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已死,路在何方?

每當看到成片成片被圈起來即將消失的土地;看到地裡一眼望不到頭的各種樹木花卉;看到長滿一人高蒿草而被撂荒的良田;看到夾雜在經濟作物間,圍牆間,荒草間孤零零的莊稼;看著一張張“開發”“徵用”“禁止耕種”的文告;看著世代耕種的沃野良田,一夜間莫名其妙變成了“非可耕地”被賣掉。

總是心生感慨,彷彿看到一塊美麗的蛋糕正在被一刀刀切割,然後在人們的說笑中,歡樂中,慶祝中被吃掉。

——僅以此文獻給那些已經消失和正在消失的田地和莊稼。

1

我是85年從學校回到了農村,那會村裡早已實行了責任制,結束了大鍋飯,沒賺上隊裡一分工分,沒趕上參加一次生產隊熱鬧的集體勞動。

至今偶爾想起來還有一點遺憾,少了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跟我同齡的夥伴們,好多人都體驗到了在生產隊混工分的美好。

能分的地被分了個乾乾淨淨,不管是坡地河灘地,那怕一個人分幾釐,一家分炕大一塊,划不來種糧食就種菜種瓜果種棉花。我們隊裡地少人多,平均一個人一畝地,最多的隊,一個人平均分到了一畝半地。

為了保證隊上的財政收入,隊裡留出一片貧瘠的地讓大家承包,每年收取承包費,承包地不是家家都有,誰家需要報名抓鬮,父親手氣不錯,總能抓到一塊。

畢業後的我轉身進了城,開始了西漂,家裡和莊稼都交給了父母親,我和姐姐只是在秋夏兩忙時才回去幫忙。大部分時間我是不認識我們家地的,我也不關心。


田地已死,路在何方?


分到了土地的人們開始變得小氣了,對土地斤斤計較,對莊稼斤斤計較,對糧食斤斤計較。

夏天割麥子有時要不小心跑偏了,把鄰居挖進去一半行,絕對要把割倒的麥子給人家放到地坢上,那怕只是一把,事後再打聲招呼。秋季扳包穀不小心跑偏了,數一數扳了人家多少,原數放好。

也有不地道的人,為了多種一丁點地,偷偷移動界石。按約定俗成的規律,秋莊稼在播種時都要留出犁溝,雙方離地坢最少各空出三十多公分的空檔,以方便收割和管理時的出入行走。

總有人喜歡把犁溝佔為己有,就為了多種一行,界石,地坢,犁溝,莊稼成了村民之間矛盾最大最頻繁的導火索。幾乎每一年秋夏兩忙都能聽到為了土地和糧食而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事件。清晰的記得,曾經就有新聞報道,在某地為了一行青苗,兩家鬧出了人命。

分到各家各戶碾打糧食的土場,夏忙後基本就閒置了,也被按原有各家各戶的多少割成小塊,栽菜籽或者其它趕來年夏忙前能騰出來的作物。

才走出貧困和飢餓的人們,披星戴月,任勞任怨,精耕細作,寸土必爭。土地就是依靠,就是衣食父母,莊稼就是希望。

責任制讓農民們嚐到了甜頭,農村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充滿了生機和活力,人們有使不完的勁。

2

父親是公家人,吃商品糧的,退休後離開了單位,回到了農村,按規定他沒有資格享受村裡的任何待遇,一釐地也分不到。

他從工人階級變成了地地道道的沒有地的農民。住在農村,吃在農村,生活在農村卻沒有一釐地,總感覺心裡不瓷實,空蕩蕩的。父親和其它退休回家的人心有不甘,眼睛瞄上了河灘半崖荒坡那些不毛之地,開始了開荒。

八里原上是沒有油水的,分的就剩下路了,貪地的人把田間小路都給挖的出來進去的。東邊不亮西邊亮,分不到正式地,能開荒也不錯,只要人勤,沒有不長莊稼的地。

村外有一條小河,那會河水四季長流,很美麗!有河就有岸就有灣就有灘,小河成了開荒者的首選之地。村裡默許了開荒者地行為,誰開的就是誰的,不在正式地裡面算,不沒收不分。

