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嘯卿的怒吼---龍文章,你要那個幹什麼

龍文章終於說出攻擊南天門的行動方案,虞嘯卿聽得很艱難。虞嘯卿不是一個草菅人命的長官,他很愛惜自己手裡的每一個兵,或者說不上愛惜,他只是想把每一個人都派上用場。物盡其用,人盡其用。我毫不懷疑,只要有打敗日軍的可能,就算是把這個熱血的虞嘯卿拿去當劈柴燒了,他也不會猶豫。和同行的孟煩了不一樣,這個瘸子還沒有放棄希望,可是虞嘯卿早已經把自己當做了死人。

兩百個老兵,打了四年仗,還沒有死沒殘的老兵,龍文章的基本要求,這是個很金貴的要求,儘管只是個基本的要求。

虞嘯卿疑問道:“你老兄是想一戰就報銷掉我師的骨血?”

我們都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的中國兵,在抗戰的時候,都換了幾茬了。請原諒我用了這個詞“幾茬了”,當兵的不是韭菜,不能用“茬”,可是在那個時候,就是“茬”,就是韭菜。

“勞資就是戴著它,打的淞滬!”馬大志敲著英國鋼盔說過,他是個老兵。

老兵,多麼珍貴的資源。虞嘯卿曾經試過,他只有麾下一個營的老兵,他拿出半個營組建特務營,還有半個營的老兵分散到兩個主力團,一個謠言,主力團就崩潰了,老兵何其珍貴。恨不得一個能撅斷成三個,好用啊。

老兵金貴,老兵好有用,可是老兵好貴啊,計算一下,十不存一。

經過爭論,虞嘯卿同意了兩百老兵的計劃,他記掛著南天門,記掛得太久了。那裡對於龍文章來說,是欠了一千座墳,對於虞大少來說呢?

我只記得要攻下對面的山,才能拿到西岸的土。。。虞嘯卿,你在這裡以槍彈為誓,此仗你必殫精竭慮。哪怕粉身碎骨。百年國恥,就算用盡最後一兵一卒,一槍一彈,乃至你自己的最後一滴血,你也可以笑著去死了,你這一生終有值償。

我國很大,我族軍人,數千年來沒有過這樣的潰敗,欠太多了。

你,我,他們,都該死。

虞嘯卿,打算戰死在這裡,他覺得自己該死,所以,何不死在這裡。

所以,他才同意了兩百老兵突擊的計劃,什麼虞師,牛師,馬師,用頭撞也要先撞下南天門,虞師消亡殆盡又算得上什麼?

龍文章一定在心裡笑,很得意的笑,虞大少的脾氣真好用,不是說他脾氣好,只是好用而已,龍文章提出一個個要求,虞嘯卿一步步退讓著。

彈藥,這是必然的,那麼牛肉罐頭,豆子罐頭,也就順帶著拿走了。軍醫,也有好幾位,連青黴素和奎寧都有。軍服,新的,新的軍服,論車的拿。想起了康丫收拾著身上的破爛軍服,有釦子的沒。

那麼,龍文章居然還要了一頭生豬,怎麼著也是大戰,要一頭生豬祭天,或者是祭拜五臟廟不過分吧,師座。

生豬都要了,那麼接下來的美國酒和香菸也就不再客氣了,煙和酒,可以想象虞嘯卿的臉色一步步變壞,可是他忍住了,這些他積攢了兩年,可是給即將赴死的戰士們,那還有什麼說的。

“你要這個幹什麼?”虞嘯卿怒吼,他甚至用手套扔出去砸龍文章,“我說你要這個幹什麼。”

虞嘯卿:“…我說的是那個!那個!——門都沒有!”

龍文章要的是什麼?

