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短篇小說:逗比王爺

古風短篇小說:逗比王爺

逗比王爺

作者/包小拳

古風短篇小說:逗比王爺

  商綰綰十分滿意,作為一名剛剛排上刺客榜榜首的金牌刺客,接到的第一單就是天下首富的兒子的訂單。只是當這位主顧從首富之子搖身一變成了當朝王爺,尤其當這個王爺還要對自己以身相許時,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

  身為刺客榜上第一名的金牌刺客,商綰綰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事業發展得如日中天的時候提前退役。

  “這是什麼?”商綰綰眯了眯眼睛,看向不遠處斜倚在白玉暖榻上的青衣男子。

  “金盆洗手說明書。”賀良宴瞅了一眼那滾著金邊的昭告書,嘴角勾了勾,露出一個分外好看的笑容。

  “誰說我要金盆洗手了?這上面寫的因厭倦了江湖的血雨腥風、爾虞我詐,自此退出江湖又是幾個意思?”商綰綰咬牙切齒地說。

  想她入行六載,費勁千辛萬苦才登上了這排行榜第一的寶座,眼瞅著身價翻倍、客似雲來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臨,誰知還沒來得及品嚐這勝利的果實,就被人斬斷了所有的職業規劃。

  光是想想,商綰綰就覺得自己簡直要氣得吐血。

  “跟老闆說話請注意態度。”賀良宴拍了拍手,四名侍女從殿外湧入,端茶遞水,捶肩捏腿,分工明確地行動著。

  “不是你問我是要包年、包月還是包人的嗎?”他張了張嘴,將剝好的荔枝咬進嘴中。

  “我記得咱們當初籤的合約裡只是說三年內保障你的人身安全。”商綰綰看著面前這位傲嬌的貴公子,突然覺得自己彷彿接錯了單。

  “刺客也是要有職業操守的。商姑娘既然接了我的單子,自然要一心一意地為我服務,怎麼能三心二意?”賀良宴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英挺的眉峰揚了揚,清俊的臉上閃過一抹不可思議,“你該不會是想在為我做事的時候還出去兼職吧?跟別人共用一個女人的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共用一個女人,這人的文化水平還能更差嗎!

  商綰綰再一次覺得接下這一單絕對是自己職業生涯裡的最大錯誤,且沒有之一。

  三日前,一名業內的金牌中介找到她,說是有一個大單子點名要找她。

  那時她剛剛登上第一刺客的寶座,正想著該接一個怎樣轟動的單子,來顯示自己已經上了一個檔次的時候,賀良宴就送上了門。

  天下首富之子一一應該不差錢。

  首富的私生子一一身份夠炫酷,且有一定噱頭。

  “包年、包月和包人,公子要選哪一種?”這是商綰綰見到賀良宴時說的第一句話。

  “哪種最貴?”這是賀良宴的回答。

  於是商綰綰貼心地根據賀良宴的要求,制定出了最貴套餐一一三年內保證他的人身安全,並且解決掉所有潛在危機。

  現在看來,商綰綰覺得自己當初開的價實在是太有良心了。

  “如果只是為一個人服務的話,我要求加錢。”商綰綰想了想,開出了條件。

  “錢不是問題,可是我都還沒看到你的本事呢。”賀良宴張開嘴,準備咬住侍女遞來的荔枝,

  只是荔枝沒咬到,卻聽到了某侍女的慘叫聲。

  賀良宴回頭望去,就瞧見那顆小小的荔枝被一根細長的銀針穿過,扎進了那婢女的肩胛骨中。

  只是片刻的工夫,婢女的肩胛就一片青紫,銀針自然也是通體呈烏黑之色。

  “我覺得商姑娘可以制定一個超豪華套餐。”賀良宴看著那黑黑的銀針,若有所思地說道。

【二】

  賀良宴很大方,特別是在對待他認為有價值的事情上,簡直可以稱得上揮金如土。

  比如此時此刻,他大手一揮,打開了自己小金庫的大門,十分隨意地對商綰綰說:“看上什麼儘管拿,算是你今天阻止我吃那毒荔枝的額外獎勵。”