當然開荒僅限於在自己隊裡的地盤,你是三隊人不能開到人家四隊地盤去。

開荒是辛苦而又麻煩的事,踅摸到了一塊地方,先割掉雜草,一撅頭一钁頭的開挖,甚至還要動用洋鎬,撿淨石頭草根,往往辛苦幾天整出來就炕大一塊貧瘠的沙土地,開始種啥都不長,需要一擔擔的大糞一遍遍地潑,用土墊用土糞鋪。

而這些辛苦常常在一場大水之後,化為烏有,包括地面上的農作物。一切又得重頭開始。


田地已死,路在何方?


父親喜歡抽旱菸,每一年都留出兩三片荒地種,技術槓槓的,他種煙從不用化肥,主要以草木灰或者火炕拆除後的胡基做肥料,胡基需要打碎後用篩子過掉土塊才能用。自己抽不完就在村裡賣,貨真價實,好多周圍村裡人都趕到家裡來買。

記得有一年煙長勢很好,吸引了無數菸民的目光,眼看就能收割了,結果一場大水漫過,煙被泥沙樹枝垃圾埋了個嚴嚴實實,氣壞了老爺子,等大水過後清理出來,沒用了。

退休後的父親在村裡開了一個理髮店,早上擔著大糞扛著撅頭掀去地裡,中午和下午理髮,週日復始,一年就要忙過360天。那些年不知道父親都開了多少塊荒地,沿著小河從北到南到處都是。如果把父親開的荒加在一起,他絕對是我們家的地主。

有了那些荒地,家裡就有了一年四季吃不完的菜。最多的是南瓜,到處都能種,還不用下功夫管理,吃的我看見就發愁,直到現在都不喜歡吃,我跟那玩意天生沒緣分。

但是我喜歡吃南瓜蓋被的被子。記憶裡在八里原上種過最大的一個南瓜,大概有多少斤我忘記了,大圓蛋,大到過來過去的鄉黨都驚歎,稱為“南瓜王”。

我和父親拉著架子車在引鎮集上賣南瓜,圍觀者裡三層外三層,一車南瓜就剩下“南瓜王”沒人要,誰家人再多也吃不完呀。最終讓引鎮中學學生灶給便宜收拾了。

3

青壯年都出外打工了,老人們在家沒事,地裡也沒有多少活可幹。開荒像一陣潮流,很快在村裡流行開了,幾乎家家都有開出的荒地,都能找到開墾的地方,荒地裡五花八門種啥的都有,留下正式地專門種莊稼。

農民充分體會到了豐衣足食,自給自足的甜頭。常常你發現的地方,剛開始開挖,別人也看到了,於是就在你的周圍開挖了,誰也沒權利不讓人家挖,隊裡的地方,誰撅頭掄得歡,誰勤快誰多開一點,儘管心裡一百個不情願也沒辦法。

村外有一處泉水很旺盛,鄉黨們稱為“泉洞子”,長年累月自動衝擊成了一條寬廣的深渠,小時候經常在那玩,在附近地裡幹活時,也在那喝泉水。

田地已死,路在何方?

忽然有一天泉洞子斷了流,不再冒水了,成了乾渠。

不久,渠的一段被人用土填平了,成了一長溜面積不小的地,跟著其他人也開始填渠造田,很快泉洞子和那條渠消失了,成了好多塊大小不一的地,被種上了菜籽,棉花,黃豆等農作物。

上世紀六十年代,隊裡修了一個小水庫,挖出來的沙石在旁邊堆成了一個大沙丘,幾十年都沒人動。

這沙丘被一個勤快的聾啞人看中了,於是他天天拉著架子車,車上放著洋鎬、糞籠、撅頭、掀,想開出一片地來,這工程無疑於愚公移山,開出來的地沒用,啥都不長,任誰都勸不住。

