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大唐西域记》

再读《大唐西域记》

文、本性禅师

今天,龙抬头节,农历二月初二。

在传统意义中,龙抬头,才是春天到。此前,龙头未抬,潜龙在渊,此后,才是见龙在田。见龙在田,则利见大人。为此,在古代,圣人与贤者常提醒,龙头未抬前,应“潜龙勿用”,龙游万里。抬头之后,才可“飞龙在天”,龙泽天下。

关于龙,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民族的图腾,是国家的符号。中国人,是龙的传人,皇帝是真龙天子,其子孙,是龙子龙孙。龙的腾飞,更是被看作是民族复兴与国家崛起的象征。同时,民族先贤与国家英雄,亦被比作各种龙,如青龙、蛟龙,神龙。就有成语说:卧虎藏龙,龙争虎斗,生龙活虎,龙吟虎啸,虎跃龙腾,龙飞凤舞,乃至乘龙快婿,望子成龙。龙之一字,被中国传统文化,赋予了多少崇高的赞叹与美好的期盼。

以动物为图腾符号的民族与国家,可不是只有中华民族与中国一家。

我曾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在斯里兰卡修学四年,这个国家的人民,以狮子为祖先,号狮子国。斯里兰卡现在是南传佛教的重镇,晋代,中国的法显大师就曾到这取经,并满载而归。后来,他将行历写成《佛国记》,流传至今,为我所喜。斯里兰卡的近邻,就是印度,也是中国的近邻。印度人民则以大象为精神与力量之源,因为,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是其母亲梦见大象而生,大象更是印度教湿婆神的精神之子。而韩国,则以老虎为国兽,人民崇拜太极虎,还认为自己的国家是青龙白虎之邦。

龙、虎、狮、象,在中国人看来,都是猛兽,威猛、威严,是百兽之王。中国与印度,都是具有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人们称中国为中国龙,称印度为印度象。中印友好时,谓龙象共舞。中印不和时,叫龙象相争。

在中国的大唐时代,有一个中国人,在我看来,他既是中国龙,又是印度象。他一生致力于传承和弘扬龙文化与象文化,推动中国龙与印度象的交流互鉴与友好共舞,不仅功著当代,而且德彰千秋。这个人,被印度大乘佛教徒号称“大乘天”,被小乘佛教徒号称“解脱天”,被印度人民号称“书箱”“法将”,被中国人民号称为“三藏大师”,他就是大唐玄奘。大唐玄奘,可以说,他是中国传统文化上的浩瀚大海,更是中华民族精神的巍峨高山。曾经,唐太宗这么称赞他:“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这句话,源于唐太宗撰写的《大唐三藏圣教序》,序中“三藏”,指的就是“法门之领袖”玄奘大师也。梁启超对大唐玄奘的崇拜,那可是五体投地,梁曾评价他:“千古第一人”。鲁迅也是,他称大唐玄奘为“中华民族的脊梁”。

大后天,也就是二月初五,为大唐玄奘往生弥勒净土的纪念日。为了纪念这三藏法师,我今天开始再次拜读由他口述,他弟子辩机法师记录的《大唐西域记》。我希望,通过再读该记,重温三藏大师“远绍如来,近光遗法”的波澜壮阔的求法弘法一生,继续以之为自己僧涯的灯塔,不断加持自己光明:方向与韧劲、勇气与力量!

大唐玄奘大师是中国龙的代表与骄傲,该《记》告诉我们,玄奘大师至少彰显着中国龙的两大显著特征!

1、潜龙勿用,龙游万里

虽然,有时也龙困幽井,龙蛇混杂,但龙终非池中之物。龙的生命,终归远方。因此,潜龙勿用,龙游万里,定是必然。玄奘大师,为求真经,龙行一路,历经万险,但从来是宁进西天一步死,不退东土一步生。据《大唐西域记》所述:“法师幼渐法门,慨祇园之莫履;长怀真迹,仰鹿野而翘心。褰裳净境,实惟素蓄。会淳风之西偃,属候律之东归。以贞观三年,杖锡遵路。资皇灵而抵殊俗,冒重险其若夷;假冥助而践畏途,几必危而已济。喧寒骤徙,展转方达”,“以绝伦之德,属会昌之期,杖锡拂衣,第如遐境。于是背玄灞而延望,指葱山而矫迹,川陆绵长,备尝艰险”。“游方问道,羁旅异域”。“周流多载,方始旋返”,“亲践者一百一十国,传闻者二十八国”。“当此东北数万余里”,“望大山,寻遗骨,以知所指,以记经途”。“山谷高深,峰岩危险,风雪相继,盛夏合冻,积雪弥谷,蹊径难涉,山神鬼魅,暴纵妖崇,群盗横行,杀害为务”,“东入沙碛,行二百余里,至尼壤城,周三四里,在大泽中。泽地热湿,难以履涉,芦草荒茂,无复途径”。“从此东行入大流沙,沙则流漫,聚散随风,人行无迹,遂多迷路,四远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来者,聚遗骸以记之。乏水草,多热风,风起则人畜惛迷,因以成病。时闻歌啸,或闻号哭,视听之间,恍然不知所至……由此屡有丧亡”。“奉先师之雅训,仰前哲之令德。负笈从学,游方请业”,“资皇化而问道,乘冥祐而孤游, 出铁门、石门之阨。逾凌山、雪山之险。骤移灰管,达于印度”,“历览山川,徘徊郊邑”“出茅城而入鹿苑。游杖林而憩鸡园。回眺迦维之国,流目拘尸之城”。“览神迹而增怀,仰玄风而永叹”。“详释迦之故事,举印度之茂实”,“岁月遄迈,寒暑屡迁,有怀乐土,无忘返迹”。“将弘至教,越践畏途,薄言旋轫,载驰归驾。出舍卫之故国,背伽耶之旧郊,逾葱岭之危隥,越沙碛之险路”。真是忍人之难忍,行人之难行呀!这是龙也是大师之深度与远度!