  看著他那副“爺有錢,隨便花”的架勢,商綰綰又覺得自己這單子接得也沒那麼糟糕了。

  雖說她的本職是刺客,但是刺客跟保鏢這行是融會貫通的,畢竟只有知道如何行刺一個人,才能更全方位地保護好一個人。

  作為一名專業的刺客,商綰綰針對賀良宴的情況和需求準備了一套刺客防禦教程和行為規範,而今天是第一天授課。

  “我們今天要上的課是防禦體系裡的心理防禦。”商綰綰站在院子裡,神情嚴肅。

  “心理防禦?”賀良宴打了個哈欠,對於一大早被叫起來頗為不滿。

  商綰綰直接無視掉他的小情緒,拍了拍手,就見一溜如水的美人走了進來。

  一行十人,美得各有特色,有的一身白衣勝雪,又抱琵琶半遮面;有的穿著一身西域舞衣,手腕處纏著串串風鈴,隨著步子發出悅耳的聲響。

  “昨天傷了你一個婢女,今天還你一個。”商綰綰學著他昨日的摸樣,小手一揮,示意他隨便挑選。

  “太柔弱,衣服顏色不好看,叮叮噹噹的吵死了……”賀良宴十分認真地對每一個美人進行了評價。

  只是他每說一句,商綰綰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商綰綰看著那一溜美人居然沒一個能入他法眼,不禁氣得肝疼。

  劇情的走向不應該是這樣的好嗎?讓你選你就選,哪來這麼多屁話!?

  “做人不能只看表面。這些美人都是高手,公子將就著用一段時間吧。”商綰綰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哦,那就她吧。”賀良宴倒是十分配合,很是隨便地選了一個。

  “公子萬福。”被選中的美人盈盈一笑,走到了賀良宴的面前。

  “恩,我不愛吃酸的。”完全無視美人的媚眼,賀良宴十分自覺地開始介紹自己的愛好。

  “公子……”美人柔情似水地笑了一下。

  “哦,我也不喜歡暗色。”賀良宴繼續道。

  “公子……”美人只覺得拋媚眼拋得眼睛都要抽筋了。

  “嗯,我睡覺的時候不喜歡被任何人打擾。”賀良宴彷彿陷入了無法自拔的解說中。

  美人終於忍無可忍,從袖中拔出了一把短刀,朝著賀良宴的胸口扎去。

  賀良宴本來還想繼續說,陡然間感覺到銀光一閃,只見剛才還對他笑得風情萬種的美人已經變成羅剎般撲了過來。

  “啊。”賀良宴慘叫一聲,拔腿就要跑。

  只是步子還沒邁開,他就已經被一股力量拽著衣領離開了地面。緊接著他聽到“撲通”一聲,那美人手中的短劍已經掉在了地上。

  賀良宴回頭望去,才發現提著自己的是一名男子。那人穿著一身黑衣,神色冷峻,面部輪廓分明,有種說不出的冷傲。

  “這是我給你請的保鏢,名叫連雲,是殺手排行榜前十的好手,工錢你給。他只負責你夜裡的人身安全,屬於兼職。”商綰綰揹著手,蓮步輕移,走了過來。

  “你幹嗎要弄個人來刺殺我!”賀良宴掙扎著總算落了地,英俊的臉上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驚嚇,竟有些微微發紅。

  “都說了這堂課是心理防禦,就是要告訴公子你……”商綰綰傾身向前,在離他面容寸許的時候止住了身形,纖纖玉指在他的額間輕輕一點,笑意盈盈地又道,“不要相信任何人。”

  賀良宴看著面前那張俏皮的笑臉,只覺得心臟陡然間快了半拍,而她身後的那一溜美人居然頃刻間失了顏色。

  美人計,這一定是美人計!賀良宴在心裡暗暗地告誡自己。

【三】

  自打連雲出現,賀良宴覺得自己的日常生活受到了極大的干擾。

  “綰綰,我覺得連雲對我有不軌的企圖,我要辭退他。”為了表現出自己的堅定,賀良宴特意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

  “我覺得你對他有偏見。”商綰綰面無表情地駁回申請。

  “不!他說什麼食物裡最容易下毒,便把我每日的晚餐從四十道菜減少到了三菜一湯,甜點也取消了,這難道不是對工作不負責的表現嗎?”賀良宴想到那個黑麵閻羅,一張俊臉簡直黑如鍋底。