我在上次說過,這部電視劇和小說的基調就是匱乏,整個世界都圍著“租借法案”在旋轉著。

打下南天門(松山),就是為了打通滇緬公路,運送租借法案的物資。

《租借法案》

虞嘯卿的怒吼---龍文章,你要那個幹什麼

部分物資清單

宋子文在白宮向羅斯福力陳:“中國遠東形勢之嚴重;我國望援之迫切;至盼在援助抗戰國家新法案之下,能得著大量之實質援助;並盼總統能於最近期中發表援華具體方案節目。”為讓中國不致在日本的進攻下崩潰,能繼續發揮牽制作用,美國終在1941年5月6日宣佈《租借法案》適用於中國。

對於我老李來說,租借法案是個躲不過的問題,不想去看,可是又不得不去看,不想求人,可是還得求人,求著美國租借物資。

租借法案誕生得並不容易,因為是美國,總統也不能一言堂,還得給國會一個交代,我記得當時國會的投票,差一點,就差一丁點,這個法案就沒有通過。因為那個時候,戰火根本與美國無關,大部分人,不願意捲入二戰。

法案通過以後,國會還是不依不饒的要求,對於租借物資的去向,必須監督,所以才有了小說中一些事件。

英國老紳士怒吼,你們是一支根本不存在的軍隊,你們必須歸還你們在我們手裡拿去的物資。英國人刻板,他們無法向美國解釋或者提供這一批軍火的去向,所以才會有這麼迂腐的表現。

軍官挺起胸膛,掃視著我們這群瑟瑟縮縮的人,“我不冷嗎?這是上峰命令!國難當頭!委員長的早餐都已經是一杯清水一塊餅乾了!你們是裝備最精良的部隊,要想著為國內抗戰的弟兄節省!”

你們是去拿租借物資的隊伍,不辣必須把槍留下來,給拿著鋤頭的戰友。

美國的每一批物資,都有軍事觀察員跟蹤著,所以,才有了麥師傅和全民協助,才有了他們必須檢查大家的槍,才通過的故事。這下知道這倆海軍陸戰隊員是來幹什麼的吧。

你們用槍,先得證明你們能用槍,先把你們的槍械保養做好,給我們看,我們還要做成文件送國會呢。

這個對於虞嘯卿的精銳來說,並不困難,張立憲拿著卡賓槍得意著,他還學會了巴祖卡,美國軍官見到他學會巴祖卡,所以他才能擁有巴祖卡。何書光學會了噴火器,所以他才能拿到噴火器。美國東西不好拿,要靠本事。

相比之下,美國罐頭更加好拿一點,只要是人,就能吃嘛。

比拿到巴祖卡更加艱辛的是拿到美國坦克M3A3,斯圖亞特坦克。你必須學會使用坦克,駕駛坦克,包括坦克炮和上面的機槍,你必須擁有這樣一個坦克組,得到美國觀察員的審核,同意後,那麼就能得到一輛斯圖亞特坦克。

如果你要求更高,想得到一個連的坦克,這個就很困難了,你必須向美國觀察員證明你有N個坦克組,還必須證明你有指揮整個戰車連的能力。

誰,能做到這些,去拿回來整個戰車連。這是我們很忽略的一個強大的角色,餘治。論能力嗎,還在張立憲之上。論親厚,也在張立憲之上。

餘治,虞嘯卿的心腹,張立憲僅僅是個複製的小號虞嘯卿而已,餘治才是心腹,甚至高於唐基和其他人,所以虞嘯卿才派他去學習坦克,拿回的是戰車連。

只有他,才有實力威脅祭旗坡的值星官:“三倌,別礙著人家辦正事。”“那我就再多扛點。”

只有他,敢於正面質問虞嘯卿:“我們,是不是把人家給賣了?”這話,除了餘治,沒人敢說。

“我明白坦克是怎麼用的,坦克,它不是個炮臺子。”坦克,就是衝鋒的,不是炮臺子,師座,我們打過去啊。

虞師所轄,最強大的不是主力團,不是特務營,而是這個戰車連。

所以,龍文章要求要這個餘治的時候,虞嘯卿才翻臉了:“你說,你要這個幹什麼?”用手套和鞭子砸向龍文章:“還拿什麼,都讓人家拿光了。”

“都讓人家拿光了,”這其實代表了虞嘯卿的妥協,終於把餘治和他的坦克拿了出去。

我不知道是龍文章蓄謀已久,還是突然間的福至心靈提出的要求,他把餘治和他的坦克要到了,擺在祭旗坡陣地上。

蘭曉龍本來是要寫一位天使濺落在凡塵之上的,所以描寫餘治站在車長的位置上,不避開揚塵,黑著臉站在坦克裡。天神隕落了凡塵。戰車連是虞師精銳之精銳。

可是要通過向來就嘴毒的孟煩了來描敘,那就不同了:“餘治陰沉著臉露在車長位置,連那樣巨大的煙塵也不閃不避,像是被綁去祭祀的活羊。”