他只是看著人家開荒種這種那,心裡著急。

這種開荒熱潮一直持續到九十年代末,隨著農村農業產業結構的變化,農民思想觀念的轉變才消失了。

不久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4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到千禧年是農村最景盛、安逸、和諧、自然的階段,也是發展最快的,是實實在在的發展,農民農村得到了真實惠。

那會農民還沒有什麼過高的祈求、沒有成為城裡人的想法,沒有買車買房的念頭,孩子上學也花不了幾個錢,不用繳各種補課費,上大學不花錢,後來公購糧也取消了,一切都很穩定,在良性的發展。

天天村裡都有人在蓋新房,年年春節都有村子在輪流耍社火,唱大戲。而工人正在經受著下崗失業的困擾。

糧食雖然不值錢,麥子三四毛錢一斤,耕地化肥農藥便宜,種子是自家留的,基本都是半機械化勞動,成本低。農民手裡開始了大量的屯糧。誰家要屯個兩千來斤麥子,都不好意思叫家有餘糧,不好意思到人前去顯擺,屯四五千斤糧食的大有人在。

老碗會上常聽到這樣的議論,那誰誰家糧食放黴了。也常聽到這樣的豪言壯語,三年不打一顆麥,我都頓頓大老碗咥燃面。


田地已死,路在何方?


農民手裡有了糧食也變得大方了,換西瓜、換水果、換米、換洋芋、換豆腐、換盤子碗……進入了以物換物的年代,村裡來了走街串巷做生意的,幾乎都是用糧食換。

有的不良小孩子也學會了,問大人要錢困難,借家裡沒人就用書包偷麥,去小賣部換吃的,去上網。錢緊張,有屯糧也一樣,家有餘糧心不慌。

農村開始流行起了六尺板櫃,結婚時幾乎成了嫁妝的標配,還有水泥櫃、糧食囤。有人創造性的盤上水泥炕,炕面是水泥板,掀起炕面,下面是糧倉。

我們家不算屯糧大戶,最多時擁有兩個糧食囤,一個六尺板櫃的屯糧。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吃的解決了,農民開始有了更高的追求,渴望著更幸福的生活,也滋生了越來越嚴重的攀比心,對錢有了更大的渴望和貪念。

然而,土地所能提供的資源有限。

5

物價像一個斷了線的氫氣球,只見往高處飛,不見落地。農村開始大面積的蓋房,三分四分地一院宅基地,從一兩千塊錢賣到了四五萬,有的地方甚至賣到了將近十萬。

宅基地按政策是不準私下買賣的,可是不賣農民在哪裡蓋房,居住條件怎麼改善?村裡隊裡哪來的錢?主管部門是有人告了來擋一擋,繳了罰款就可以蓋了。

大家彼此安好,要地的有了地蓋了新房,要錢的有了錢或公用或私吞,各得其所,皆大歡喜。賣完了樹林空地賣大場,賣完了大場賣耕地。

幾十年間,村子擴大了三四倍,人們住上了寬敞明亮的小洋樓,居住條件從原來的一家人擠一個炕到現在的大量空置,空巢,沒人住。

政策開始對城市一邊倒的傾斜,城鎮化建設像一輛履帶坦克,轟隆隆碾過鄉村,碾過土地。糧食和農副產品雖然也在漲價,漲幅卻被犁地,收割、化肥,農藥遠遠拋在了後面。就連世世代代掌握在農民手裡的種子都用不成了,需要去壟斷種子的種子公司買。

一斤包穀種從兩三塊賣到了十幾塊,一斤麥種從一塊多錢賣到了五六塊。農民失去了土地的優勢,失去了對土地的依賴,失去了對莊稼的情感。種地成了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原來我們辛辛苦苦種了一季,盼了一季,一畝地所落下的利潤不及進城去在人市打一天工,不及跑一天摩的。

碰到年景不好,爛包了,還要用打工的錢去倒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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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誰都會算,農民誰也不傻。當年開荒的父輩們慢慢年事已高,無力再在土地上精耕細作,所開出來的地一塊塊又變成了荒地。