  “我覺得你對一個兼職人員就不要要求太多了。”商綰綰若有所思。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認為全職人員應該盡心盡責,以後我的日常起居就由你負責,包括陪吃、陪喝、陪睡。”見到投訴被駁回,賀良宴氣鼓鼓地說出了要求。

  對於賀良宴的文化水平,商綰綰已經有所瞭解。

  “好吧。”商綰綰想了想他給的錢,覺得這些條件也算不上過分。

  所謂的陪吃、陪喝都沒啥難度,身為刺客,千杯不醉是基本條件之一。

  只是陪睡這一項讓商綰綰有些頭疼,因為賀良宴實在是太聒噪了。

  “綰綰,連雲又在房樑上偷窺我們了。”賀良宴躺在大床上,輕飄飄地說。

  “那是他的職責所在。不該看和不該聽的,他都不會做,你可以放心。”商綰綰躺在房間另一側的大床之上,閉著眼睛回答。

  “可是我總覺得窗外有人影在晃……”賀良宴又道。

  “那是樹影。”商綰綰耐著性子解釋。

  “你聽,好像有什麼聲音?”賀良宴的聲音再次飄了過來。

  “閉嘴,睡覺。”商綰綰的睡前氣向來十分嚴重,對於幾次三番打斷自己睡覺的那貨簡直有直接丟出去的衝動。

  “哦。”賀良宴像是有些委屈地應了一聲,之後居然真的再沒有動靜了。

  就在商綰綰以為自己能睡個好覺的時候,外面卻傳來了悠揚的笛聲。那笛聲哀怨婉轉,像是剛剛失戀的女子在訴說著心中的無限哀思一般。

  “捂住耳朵。”

  賀良宴正想坐起來暴走,看是哪個神經病大半夜的擾人清夢,卻發現面前突然多了一個人。

  商綰綰穿著一身黑色的睡衣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朝著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於是第一次跟女性如此近距離接觸的賀公子很沒骨氣地臉紅了。

  果然是美人計,難道她對我有了什麼不軌的小九九?

  想到這,賀良宴的臉又紅了兩分。

  商綰綰倒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纖手一揚,纏在腰間的九節鞭已經奔著窗外而出,然後她用力地往回一拽,一個美人兒就這麼硬生生地破窗而入了。

  “商姑娘真是不會憐香惜玉。”那美人爬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南柯姑娘的催魂笛好像也沒留什麼情面。”商綰綰冷冰冰地回敬她,手中長鞭一揚,鞭子便像是有意識般纏上了這個南柯姑娘的脖子,“說吧,誰僱你來的?”

  “你說呢?”南柯朝她嫵媚一笑,而後目光飄向了她的身後。

  那眼神讓商綰綰頓覺不安,只是反應過來之時,終究還是遲了那麼一步。

  她的身後是賀良宴,而此刻賀良宴的身後出現的卻是,連雲。

  他手上的一柄短刀正橫在賀良宴的頸間,冷峻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師妹,你不是說不要相信任何人?”連雲面無表情地說,手中的短刀又往前挪了寸許。

  倒是賀良宴不知為何,居然出乎意料地鎮靜。

  他低頭瞟了一眼馬上就要劃到皮膚的短刀,然後聲音清淺地說了一句:

  “你看,我就說他對我有不軌的企圖。”

【四】

  商綰綰遭受到成為刺客以來的重創。

  那夜她以一敵二,帶著賀良宴離開賀府的時候,已經是拼著最後一口真氣,以至於在暫時脫險之後,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連雲說得對,到底還是她太過大意,雖然留了一手,卻仍不夠狠毒。

  當日商綰綰找來的那名假意行刺的婢女,為了保險起見,她是有在其身上下藥的。那藥平日裡沒有任何作用,只有在遇到她九節鞭上的藥粉之時,才會對敵人產生麻痺作用。

  她當時不過是按照慣例留了一手,沒成想,竟然還真的會有和連雲拔刀相向的時候。想到自己的師兄那夜在賀府對自己狠下殺手,商綰綰就有些心塞。

  再醒來的時候,她就瞧見賀良宴放大版的臉龐杵在自己面前,嘴裡叼著個木管,表情略微有點猥瑣。

  “你幹嗎?”商綰綰趕忙坐起身來。

  賀良宴沒想到她會突然醒來,一個吸氣,木管中的藥汁便順著喉嚨滑了下去,一張俊顏瞬間皺成了一團。

  商綰綰被他的狼狽模樣逗得笑出了聲,卻因為扯到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嘖嘖,不識好人心了吧。”賀良宴見狀挑釁。

