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小姨

散文:我的小姨

文/芳菲;欢迎关注中财论坛

电话嘀呤呤地响起,我拿起电话,哪位?

小姨清脆的声音传来,你说哪位呀?然后我们便不由自主地在电话里朗声大笑起来。
  
我是小姨带大的。我出生的时候,小姨才9岁。

爸爸要上班,小姨伺候妈妈做月子,洗尿片,做饭菜,做小棉袄。第一件小棉袄做出来皱巴巴的,她拆了重做一遍,第二遍缝起来就很像样子了。

白天母亲在菜地干活儿,小姨背着我在旁边玩耍,方便母亲喂奶。我晚上大哭的时候,小姨抱着拍着哄。

小时候,我总是习惯于默默地听着、看着,静静地想自己的小心事。而小姨总是欢快地忙碌着,帮助母亲做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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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说,她从小就感觉自己是个大人。粮食不够吃,就掺入土豆粉蒸馒头。人多的时候,小姨要揉七个人的馒头,家里换了十英寸的大锅。

少不更事的我拼命吃,饭不够了,小姨悄悄把我喊到屋外,关上门,小声地对我说,“饭不多,你爸妈干活累,要让他们吃饱,我们省着点好不好。”

听了小姨的话,我好像一下子懂事了。入秋后,小姨放学后到地里拾大豆,换豆油。大地封冻之后,小姨跟随大人到山里割条子,作为一冬烧饭的木柴。

小姨活泼、聪明,学习好,人缘儿好,是我心中的偶像。小姨似乎什么都会,唱歌、跳舞、游泳等等。在她组织的“演出队”中我是主要演员,跳现代芭蕾舞。

每当演出完毕,小姨总是笑意盈盈将我抱在她柔软的怀抱里,给我讲那些“鬼”的故事。我一边听故事,一边紧张地看着窗外,看是否真有一张鬼的面孔映在窗玻璃上。


  
三十年前的春节,母亲带着我和不到两岁的小妹回江苏老家养病。一呆就是半年。那时候还没有现成的衣服卖,每年春节前,妈妈会亲手给每个孩子做一件新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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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小姨买了花布,照着妈妈的缝纫书,给我和妹妹一人做了一件漂亮的娃娃服。她还替我砌了墙,抹了泥,隔出一个房间来,家里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静学习的书房。

她贴春联,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大年初一来拜年的街坊邻里都夸小姨能干。

我上高中那年,小姨远嫁河北老家。出嫁前,心灵手巧的小姨日夜赶做着一对绣花枕头,鹅黄的的确良底子,绣着棕色的花边,枕面上开放了好多朵牡丹花儿。

我说,我来帮忙。就用一把剪刀帮着剪线头。可是一不小心,剪断了花朵儿上的一根线。小姨一面笑着说,你净帮倒忙。一面接上了那根断线头。然后,将绣好的一对枕头送给了我和妹妹。

我真地希望小姨永远不要走,或者尽量推迟走的时间。可是那一天还是来到了。前一天晚上,我不肯睡觉,非要和小姨说话,小姨说好困啊,我就睁着眼睛想,小姨要走了,小姨要走了。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小姨的行李被搬上了车。母亲坐在炕上抹眼泪,相送的人来来往往。小姨在这里长大,又做了多年教师,乡里乡亲的,没有不认识的。

我看着小姨在大家的告别声中转身上车,我的泪水禁不住模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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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的夏天,小姨带着上初中的女儿玮玮和小学二年级的儿子龙龙来泰州看望姐姐和姐夫,也就是我的父母。

当时我正好在家休假,于是大家都住在我的家里。我那上幼儿园大班的儿子一口一个龙龙舅,两个人只相差两岁,在床上又蹦又跳,还好没有把床蹦塌掉。

母亲开心极了,每天陪同小妹和孩子们去逛公园。仿佛回到了她的童年。

光阴荏苒,转眼间又是十几年光阴。退休后的小姨可时髦了。上网聊天,传照片,比我们还熟练。在老活动中心艺术团跳舞,民族舞、现代舞.....听说,还是骨干呢。

接到小姨的电话,那声音还是甜甜的、娇嫩的,我一时听不出来,就问,哪位?你说哪位呀,然后我们便不由自主地在电话里朗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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