父親很希望我接過他的接力棒,守住那些辛辛苦苦開出來的地,可對我來說,那真的是一件很乏味的事,一塊荒地一年所產生的價值不夠挖坑兩把炸彈,不夠下頓館子,又不是沒錢吃菜,划不來。

在老人家的催促下,也是為了安慰他,我買了些楊樹苗栽在荒地裡,最終還是死了個乾淨,地,難逃一荒。

好在上河灣有一塊荒地,父親栽了十二棵楊樹苗,一直很茁壯的生長著,前段時間逛到那去看,已是參天大樹了。

母親讓我把那些樹伐了,重新栽,我不知道伐那有啥用,能幹啥?賣的錢不夠伐樹開銷。硬柴都不讓燒了。

這是父親生前開荒留下唯一的一塊地,有兩個炕大,是最大的一塊。每次走到上河灣,看到那塊地,眼前就浮現出老人家瘦小的身體,在孤寂而又固執的一撅頭一撅頭刨著挖著的情景。

那些直挺挺戳到天上去的大楊樹,好像父親的靈魂,從天上低頭看著腳下的土地,看著每天茫然忙碌著的我,重複著老年時的口頭禪:“看你把你種成啥了?”“糧食不敢糟蹋,造孽那。”

我心知肚明,這塊地遲早我也是守不住的,會毫不心疼又無可奈何的丟掉他,像丟掉自己的靈魂。

父親生前多次講過他的故事,小時候是窮N代,一分地都沒有,十多歲就進城當學徒,就想著將來發財了給自己也買塊地。後來有了自己的剃頭鋪子,有了錢,剛看好了地準備買呀,形勢發生了變化,論開了成份,父親也變成了公家人。

他對土地和糧食有解不開的情節,所以晚年一直在耕作,很在乎土地,喜歡開荒。

6

撂荒在一點點擴大,先是開荒出來星星點點的地,跟著是責任田中的小塊地,貧瘠的,交通不便的地,接著是偏遠的大片承包地。出發久了就忘記了初心。

幾年飽飯吃的人們對糧食改變了幾千年來的傳統觀念,對家園對農村不再留戀。人們不在屯糧了,扔了糧食囤,當初專門裝糧食的六尺櫃也塞滿了被褥衣物,有的嫌佔地方直接破了燒柴。

打下的糧食連屋都不回,直接賣掉,裝了錢種完地屁股一擰又進了城。大部分農民家裡一顆糧都沒有,一點菜都不種,過著跟城市人一樣的生活。

人們不知道留在農村除過種地還能幹啥?農村提供的就業機會,提供的財富有限,也看不到農村的前景何在?產業在大規模的調整,沒人再說無農不穩了,都在追求經濟最大化,在強調GDP。

用一句俗話來說就是啥能賺錢就弄啥,啥來錢快就弄啥。

田地已死,路在何方?

50.60.70後農民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在土地裡流過汗出過力,打過滾,在農村捱過餓、知道貧窮的滋味,對土地還保留著一分情感和敬畏之心,對農村還保留著最純樸和美好的回憶,還記得父老鄉親;還記得村裡的老槐樹;記得大場裡的碌碡,碾子,麥筧積子,家門口的石磨子;不管在哪裡漂泊,打拼,回家看看的念頭天天在心頭;不管種不種莊稼,有地沒地,骨子裡農民的本色還在,偶爾還有個落葉歸根的心思。

80.90帶走了他們的孩子,正在為能成為城裡人而打拼奮鬥,為在城市擁有一套房子一輛車子洗劫著兩代人甚至三代人的血汗錢。

農村他們是不打算回去了。最關注的是啥時候開發,徵地,一畝地能給多錢。

振興農村,也就是喊喊口號,安慰安慰農民,做做表面文章,村子都空了,學校空了,沒有魂了,人都留不住,怎麼振興?