  “你到底是誰?”商綰綰順了順氣,開門見山。

  “我就知道我的絕代風華不是那麼容易掩蓋的,既然被你看穿了,我也就不隱瞞了。”賀良宴風騷地甩了下長衫的下襬,“我乃是當今聖上最小的兒子,同時是天下首富的義子。”

  他揚了揚下巴,說出自認為無限瀟灑的來頭。

  誰知他的話沒有引來任何的回應,以至於下巴揚得都有些發酸之際,他才聽到商綰綰咬牙切齒的聲音。

  要是早知道這貨是個皇子,她未必會趟這趟渾水。

  要知道在他們刺客這行裡,跟宮闈傾軋相關的就是最最棘手的單子,那簡直就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幹活。

  再想想自己開出的價格,簡直就是虧大發了!

  “加價,絕對要加價!”商綰綰坐在床上,小手捂在胸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賀良宴沒想到自己亮出金光閃閃的身份對方居然是這麼個反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難道她不是應該滿心歡喜地撲進自己的懷裡嗎?

  難道自己在她心裡只是一座移動的金庫嗎?

  不知為何,他的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了那夜她為了救他而受傷的畫面。她小小的身子倔強地擋在他的身前,以一敵二也沒有任何想要退縮的意思。想到這,他的心不由一軟。

  只是再看向面前的這個小守財奴,賀良宴覺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傷害,同時受傷的,還有心裡那一丟丟的小情愫。

  “對待救命恩人,怎麼能夠以金錢衡量?”他氣鼓鼓地質問。

  “我救了你好多次了,不用金錢衡量怎麼衡量?”商綰綰若有所思地抬頭反問。

  “我懂你的意思了。說起來,你算是救了我兩次了,而本王的命確實是不能用金錢這種膚淺之物衡量的。”賀良宴邊說邊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好看的桃花眼裡滿是笑意,一副標準的紈絝子弟調戲良家婦女的架勢。

  “這樣吧,看在你救了本王多次的面子上,我就滿足你的願望,”賀良宴突然往前一湊,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以身相許好了。”

  商綰綰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愣在了當場,反應過來時只覺得臉蛋紅得要燒起來了。

  一種奇異的情緒順著他親吻的地方湧入胸腔之中,使她整個人都被凍結住了一般。

  所以、所以、所以……

  他這是在對她救了他表示感謝,所以要以身相許嗎?

  商綰綰覺得自己的腦容量有些不夠用了。

【五】

  商綰綰覺得自己跟賀良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相處狀態中。

  自打知道了他是皇上最小的兒子安王殿下之後,商綰綰一直認為自己應該跟他保持距離,畢竟他是天家貴胄,不是她這種小百姓惹得起的。

  只是賀良宴卻並不這麼認為。

  “綰綰,本王今日心情不錯,這個賞你。”賀良宴穿著一身粗布衣服,豪氣地伸出了手,將一張紙條遞到了商綰綰的面前。

  商綰綰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情詩兌換券”。

  “現在我們是虎落平陽,我也沒什麼心情作詩,等到他日我們回府了,我再為你寫詩,這兌換券你先收著。”賀良宴說得煞有介事。

  “哦。”對於這種情況,商綰綰已經見怪不怪了。這兩天的工夫,她已經攢了將近十張兌換捲了,諸如“陪用晚餐劵”“陪逛街劵”等等。

  “你今天列一份名單給我,把有可能是幕後主謀的人都列出來。”商綰綰將兌換券收好後,吩咐道。

  太子、二皇子、長公主、皇后等等,商綰綰看著這份非富即貴的仇人名單,頓時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太子和二皇子要殺你,可以理解為排除競爭對手,可是皇后和長公主是為了什麼?”商綰綰不解。