很清楚,坦克是運不過去的,怒江上還沒有這麼強大的橋,這坦克是安排在祭旗坡炮陣地的,炮陣地上有個胖子,胖子的名字叫做時小毛,江湖外號克虜伯。就是那位“戰前,家父要送我去德國學習機械的。”隱藏的非常好的強者,炮灰團智商最高者之一。另外一個是孟煩了。

突然間覺得時小毛和餘治兩個人好像,他們同樣被隱藏得很深,有強大的實力,不囂張,都是一副搞笑的樣子。同樣的長處都是機械。要追一追餘治在機械方面的學習能力,只怕也不再克虜伯之下。不到兩年時間,學會駕駛坦克,包括射擊和維護。在這段時間裡面,他甚至培訓出好多個坦克成員組,所以才替虞嘯卿拿到了一個戰車連。

有時候覺得克虜伯就是炮灰團的餘治,或者說餘治是虞師的克虜伯吧。

剛說到相似,區別馬上就開始了。龍文章安排了一個特訓,就是臭名昭著的“鑽老鼠洞”訓練。克虜伯沒有參加,詭異的是,餘治被要求參加了,還很成功,他沒有失去理智,是幫著拉人的那一位。

這當然是龍文章安排的,他用炮灰團特有的感染力,去汙染餘治。超級感染大細菌迷龍還有幸去坦克裡面轉了轉。是的,餘治也被感染了。

一個大霧天,突擊隊摸了上去,虞師準備成建制過江,拿下南天門。

攻擊立止!

整個突擊隊佔領了樹堡,外面的日軍進行著萬歲衝鋒,

直射地戰防炮彈在他們中間開花了,被炸斷的竹竿連著炸藥包在我們眼前飛了出去。那不是我們打的,我們沒這個角度。

死啦死啦怪叫,每次一開火他就成了個半癲狂狀態。想來他也知道除了這個沒別的激我們:“死胖子。再來一萬炮!”

這是沒有得到命令的炮擊,至少是沒有得到直屬上司的命令,所以海正衝團的值星官,怒氣衝衝的找到了這個胖子。克虜伯根本就不理會,那麼值星官就準備陣前執法了,他拉開了槍栓。

斯圖亞特坦克上面有三把機槍,估計餘治是拉了一下高射機槍的槍栓,機槍轉過來的時候,值星官嚇得把手裡的槍都扔了。

餘治心裡十分不爽,他在陣地上罵著值星官:“三倌,滾開點,不要妨礙人家做正事。”他真的很狂了。值星官的權限和軍銜都是很高的,海正衝主力團的值星官,多半是副團長或者是幾個主力營的營長。

果然,值星官開始用職位壓過來:“餘連長,這事你得自己扛。”提醒一下餘治,你是個連長而已。

可是這位連長,那是親手培訓出一個戰車連的連長,虞師的每一個坦克手,都是他的學生,這樣的連長,分量極重,不是一般的連長:“那我就再多扛點!”餘治指揮著坦克炮,支援對岸。

值星官處理不了,那隻能上報海正衝團長,可惜海正衝也不敢和餘治挺腰子,可見餘治分量自重。軍隊的好處,就是可以往上彙報,請求指示,於是,虞嘯卿趕來了,虞大少給克虜伯和坦克組都發了勳章。

克虜伯:“我們什麼時候打過去?”

餘治甚至揹著別人,可以這樣質疑或者說質問虞嘯卿:“我們是不是把人家賣了?”整個虞師,敢這麼跟虞嘯卿說話的,沒有第二個。連唐基都要轉七八個圈來說,張立憲面對面的手也就敢挖苦一下:“小何死啦,小何說虞師座萬歲。”

餘治敢說,他說了,他不解,他跟隨的虞師座不該是這樣的人,他是在求解釋,他的目標是進攻:“我知道坦克怎麼用的,不是停在這裡做炮臺。” 他的坦克訓練官一定教過他這個,坦克是進攻的利器,不是步兵的堡壘。他學回來以後,一定會經常唸叨,所以虞嘯卿也知道的。餘治當面拒絕了虞嘯卿要他會師部的命令,他還是決定了,當一個兵的堡壘,那個兵,是克虜伯 。餘治看到了虞嘯卿臉上的痛苦,所以他要幫他承擔一些,他守護著炮灰團僅剩的,很零星的一部分,克虜伯和他的三七炮。

坦克沒有這樣用的,它不是炮臺。西岸地一發炮彈飛來,餘治的寶貝在爆炸中幾乎看不見了。克虜伯都要有一個炮洞,可是餘治的坦克,沒有。日軍一發炮彈飛過來......

