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谄媚之道:百八念珠亲手捧,探来犹带乳花香】

古代读书人、士大夫,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为最高修身原则,立身处世,追求的是行得正、坐得端的正人君子风范。当然,历史上也不乏专事谄媚权贵换取晋身门径的邪曲奸佞小人。

话说清代乾隆年间,江苏金坛人于敏中,以状元出身而入翰林院。于敏中虽然是汉人,但他除了熟谙汉文化经典之处,还精通满文,随侍乾隆爷左右,颇得乾隆欢心,被任命为首席军机大臣。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也就成为许多追名逐利之徒巴结攀附的对象。

当时有一个汪姓翰林,专事谄媚权贵。他趋附权贵的方法,可谓独出心裁,他专由他的妻子出面,认权贵为干亲。

于敏中成为乾隆身边的大红人之后,汪姓翰林就让自己的妻子认于敏中的一个爱妾为干娘,得以出入于府门径。

后来,浙江会稽梁国治日渐得势。梁国治,字阶平,号瑶峰,也是状元出身,工诗文,善书法,与钱塘梁同书、亳州梁巘并称“书坛三梁”。乾隆爷自命风流天子,也以诗文、书法相标榜,因此梁国治得宠,也被授予军机大臣。汪姓翰林转而让妻子认梁国治为干爹。

【谄媚之道:百八念珠亲手捧,探来犹带乳花香】

干爹干女儿的关系,自然要比干娘干女儿的关系要亲密,干女儿也更受干爹宠爱,干爹干女儿腻歪着呢。据说,认亲那天,汪某妻子行过跪拜认亲仪式之后,当着堂上一众宾客的面,掀开衣襟从怀中掏出一串珊瑚念珠,双手奉上。梁国治始料未及,尤其是盯汪某妻子双手奉上那犹带体温的念珠,梁国治臊得不行,赶紧起身躲开,汪某妻子就起身追赶。一个朝廷大员,一个娇小弱女子,在梁府厅堂之上追遂几圈之后,梁大人终于被弱女子揪住,娇滴滴地把这串念珠套在梁大人的脖子上。这一系列的神操作,让在座的宾客看得目瞪口呆,几乎惊掉下巴。

自此之后,汪翰林之妻出入梁府如出入自家闺房,汪妻对梁大人也是体贴入微。冬天寒冷,梁国治每次早朝,汪妻必定先将朝珠放在自己怀中捂热了,亲手给梁大人戴上,估计那会儿没有了宾客在堂,梁大人也就乐陶陶坦然受之了。

后来,纪晓岚曾赋诗嘲讽:

昔曾相府拜干娘,今日干爷又姓梁。

赫奕门楣新吏部,凄凉池馆旧中堂。

君如有意应怜妾,奴岂无颜只为郎。

百八念珠亲手捧,探来犹带乳花香。

此诗传诵一时,广布京城政界。

数十年之后,有江苏泰州王某人,任军机章京。有一次,王某得到军机处派人送来的文件,处理完第二天一早就急着送回军机处,因为住在城外,王某人半夜凌晨就起身往城里赶。结果马车行至东华门,才想起忘了戴朝珠,这时回家去取也来不及了,想起这附近有汪姓旧相识,何不上门借一串朝珠救急。半夜敲开汪某之门,把实情告知,请求借一串朝珠,随后奉还。汪某也很干脆,拿出一串朝珠给王某戴上,对他说:“我身材比你高大多了,我平常用的念珠你一定不合身,我把我妻子的念珠先借给你。”王某一听这是汪某妻子的念珠,不禁脱口而出:“百八牟尼珠一串,归来犹带乳花香。”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想不到汪某闻言变色,怒气冲冲,返身入内。王某一看,也很尴尬,知道这玩笑开大了,人家一番好意,你却拿人家妻子开起玩笑。看汪某回去了,也怏怏上车。这时,只见汪某从门洞里窜出,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追着车后,破口大骂:“你小子欺人太甚,今天老子不杀了你,誓不为人!”王某一看势头不妙,赶紧让车夫扬鞭赶车,车尾还是让汪某砍了几刀。

【谄媚之道:百八念珠亲手捧,探来犹带乳花香】

王某办完事情,回来经过汪某家门口,想让人下车奉还那串念珠,看到汪某拿着刀在自家门口候着呢,赶紧掉转车头,落荒而逃。从此之后,王某每次出门几乎都能看到汪某提刀等在路边伺机杀他。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汪某人原来就是乾隆年间那个拜梁国治为干爹的汪夫人的曾孙。无意间揭了人家祖宗的伤疤,无异于挖了人家祖坟,也就无怪乎人家恨之入骨,必欲杀之而后快了。

王某惶然无措过了一些日子,对汪某的行为无可奈何,虽然也贪恋官位,但毕竟性命要紧,最后只好辞职不干,携家带口回老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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