  “哦,我母妃跟皇后是死敵,長公主嘛,曾經對我的容貌迷戀不已,最後卻不得不認清現實,大抵是因愛生恨吧。”賀良宴雲淡風輕地解釋。

  所以自己的僱主是個仇恨拉機器嗎?商綰綰有些欲哭無淚。

  “綰綰,你不會不管我的哦?”許是她臉上嫌棄的表情太過明顯,賀良宴突然輕輕地拽住她的衣袖,漆黑的眸子裡滿是期盼地望向她。

  對於安王殿下有些彷徨的小眼神,商綰綰完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翌日清晨,賀良宴一起床就瞧見枕邊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五個大字:戶外約會劵。

  看著那紙條背後的時間、地點,賀良宴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對於初次約會,他一定要以最完美的姿態出現。

  於是約莫半個時辰後,在城郊等得已經快要崩潰的商綰綰終於瞧見了賀良宴的身影。

  他穿著一身銀色的錦袍,手拿玉骨白扇,頭戴玉冠,恍若從畫上走出來的公子一般。

  騷包,這貨是怕那些暗殺他的人找不到目標嗎?!商綰綰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跳著疼了。

  只是隔得太遠,賀良宴完全無法看清她此時此刻臉上憂鬱的表情。

  他只看到不遠處的荷塘上碧波連天,一葉扁舟悄然停駐在水面之上,船尾一名白衣少女持槳而立,如墨的黑髮披在身後,微風拂過,青絲飛揚。

  見她轉過頭來,賀良宴只覺得自己竟是前所未有的緊張。

  該如何才能展現出自己的優雅?隨著離那小舟越來越近,他竟覺得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綰綰,由於事發突然,我也來不及準備禮物……”賀良宴走到船上,俊顏有些微微發紅,“這池中荷花開得甚好,今日就先將就一下,作為我們的定情之物吧。”他說完趕忙彎腰去摘那離得最近的荷花。

  眼瞅著他就要摘到最近的那朵,屁股上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而後整個身子因為那力量的推送,撲通一聲栽進了池中。

  哪個殺千刀的,竟敢偷襲本王?!

  賀良宴喝了兩大口池水才在水中穩住了身形,凶神惡煞地想要看個究竟,就瞧見商綰綰正咬牙切齒地看著自己。

  那雙烏溜溜的眼睛裡滿滿都是憤怒,哪有半分的繾綣情義。

【六】

  “什麼物件也沒有,看到字條你就屁顛屁顛地跑去了,要是殺手模仿的字條誘你前去的呢?”

  “去了也就罷了,還穿得如此招搖過市,你是生怕我師兄他們不知道你現在藏身何處嗎?”

  “什麼情況也不問就上了船,要是船下藏了人或者船一早就被人鑿穿了呢?”

  商綰綰叉腰站在房內,簡直恨不得上去敲開那人的腦袋瞧瞧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

  什麼叫痴心錯付,賀良宴現在算是體會到了,剛才還滿心歡喜的以為兩人就要發展出什麼火花了,下一秒就被人毫不留情地踹進了水裡。

  這輩子再沒有這麼憋屈過了!

  “我也是為了見你才如此大意。”他委屈地辯解。

  “我說過了,不要相信任何人。”商綰綰往前湊去,伸出一隻手捏住了他的臉頰。

  商綰綰今日本來是想帶他去城郊的湖裡練習閉氣的,為了先確定地點是否安全,她才留了字條後先去踩點,誰知隨手一拿,卻拿到了勞什子的約會劵。

  想到他滿心歡喜赴約的樣子,商綰綰的心裡也跟著湧出一股莫名的甜蜜。

  只是行有行規,跟僱主發生感情是萬萬要不得的,更何況對方還是個皇子。

  “今天晚上教殿下夜行,今日之事,殿下好好反省反省吧。”商綰綰冷冰冰地說完,揚長而去。

  臨出門的瞬間,商綰綰的身後飄來一聲輕微的嘆息,語中滿是無奈:“可是你又不是任何人……”

  她身形一滯,終究還是走了出去。

  夜色漸深,經過半日的反省,賀良宴決定還是低頭認個錯比較好,畢竟人家一心為他,他身為男子漢,怎麼能跟小女子計較呢?

