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歲的老詩人北島被罵得關了評論,這或許是好事

我永遠記得十八年前,同學的疑惑。

彼時,剛讀大學。

坐著113經過破破爛爛的洪山橋,走進那道樸素的校門,迎面撞見的,是一塊校訓碑。

德求崇,學求悟,體求健,藝求精。

後來在文學概論課上,聽老師說,也不知道那些字的原稿放在哪,值錢啊,黃永玉寫的。

黃永玉是誰?

多少年後,我看到他的一幅畫。

高高的馬桶上,抽著煙的老頭一臉悠閒地釋放內存。

71歲的老詩人北島被罵得關了評論,這或許是好事

(黃永玉作品 圖源網絡,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這畫標題是《湘西桑植一帶私家茅房》。

宿舍在男七棟。

我被分在202房。

宿舍有點破舊,比較黑,水泥地面,有些坑窪。

如果現在,我不會這樣想。

蹦進我腦海的詞會是,較差才有前進的空間啊。

魯迅說,要留個光明的尾巴。

新人說,凡事多看到閃光點。

在這間宿舍,我們聽著九七五夜故事——

大家好,我是張盾……

那陰森恐懼的聲音,據說讓整個長沙的大學生欲罷不能。

在電腦尚未普及的年代,收音機是我們的資訊之源。

一屋子男生,聽到半夜。

有人顫抖著睡著了,有人鼓起勇氣還在聽。

收音機嗡嗡著直到清早。

沒人去關。

反正,我是不敢去關。

我甚至不敢上廁所。

生怕,廁所裡有個阿姨,拿著人頭拖把在拖地。

後來才知道,鬼其實不是最可怕的。

入宿舍第一天,有個同學,讓我自慚形穢。

他高中時很會寫文章了。參加過一些比賽。說起韓寒來,如隔班同學。

我們聊著天,說到曾學過的課文。

郁達夫?

哼,我們老師同學都認為他是漢奸……

我一臉懵逼。

我從教科書裡看過的,他是烈士啊,被日軍殺害在蘇門達臘。

北島,北島你不知道?

食指呢?

後來,我看到他書桌上一本《食指的詩》,翻了幾下,看不懂。

71歲的老詩人北島被罵得關了評論,這或許是好事

(食指的詩 圖源網絡,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也許,更因封面食指的頭像,一臉嚴肅,甚至有點神經質,讓我提不起興趣吧。

我只喜歡積極的,向上的,昂揚的。

我以為,微笑或者大笑,就是積極向上。

還有顧城,書影上他戴的那個帽子,只讓我想起了83版射鵰裡的郭靖。

71歲的老詩人北島被罵得關了評論,這或許是好事

(顧城的詩 圖源網絡,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過後想想,當這位同學見我既不知道北島,也不知道食指,不知道顧城,連“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都沒聽過時,他一臉疑惑,微揚起的嘴角的微笑,其實是帶著點不可思議和嘲諷的。

當然,他的嘲諷還繼續有效。

我仍然沒讀過幾句海子食指和北島顧城。

所記得的,唯: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我不知道這位同學,是否看到了,他曾經喜歡的詩人,被罵得關了評論。

直到今天,我才去查了下,北島,生於1949年,今年已經71歲了。

換作電影裡,對老一輩惡語相加,大概,會被認為現在的年輕人太不懂事。會搖頭,哎,我們那時候,還講點江湖道義……

有人感嘆,互聯網使得很多原來貧乏的人學到了更多知識;

卻也使得很多極為卑微者,抱團而進,無往不克,睥睨群豪。使一眾風聲水起之人,低下了他們“高貴”的頭顱。

幸得那年夏天,我讀了李昌平的《我向總理說實話》,好歹,還跟這位監利對面洞庭湖邊來的同學,有些共同語言。

當時我們站在油漆斑駁的窗前,窗外是食堂,再往前,是體育館……

我們說著李昌平的名言:

農村真窮,農民真苦,農業真危險。

畢業數年之後,我爸種田,只種單季,不再要搞雙搶了。連秧也不育,直接往田裡扔種子。

豐收時節,大貨車載著收割機,從中原地區而來。他們睡在車裡,衣服掛在反光鏡上。但,人們更傾向於喊本地熟人幫忙。

值得一說的是,畢業前兩年,也就是2004年,幾千年的皇糧國稅被取消,農民不要再交農業稅了,還有補貼。

這是我所想不到的。更是父親沒去想過的。

入大學那年,轉團組織關係,還要看你家裡的農業提留交完沒有呢……

不過,已非強制了。當時我家欠了點,也轉了。大概,人家覺得,能有個大學生,好歹也算鄉里村裡的一些成績了。又或者,他們知道,這玩意,遲早得廢了。

但這事之成,必與李昌平還有很多人的呼籲是分不開的。

他說了實話,實話,也有了迴響。

可見,有人說實話,就會有進步。

71歲的老詩人北島被罵得關了評論,這或許是好事

(北島……顧城 圖源網絡,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關了評論,北島或許老淚縱橫了。

但,詩還會有。

一直會有。

我們還在學著陶淵明,學著杜甫。

學著不為五斗米折腰,學著三吏三別。

作為一個當年的名詩人,他在網絡時代,被迫火了一把。

會有更多人,讀到他們的詩。

這是好事。

誠如北島的豆瓣簽名:

詩歌之光,照亮突然醒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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