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橋文化」泉州水頭奇遇記

水頭奇遇記

「五里橋文化」泉州水頭奇遇記

水頭,從小就聽說的名字,但並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一直到三十年後,我才有幸真正走近她,觸摸她的溫度。

那天,安老師帶我去拜謁建於嘉慶七年的雙靈寺,站在高家姐妹榜娘和瓜孃的肉身粉塑前,聽著兩姐妹懸壺濟世、跨海救船的故事,我的心中泛起的是似水柔情和如漣漪般不散的敬意。善良的高姑娘,神奇的口碑相傳,就這樣溫暖著,溫暖著一顆來自遠方的虔誠膜拜的心。

廟裡的老人指點著神座邊的對聯“五里長橋聽佛意,雙靈古剎洗凡心”告訴我,那是安老師寫的。我細細咀嚼聯中意蘊,禪意嫋嫋,不禁暗暗感佩作者的一顆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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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外有甘露井,神奇的是井壁上長著苔蘚,也長著一棵榕樹。正在我萬分詫異之時,安老師說:“那是二十米外的一棵老榕的根延伸到井壁處,遇見光,遇見水分,就此發芽,綻放生機!”聽完這話,我有忽入禪境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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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時,安老師從大殿的書櫃裡取出《姐妹菩薩雙靈寺》一書給我,趕緊拾寶得玉般雙手接過,以待回家再續一回佛緣。

我們爬熊山,在廟門外的大石埕上大碗喝苦茶,天是冷的,茶是熱的,實在酣暢淋漓。在飛瓦寺裡又悟一回禪,在廟門上眺望一回覆鼎山,在齋廳裡咀嚼了菜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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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時,竟遇見了熊山的另一主人——水港先生。廈大畢業多年後,他選擇了熊山,看中了幾間舊房子,他騎著摩托車去山腳下的埕邊村把那人家廢棄不用的木門、木桌、青石窗搬運上山,為它們在熊山找一個更舒適的住所。水港先生為這個新家起名為“一山一世”,也就是一山一世界的意思吧,他則自名為“村野愚夫”,“愚夫”養了很多花草,其中有一盆從他少年時讀廈大時就一直跟隨著他,是一盆榕樹,跟了他也該有三十年了吧。我想一個人願意帶著一棵樹這樣在大地上行走,他的內心一定是有大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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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夫”有一次在山下的水溝邊發現了康店驛站的古石獅子,已經快要被亂石淹沒了,他趕緊把它救回熊山,從此擔負起看護這再難一見的“陰陽獅”的任務。

這個“愚夫”,就這樣在熊山上住了下來,住了多少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這裡,白天侍弄盆景,喝喝茶,做點小生意,晚上安靜下來了,他就看看南懷瑾,用蠅頭小楷抄抄佛經。他的牆壁上寫著這樣一副對聯:若能身心都放下,虛妄習氣一物無。我想,這是很合適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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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師又帶我去水頭的石材博物館,看那蓮花化石,那亭亭葉,那花尖蕊,經萬千年變遷,那“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之勢分毫未減,且古樸、厚重了許多。蓮,我的最愛,何況是在海底沉睡了千年的蓮花,那蘊味,那況味,那光陰,我心中只是有萬種歡喜,無法表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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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鐵隕石,看似一小墩,實則是安老師用盡男兒力氣去抱,也未想動它分毫。還有一窩窩的恐龍化石、孔雀石、石英石、花石……,當然,還一種很像花生拌糖的石,我叫不出名字,我只是不自覺的想伸出手去,摳一點下來嚐嚐。

五里橋,那是必走的!四個夥伴,一路走,一路說笑,風忒大、冷,橋上人也少,空曠,成了我們的天地。大家發了興致找“金牛蹄”,為了真正的“金牛蹄”,安老師和高老師爭得面紅耳赤,像兩個大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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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瀟瀟,橋蒼茫,水涵澹。

橋底抓招潮蟹,正月初一爬雞籠山,和爸爸趕貨走過此橋去安海做小生意,安老師在講他的童年,他講得很有老故事的味道,讓我聽得疑心自已也參與了他的童年。

走著走著,遇見一塊界碑,上面寫著:過界者罰戲一臺。我想這是我所見的最有意思的一塊界碑 ,“罰戲一臺”,多麼有趣的懲罰。呵,那是多少年前呀,蒼茫的水心亭上,正演著蕩氣迴腸的宋江戲,水頭安海的百姓有的坐在石板上,有的倚在橋欄上,連那木麻黃村上的白鷺都忘記了打盹而聽得失了神,這時,才是真正的無地界吧。

回頭走的時候,邂逅了五里橋書院,我驚喜地發現書架上竟有《追風箏的孩子》,也有我正在看的《人間失格》。有那爸爸帶了兒子來看書,各人端坐一隅,老爸啃著《時間簡史》,兒子捧著《草房子》,各自沉醉。兒童閱讀室裡,有那小女孩翻著《絕對小孩》,咧開小嘴告訴我:阿姨,我想要在幼兒園畢業前把這些漫畫全部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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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能長久停駐,但實在已經喜歡上它了!

漸漸暮色四合,霧靄輕覆於五裡石橋之上,就此揮手言別。

奇冷的一天,我的朋友圈裡雪都下瘋了,我想我的家鄉一定也下著雪,所以我急急忙忙地趕回來了。

第二天清早,我飛上天柱山巔尋雪,可那潔白已經銷聲匿跡,沒有雪,只有暖陽輕照,我拉了張藤椅,坐在古松下,聽風吹松針唏唏忽忽,看日影斑駁搖曳,稍遠一點,香樟樹的葉子在陽光的撫慰下油得發亮,我閉上眼睛,安靜地回憶著五里橋畔那些如斯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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