  想到這,他捏緊了袖中的字條,加快了步伐朝著王府走去。

  今日約定練習的地點在王府,商綰綰說王府的地形她最熟悉,夜色中躲藏首先就需要對環境有一定了解,於是兩人一致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月影深深,守衛們有序地在王府內來回巡邏,賀良宴穿著一身夜行衣,千辛萬苦地才安全地到了自己的書房外。

  等抓出幕後黑手,一定要打的他娘都不認識他!

  賀良宴一邊腦補如何懲罰敵人,一邊朝著書房走去。

  屋內沒有點燈,只有中間的那張鑲著夜明珠的案几上散發著盈盈綠光。

  賀良宴躡手躡腳地走進房中,正想著應該找哪個位置躲起來的時候,屋內卻突然亮了起來。

  他趕忙抬起手擋住眼睛,避免眼睛因為驟然從黑暗到光明的不適,卻從指縫中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桌案前,一名少女被綁在椅子上,而她的身旁站著一名男子,那人一襲黑衣如墨,面色冷凝如霜,讓人瞧不出喜怒。

  商綰綰,連雲。

  “誰僱你來的,我出十倍之價。”賀良宴深吸一口氣,幽幽地開口。

  只是他沒等到連雲的回答,身後卻傳來了一個渾厚的男聲。

  “我說六弟,外面謠言四起,都說父皇把傳國寶藏的地點告訴了你,我本來還不信,今日見六弟如此闊綽,看來這傳聞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賀良宴轉身看去,就瞧見了太子殿下那張敦厚老實的臉。

【七】

  “傳國寶藏?皇兄是在與我說笑嗎?”賀良宴轉過身去,神情恭敬。

  “你不說也罷,我問她便是。”太子也不生氣,一個眼神示意過去,連雲的刀便捱上了商綰綰的臉蛋。

  “我可以把地圖給你,條件是給我準備一輛馬車,三日之後,城外一手交圖一手交人,屆時我帶人離開中原,皇兄不得阻撓。”賀良宴捏緊拳頭說道。

  “成交。”太子悠悠一笑,爽快應承。

  到了約定那日,賀良宴如期來到城郊,他到的時候太子已經到了,他的身旁依舊只跟了兩人,一是殺手連雲,一是人質商綰綰。

  “這是地圖,入口在天牢之下。”賀良宴將地圖扔了過去。

  “六弟如此配合,你我兄弟一場,我自然不會為難你。”太子接住地圖,似是心情甚好,給了連雲一個眼神,示意他把商綰綰交出去。

  賀良宴趕忙上前把人接住,上了馬車火速離開。

  商綰綰那張往日裡明豔照人的臉蛋此刻灰白一片,許是因為藥效還未完全消散,她的眼神也有些呆滯,眉眼之間籠著淡淡的憂傷。

  “你不該來的。”這是上車後商綰綰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怎麼?怕我因為救了你而不肯付你的尾款?”賀良宴颳了刮她的鼻頭,寵溺一笑。

  “那地圖是真的?”商綰綰皺著眉頭開口。

  “真亦假也假亦真,其餘的都是對的,但是入口我做了手腳,不過三步之遙,卻是天差地別。”賀良宴狡黠一笑,英俊的臉上泛著些許得意。

  他握住她的手,眼裡滿是擔憂。

  “綰綰,從前我竟不知道原來害怕失去一個人是這種感覺,那日我看著連雲的刀放在你喉邊,竟恨不得撲上去擋在你身前。”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不過還好,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去塞外草原之上,天大地大,遠離這紅塵凡世。”

  賀良宴用力地將她抱入懷中,像是生怕下一刻她就再次消失不見一般。

  對於他這充滿深情的剖白,商綰綰的臉上卻沒有半分歡喜,一串串晶瑩圓潤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落了下去。

  “好端端的,怎麼哭了?”賀良宴以為是自己的深情表白打動了她,趕忙俯身去擦她臉上的淚珠。

  只是他的手還沒觸碰到她的臉頰,身子卻被她用力地抱住了。

  這就是所謂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賀良宴滿心歡喜地想到。

  “呆子,為什麼我說的話你總是記不住?”她的聲音順著他的耳畔落入了耳中,那聲音輕如春風,輕輕地飄入了心間。

  賀良宴正想說話,胸前卻傳來了一陣劇痛。

  他不可置信地低頭望去,卻瞧見胸前不知何時被插了一柄短刀,那刀柄黝黑鋥亮,正是連雲用的那把。

  “都說了不要相信任何人,為什麼你總是不肯聽?”