2、

飞龙在天,龙泽天下

丝路高僧中,我最崇敬的是玄奘大师。弘法高僧中,我最景仰的是玄奘大师。学问高僧中,我最钦佩的是玄奘大师。玄奘大师在异城的影响之大,或许后有来者,但可谓前无古人。在印度,尤其于古印度佛教中心那烂陀寺,据《大唐西域记》所写:玄奘大师“言寻真相,见不见于空有之间;博考精微,闻不闻于生灭之际。廓群疑于性海,启妙觉于迷津。于是,隐括众经,无片言而不尽;傍稽圣迹,无一物而不窥”。“于是词发雌黄,飞英天竺;文传贝叶,聿归振旦”,“爰召学人,共成胜业”。奉旨译经,千秋功德。“法云再荫,慧日重明”“黄图流鹫山之化,赤县演龙宫之教,像运之兴,斯为盛矣”。唐太宗皇帝因此“召见青蒲之上”,为作《三藏圣教序》。在印度期间,众王竞相请见,著名戒日王就曾商令另王拘摩罗“宜与那烂陀远客沙门(玄奘大师)速来赴会”,出席曲女城盛大法会。“馔食已讫,集诸异学,商攉微言,抑扬至理”。由于戒日王对僧团尤其对域外玄奘大师的至高礼遇,引致外道不满,暗中破坏,不仅烧城,还刺杀戒日王,幸得佛佑,国王无恙。另王拘摩罗,亦为当时著名国王,是戒日王的重要竞争者与挑人战者,亦极为崇敬玄奘大师。此二王,为得玄奘大师,据说,还差点兵戎相见。拘摩罗王数请大唐玄奘,相见后,他赞叹玄奘大师:“善哉,善哉!慕法好学,顾身若浮,逾越重险,远游异域”。“今戒日王在羯朱嗢祗罗国,将设大施,崇树福慧,五印度沙门,娑罗门有学业者,莫不召集。今遣使来请,愿与同行”。于是,他亲陪玄奘大师前往。尤其是,玄奘大师,在印度,不仅“闻所未闻,得所未得,为道场之益友,诚法门之匠人”,“宿疑则览文明发,奥旨则博问高才,启灵府而究理,廓神衷而体道”。玄奘大师还“宣国风于殊俗.喻大化于异域”。他就对戒日王说:“大唐者,我君之国称。昔未袭位,谓之秦王,今已承统,称曰天子。前代运终,群生无主,兵戈乱起,残害生灵。秦王天纵含弘,心发慈悯,威风鼓扇,群凶殄灭,八方静谧,万国朝贡。爱育四生,敬崇三宝。薄赋敛,省刑罚,而国用有余,氓俗无宄,风猷大化,难以备举”。戒日王听了之后,对大唐很是赞叹,说:“盛矣哉!彼土群生,福感圣主”。玄奘大师“道风昭著,德行高明,学蕴三冬,声驰万里”,并且,于五印度僧人、婆罗门与外道等参与的强手如林的论辩大会上,以其实力,辩无敌手。为此,“印度学人”都心服口服地仰慕他的盛德,“既曰经笥,亦称法将。小乘学徒,号解脱天,大乘法众,号大乘天”。可以说,能够“佛兴西方,法流东国”,玄奘大师,其功至伟,其德至大也!这是龙也是大师之宽度与高度!

《大唐西域记》的最末一节,是“记赞”。“记赞”内容的尾部,有一段文字,写的好美,一直以来,我都非常喜欢,这是以该《记》记录者辩机法师即玄奘高徒的口气娓娓道出:“二十年秋七月,绝笔杀青。文成油素,尘黩圣鉴,讵称天规!然则冒远穷遐,实资朝化;怀奇纂异,诚赖皇灵。逐日八荒,匪专夸父之力;凿空千里,徒闻博望之功。鹫山徙于中州,鹿苑掩于外囿,想千载如目击,览万里若躬游,敻古之所不闻,前载之所未记。至德焘覆,殊俗来王,淳风遐扇,幽荒无外”。

今日,龙抬头节,大后日,乃玄奘大师往生弥勒净土的纪念日。为传承其文化,弘扬其精神,再次拜读《大唐西域记》。我祈愿:大唐再现,玄奘再来!

再读《大唐西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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