟。”譚慧敏稱。
渣打認為，與因為美聯儲刺激政策而低位反彈近30%的美股，以及近期復甦的美國高收益債不同，油價沒有得到政策支持，只反映供求關係，因此越跌越深。展望未來，除非出現重大醫學界發展使全球經濟恢復正常運轉，否則基本面可能進一步惡化，當前大幅反彈的那些資產的漲勢也或難以持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