至於00後,能時時記著是農民的後代,能常回家看看,能找著自己家的地,跟著父母下回地都不容易了。

7

家裡還有五畝地,年年種地靠拖拉機,收割靠收割機,玉米早都不種了,就中一季麥子,人幾乎不用動手。大多時候,夏忙畢,麥子賣了,扣掉開支(不包括人工),算一下賬,OK,沒爛包。這就是結果。

母親總會說,農民就不能算賬,要算賬莊稼都沒人種了,人都喝風粑屁去。

前幾年也看人家樣不種糧食了,兩畝地栽了白皮松,三畝地租給了別人,也栽的白皮松。鋤地幾乎都是大哥和嫂子給幫忙鋤,僱人的時候很少,自己鋤的時候更少。


田地已死,路在何方?

二女兒和兒子都是90後,有一次剛好一家人都休假,於是我提議回去鋤地,理由是,有條路要經過承包地,如果徵用了,以後想體驗一下田間勞動的滋味都沒機會了。

作為一個農民,沒在地裡幹一次活,很遺憾的。

記不清一家人多久沒有一起下地幹活了,大家全票通過,欣欣然動身奔赴小寺村。地鋤了兩天,孩子比我賣力,兒子手上打了血泡,帶上手套繼續幹,女兒也一樣,用她的話說,累成了狗。

兒子調皮地說,放眼望去,哪有像我這樣的大好青年還在鋤地的?

我說珍惜機會吧,你爺把地交給我,我還是真正的農民,有這一點地的保障,也叫資產。地要徵了,沒啥往下傳了,你就和你娃都叫失地農民,屁屁都沒了。

8

這些年城市的發展日新月異,彈指間一個村莊就沒了,隨之就是大片的土地也沒了。城鎮化的號角如一陣陣引魂的嗩吶,吹響在存在了幾百上千年的村子上空。

新一輪的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農村資源變成資產,資金變成了股金,農民變成了股東,資產以公司形式經營,自負盈虧,公司領導組成由村民選舉產生。

理想很美好,現實總是給左右大耳光扇。

簡單的說,就是把農村資源變成商品,交給幾個商人來運作,大家全部成了生意人,成了股東,賺了分紅,賠了,乾瞪眼。

恕我愚鈍,想象不來,也理解不了,全民做生意會是啥情況 ? 誰賺誰的錢?既然是生意就有賠有賺,沒毛病吧。

這一次土地雖然還是你的,經營權變成商人的了,農民對這種情形有個很形象的說法:我的饃讓你咬碼子那。

剩下的農民幹啥?我也不知道,除過進城打工,大概就剩下在村裡南牆根曬暖暖,吹牛逼了。

田地已死,路在何方?

城鎮的擴張造成的失地農民,民間人士調查估計約有一個億,官方拒絕透露。如果再把土地變成商品交到幾個商人手裡,還會產生多少“偽農民”不得而知。

我們每一次都真心的相信,都無條件的服從,都充滿了希望,否則還能咋?!

我眼睛看到的卻是另外一種情景,遠的不說,單說周圍看到的。無數次沿著子午大道、城南大道、沿著西湯線、沿著環山路、沿著西蘭高速走過,無數次走過神禾原、少陵原、砲裡原、八里原、白鹿原,到處都有新建的高樓,圈地的圍檔,正在拆遷或者掛著拆遷橫幅未開始拆遷的村子,滿眼看到的都是地裡栽種的各種樹木,還有荒地,偶爾出現的大片莊稼地成了點綴,十年前一眼望不到頭的滾滾麥浪,連綿的玉米地早已消失不見。

你相信還保持著18億的土地紅線嗎?

中國有一半農民,還有三億人吃飯靠從外國進口,從最初的單一大豆進口變成了糧食全面進口,位列世界第一糧食進口大國。

這世界變化太快了,死活看不懂,不明白。

為什麼我們這麼大一個農業國家,至少現在還是農業國家,而農村,農民,農業卻舉步維艱,農村怎麼也留不住人?

為什麼那麼急著搞城鎮化,而城鎮化後留出的土地不是用於耕種而是成了房地產開發商嘴裡的肉?

為什麼城市的發展就可以任意的吃掉農村和土地?

為什麼說好的城鄉二元經濟結構,卻不能並駕齊驅,共同繁榮……

作者:王尊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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