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小清河

又到一年槐花香,又是一年桐花红。翠绿的槐叶中或垂出一串串槐米,或绽开一簇簇散发着甜香的小白花,如翠如玉,总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而桐树巨大的树冠更是由一簇簇浓密的紫色喇叭花构成,近了就有一股浓烈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不仅鼻中充盈着,似乎眼晴、耳朵、嘴巴、皮肤也能感受到这股浓香。远看去,那一树树紫红色的花遮天蔽日,就像天边彩色的云。这两种树,这两种一前一后盛开的花,这两种不同的花香,加上清清的、淙淙流着的河水就组成了童年记忆中的小清河,今天梦中的小清河。

小清河很有名气,自古就有,虽然不大,小时候年年冬天都挖。而且河两岸各有50米宽的河堤,河堤上最初都是槐树,密密麻麻,从我有记忆时就有胳膊粗细。到我10岁左右就有碗口那样粗了。我总感觉槐树是最干净的树种,春天发芽是嫩柔的,然后长出嫩绿、晶莹、清香的小槐叶,槐叶中往往会垂出一串串的槐米。这个时候的槐花还没开,让人总能联想到那时农家清秀而纯洁的小女孩,似乎一直有点羞涩。10天左右,槐花盛开,仍然清秀而纯洁,洁白的花,翠绿的托,还散发出醉人的甜香。这时槐花就更像清纯而风韵的村姑了,不仅美更富有生机。河中是潺潺的河水,清激而自由奔放,两岸是如雪压枝头的槐花,树林中经常有串串的童声和笑语,那其中便有我和小伙伴们,因为我家就在小清河南岸槐树林中。

到了夏季,树荫中更是乘凉的乐园,晚上铺了草席睡在槐树下。中午我们几乎都是在河水中嬉戏度过的。几场雨后,浓密的槐树林中多的是蘑菇和木耳,顺着河堤寻找,一上午就能收获一书包,简单烹制,味道无以伦比。

秋天来的时候,槐树叶变成了金黄色,秋风吹过,飘落的黄叶真像黄蝶飞舞。冬天到了,树叶落光了,北风呼啸,已经干透的槐树叶柄落得满地都是,我们小孩被家长逼着去捡来当柴禾,我们也都知道这东西确实是再好不过的柴禾了,可是贪玩让我们忘记了父母的呵斥和责罚,干涸的小清河加上两岸的河堤成了我们的战场,纯真人版cS游戏每天都在上演,可是装备却全是假的。就这就己经让我们小伙伴玩疯了,从白天玩到深夜,每个人挨打是正常事。那可真是出门溜墙,玩时疯狂,回家躲藏。

大约我十岁的时候,国家伐去了大部分的槐树,栽上了桐树。短短的几年时间,小清河两岸就变成了槐树和桐树共生的繁华时期。春天到来,桐花先开,河两岸如云似霞,花香浓郁。桐花正盛时,槐花接踵而开,河两岸更热闹了,色彩丰富而多姿。小清河变成了一条彩色的河,满眼的雪白粉红、粉红雪白,远处望去更是繁花似錦如仙境。那感觉,那色彩,那香味都遗留在童年的时光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桐时没了,槐树没了。农村到处是杨树,而且几乎都是杨树,是因为杨树生长快,价格高。我对杨树始终没有好印象,初夏漫天飘浮的杨絮几乎让人无法呼吸,遮闭了双眼,骚痒着皮肤,一团团在地上翻滚着,是那么丑恶、肮脏。秋天刚到,杨树的枯叶就开始凋落,无限的凄凉涌上心头。我想,如果说小清河的桐树槐树是代表童年的纯真之美、自然之美,杨树就是代表了社会发展中的功利和欲望。那么我怀念桐树,我怀念槐树,我怀念童年。啊!梦中的小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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