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粉刷匠除了技術過硬,頭腦還與眾不同

這位粉刷匠除了技術過硬,頭腦還與眾不同

孟哥四十歲剛出頭,見人總是笑嘻嘻的,一臉老褶子,唇上沒鬍鬚,像個太監。孟嫂是個胖子,孟哥說她橫向發展。兩口子在一個單位,一個車間,孟哥抱怨,想跟別的女人撩騷都不方便。其實,他就痛快痛快嘴罷了,這方面沒有前科。他菸酒不動,麻將不摸,撲克不打,有毒的不碰,是個愛妻的模範丈夫。

突然有一天,孟哥見人嘻嘻一笑,爆料說,俺兩口子下崗了,似乎這是什麼天大的喜事。孟嫂在家裡哭紅了眼睛,拿根麻繩要上吊,孟哥闖進來,說那根麻繩太細,禁不住你,說著找出一根拔河的大粗繩子,把孟嫂氣樂了。孟嫂說,沒錢買糧,咱倆扎脖吧。孟哥說,老婆老婆你別急,糧食在這裡,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塊小木牌,上面寫著“刷大白”。

從此,孟嫂負責往僱主家運送裝大白的特號料桶,有電梯的乘電梯,沒電梯的直接扛上樓。孟哥頭戴紙帽子,身穿迷彩工作服,手拿大刮刀,往水泥抹的牆上打膩子,然後用細砂紙打磨一遍,再用自制的長杆滾刷,蘸大白水粉往牆上均勻地滾刷,嘴裡唱著:滾刷滾刷滾刷刷,一滾一片白花花……

這位粉刷匠除了技術過硬,頭腦還與眾不同

遇到舊屋粉刷,孟哥和孟嫂先挪室內的傢俱,把要粉刷的牆面讓出空來,再把傢俱、地板用紙殼、報紙或者苫布都遮蓋好,然後用長杆笤帚把牆角、棚角上的灰網掃掉,之後,用塑料噴壺先往白粉牆上噴水,然後用大刮刀往下刮白粉。接著打膩子、粉刷。

活幹完了,讓僱主檢查質量,滿意之後,兩口子把傢俱歸回原位,再把地板擦一遍。就連棚頂上的燈、牆上的開關,都擦得一塵不染。連愛挑剔的僱主也豎起大拇指,稱道不已。

活源逐漸多了,不用拿著“刷大白”的小木牌站在僱人市場上等待來找的僱主了。孟哥的家裡自然有米有面,還有肉、蛋、蔬菜,吃穿不用愁了。孟嫂樂得閉不上嘴,孟哥逗她,肥娘子,還滿意不?用不用給你找根粗繩了?孟嫂說,用!說著把孟哥託舉起來轉圈,孟哥嚇得嗷嗷叫,快放下,把老公摔著就幹不了活了。

孟嫂經常在即將交工的新樓盤轉悠,當交工之後,一夜之間,各家的房門上都貼上“孟哥刷大白”的小廣告。

這位粉刷匠除了技術過硬,頭腦還與眾不同

後來,找他刷大白的僱主太多,都排不上號了,這可愁壞了孟嫂,說你要是孫猴子就好了,拔幾根猴毛變成一堆孟哥。孟哥大笑,你不怕這些孟哥把你給分巴嘍?孟嫂一聽被孟哥摟了,上去就要收拾他。孟哥大叫一聲,別動!把孟嫂嚇了一跳,咋地啦?孟哥說,有主意了。孟嫂問,啥主意?孟哥嘻嘻一笑,商業機密,不外傳。

幾天之後,孟哥租了一間門市房,掛上牌子:“孟哥大白聯盟”。他網羅十幾個粉刷工,又買了一輛電瓶車運送大白料桶。孟哥坐鎮接活,孟嫂開電瓶車送料,加盟的粉刷工去到僱主家幹活。孟哥給他們約法三章,幹活要精細,不留死角;對僱主家的東西要愛護,不要順手牽羊;要自立、自強、自尊。

孟哥給手下的粉刷工現場打樣,刮膩子、刷大白,活幹得麻利、仔細,特別是用滾刷刷牆時,蘸料後,輕提滾刷,對準料桶輕輕抖一抖,再迅捷地往牆上滾,他身上基本不落白粉點子。大家看得目瞪口呆,心裡暗暗佩服。孟哥嘻嘻一笑說,關鍵是要拿僱主當親人,拿僱主家當自家,愛護家裡所有的東西,可有一宗,別當自家東西拿走,那就犯事兒了。大家被他逗樂了。

人們看到孟哥,都叫他“大白聯盟”總裁,孟哥嘻嘻一笑,說,啥總裁,我輕易不裁人,總得叫這幫刷大白的哥們兒吃飽飯。肚裡有食兒,人前一站不堆碎。


這位粉刷匠除了技術過硬,頭腦還與眾不同

作者簡介:李景寬,黑龍江省藝術研究院國家一級編劇,原《劇作家》雜誌社劇本編輯,話劇文學本《天鼓》、《鞋匠世家》分別榮獲第20屆、23屆田漢戲劇獎一等獎。小劇場話劇《夕照》由話劇表演大師李默然作為個人告別話劇舞臺“封箱戲”領銜主演。八部廣播劇均獲國家級廣播劇獎一等獎,黑龍江省廣播劇研究會授予“優秀廣播劇作家”稱號。創作電視劇《莊稼院裡的年輕人》《櫻桃》《哈爾濱星火》等。出版戲劇集《夕照》、長篇自傳《我心空的星》、《V微電影V廣播劇V戲劇編劇技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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