  商綰綰抬手想要擦掉臉上的眼淚,卻發現無論怎麼擦也停不下來。

  看著賀良宴那因為失血過多而越來越蒼白的臉,商綰綰只覺得那柄刀彷彿是插在自己心間的一般。

  如果她不是為了能穩坐第一刺客的位置,而答應太子去安王府臥底,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或許有些事從一開始便是錯的。

  所謂生不如死,不過如是吧。

【八】

  半個月後,京城。

  往日裡喧囂熱鬧的大街此刻略顯蕭條,小攤小販們也大多消失不見,氣氛十分詭異。

  日前太子謀逆,殘害手足的事蹟敗露,皇上龍顏大怒,將其貶為庶人,太子心有不甘,起兵造反,最終被皇上鎮壓。

  只是此事一出,本已年邁的皇上大受打擊,也已經命懸一線。

  一時間人人自危,生怕被捲到這場奪儲的風暴中來。

  相較於這風聲鶴唳的京城,塞外的赫連山上倒是一片安詳。

  時值四月,春襲大地,漫山遍野的鮮花開得正好,奼紫嫣紅,分外好看。

  而那花團錦簇之間,坐了一男一女,男的一襲白衣勝雪,女的則是紅衣似火。

  “虧大了,虧大了。”商綰綰拿著小小的金算盤,放在腿上來回撥弄,也不知在算些什麼。

  “哪裡虧了?”賀良宴半倚在地上,挑了挑眉。

  “提前進入退休年齡,遠離曾經的消費群體,還沒有拿到尾款,可不是虧大了?”想到自己損失的錢,商綰綰整張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我賠給你。”賀良宴被她的摸樣逗笑了,不忍見她糾結,大手一攬,把人抱入了懷中。

  “你的就是我的,你賠給我還不是我自己虧了。”商綰綰卻不認賬。

  當初她接了太子的單子去安王府臥底,本來是打算得到他的信任騙出寶藏所在就功成身退的,只是從什麼時候任務發生了偏移呢?

  是那次在客棧中他親了她,以至於連她的心也一併帶走了?

  商綰綰覺得自己的思緒縷不清了。

  “你說皇上要是知道你帶著你爹的財產金蟬脫殼了,會不會氣死?”商綰綰轉過頭去,突然開口。

  那日在馬車上那一刀,是經過她精密計算的,雖然血流得嚇人,卻不會傷到內臟,為的就是怕沿途有太子的耳目,所以力求假死的畫面逼真。

  “哼,反正他現在也離死不遠了。”想到那個道貌岸然的狗皇帝,賀良宴就沒好氣。

  他本是天下首富之子,卻被那狗皇帝以有緣的名義硬生生地拽進了宮,成了勞什子的六皇子。

  他和他爹心裡都明白,這些不過是個藉口,就是想要借他來牽制賀家富可敵國的財產。

  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出假死脫殼的好戲。

  想到那狗皇帝知道自己死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人知道賀家寶藏秘密的表情,他就心情異常愉悅。

  “我覺得咱們雖然有錢,卻也不能坐吃山空,不如我去接點外快,替人家當當打手、保鏢什麼的。”商綰綰若有所思地說。

  “你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給我生個娃。”賀良宴捏住她的臉蛋,無情地拒絕了她的要求。

  “生娃又沒有好處……”商綰綰紅著臉蛋,小聲地嘀咕。

  “前幾天你不是說想在草原上開個女子防身院,要是生完了寶寶,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賀良宴話音未落,就已經被人推倒在地。

  抬眼望去,就瞧見商綰綰目光幽幽,笑得一臉狡黠,像是看著一塊碩大肥肉一般。

  誒,這就是媳婦是個守財奴的悲哀吶。

  賀良宴默默地在心底感嘆。

古風短篇小說:逗比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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