死啦死啦狐疑地瞧著那個一張臉倒被繃帶裹掉大半的傢伙,一隻手吊著,半邊身子也上地繃帶。

我給他介紹:“吃多了炮彈的餘治。”餘治並沒有死,他為了救迷龍,整晚在師部不斷掀起自己臉上的繃帶:“我是餘治。”給我個面子,給我個面子......

他跪倒在虞嘯卿車前,可惜師座也毫無辦法。“師座,不是那樣的人,”他對著遠去的吉普車說道。他遠遠比張立憲甚至龍文章更瞭解虞嘯卿,他看到過虞嘯卿痛苦的臉,他才是虞嘯卿的心腹。

迷龍還是死了,虞嘯卿主持的授勳大會。餘治用他才有的,他才能有的口氣開起虞嘯卿的玩笑:“升官了,師座。

虞嘯卿也用一個笑話回應了,顯得那麼親熱,這,僅僅是隻對餘治才能開的玩笑:“升個棺材。破了誓而已。

龍文章,已經開始作死了,他不想活下去,他已經完成了他要做的事情,他被軍統抓住,擇日槍斃,這時候,張立憲居然劫持了虞嘯卿,儘管只是一小會。

張立憲是虞嘯卿的人,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在心裡龍文章要比虞嘯卿要重要?不是的,他其實還是為了自己的師座:您現在很弱,您都怕一個人待著,可又恨我們。你裝成什麼都踩在腳下。可踩著他我也沒看出您的愉快…您已經做過虧心事了,我是不想您為了那點虧心事成了怪胎。

這時候的虞嘯卿,已經有了嚴重的心理疾病了,這事,張立憲看得出來,他的目標比較短,就是放了龍文章,自己去死,也許可以治好虞嘯卿。

餘治呢,他能看出來嗎?他當然能看出來,他做了什麼呢?他比張立憲要成熟。

一輛支援我們的坦克隆隆發動,餘治在炮塔上露著半截身子,指揮著車手向那些火力點傾瀉炮彈。我瘋子一樣地大叫著:“殺竹內連山!殺了竹內連山!”

餘治的坦克中彈著火了,那傢伙跳下車來,撿了條步槍和我們一起衝擊。我們衝到一處院落,院外中國兵的屍體堆得幾與門檻一樣高,餘治衝了過去,然後在攢射下倒下了。

餘治,終。

餘治,實在是不可能戰殞的一個寶貝軍官,他的命運幾乎是定下來的,更多的坦克運送到來,他會被極高層挖走,軍隊需要這種能培訓坦克駕駛員的高級人才,他比陳大員的侄子更加寶貴,軍部甚至陸軍部會拿出很多軍火去虞師換他。

他還是戰殞了,為什麼他要這麼玩命的追殺竹內聯山呢?

他是真的很想殺死竹內聯山,重要的是,最好被他或者他的坦克殺死,這樣,他就會回到虞嘯卿身邊:“師座,竹內聯山被我們殺了,我們要不要去龍團長的墳前,跟龍團座說說?”是的,這個方法其實比張立憲的要更加成熟,也許能夠暫時解開虞嘯卿的心結。仇恨,得有個方向,我去殺了竹內聯山......

可是,他拼了自己的性命也沒能完成。

他倒下了,沒有更多的描敘了。

我想,他死前的喃喃可能是:“對不起,師座,對不起,我沒能殺了竹內聯山......”

回憶一下,餘治在虞嘯卿企圖用手槍自殺的時候,餘治衝上去,扭轉手槍的槍口,轉過的槍口居然不避自己的腦袋方向,所以子彈擦著他的頭盔飛了,這......

之前寫陪著龍文章去死的克虜伯,我給了胖子考語:“君以國士待我,我當以國士報之!”

那麼,我又怎麼評論餘治呢?我覺得胖子和這個小個子挺像的,所以考語也很像。

無雙國士,國士無雙!

虞嘯卿的怒吼---龍文章,你要那個幹什麼

我們是不是把人家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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