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腹背受敌——赵盾成了晋国独揽大权的一代权臣

第五十六章 腹背受敌——赵盾成了晋国独揽大权的一代权臣

在得知晋国六卿互相攻杀、大打出手后,已经继位七年多,还从未向北进军过的楚穆王顿时兴奋起来。

霸主晋国的五将之乱刚结束,中原联盟就好比一个在海中游泳的人被划破了皮肤一样,而楚国就是那头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它摆动尾鳍、露出獠牙,迅速的再次向北,扑向了那令几代楚人魂牵梦绕的、天下之中的郑国。

这是自阳处父和斗勃泜水对峙后,楚穆王弑父篡位以来,楚国新一届政府第一次向晋国的中原霸权发起挑战。

所以说坚强的堡垒向来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如果晋国没有发生这样严重的党争,面对一个团结而强大的中原联盟,楚国绝不敢轻易北进。

可怜的郑国,真是命苦不能怨政府啊,晋国发生的内乱,一招乾坤大挪移、隔山打牛,最后受伤流血的却是他。楚军从狼渊(河南临颖)攻入郑国,大败郑军,俘虏了三位郑国公族大夫。

赵盾连忙号召诸侯会盟,准备组织诸侯联军去救郑国,但是照会发出后,过了好久,中原联盟里的鲁、宋、卫、许等国才做出反应,分别派出了几位高级官员前来参加会盟。

鲁国派出的是现任国君鲁文公的叔叔、权倾朝野的公子遂(世称东门襄仲)、宋国派出的是三军总司令华耦,卫国派出的是大夫孔达,许国派出的人在史书上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这个情况是很不正常的,在以往我们说过的春秋时代历次诸侯会盟中,各国都是由国君亲自牵头参加的,为什么这次会盟各国出席的都是贵族大夫呢?

这是因为发起会盟的是晋国的首辅赵盾,不是国君晋灵公,明白了吧,你盟主国的会盟发起人不是国君,而是一个贵族大夫,你让我们这些盟国怎么办?要是我们国君来,就是让我们的国君和你们晋国首辅赵盾在会盟上举行签订协议、歃血为盟的仪式。

国君和大夫举行会盟仪式,这事实在没法搞,原因很简单,身份不对等。

这就好比电视新闻里播放的一样,一国元首出访外国,接待方也必须是对等的元首级别,你派个部长来接待就是得罪人、诚心找茬、故意制造外交争端。

现在大家能理解在晋襄公死后,赵盾和狐射姑为什么会提出来放弃先君太子夷皋,去外国迎立一位年长的君位继承人了吧。为了这事儿,惹出多少麻烦啊!晋国新老政府换届的过程搞得一塌糊涂、血流成河。

晋国是中原盟主国,组织诸侯召开联合国大会,那是本职工作、家常便饭。国君不管能力如何,就算是个傻子没有治国能力也没关系,但起码得在这种正式外交场合上能摆个样子撑撑场面吧。

而现在的晋国国君晋灵公只有四岁,刚断奶,话还说不清楚呢。不夸张的说,这么小尺码的国君礼服,晋国的裁缝都不一定做的出来。就算小家伙自己个儿站在会盟主席台上不哭不闹,才那么一丁点大,台下离得远点的人看都看不到他。其他有资格站在台上的盟国国君也别扭,还得负责给晋国人照看小孩子。

要是再拍个集体照留念,一帮衣冠楚楚、庄严肃穆的一国之君旁边站着个不伦不类的小号国君,那喜剧效果也太突出了,都不好意思拿回去在国内的各大报纸上刊登。

自打赵盾发出会盟号召以后,各国政府伤透了脑筋,您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你们这个盟主国政府当初拥立国君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必须担负的工作任务、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小弟的感受啊?

大家左右为难,想来想去,也只能是派出和赵盾身份对等的各国总理级别的大夫来参加会盟。

这么一犹豫,就把时间耽搁了。而且最后组成的联军也不是各国国君率领的,还是由以上几位大夫来率领。如果让各国国君指挥本国军队去接受盟主国一个卿大夫的指挥,那比参加会盟更丢人,只好不去了。

这还开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先例,春秋时代由各国卿大夫主持会盟、架空国君的弊端,自此开启。

贵族大夫主导国家会盟,指挥盟国联军,国君却因为一个礼仪上的问题待在家里干等着,这叫啥事啊。底下这帮贵族本来就不是俯首帖耳的善茬,这回代表国家办了国君该做的事,大家心底深处的那点小心思又活泛起来。

为了虚无缥缈又事关原则底线的礼仪问题,中原联盟错过了救援郑国的时机,等他们赶到郑国的时候,郑国早就在大败后向楚国请降了。

郑穆公向诸位大夫二手一摊:“盟友们,你们来的太慢啦,我们小小的郑国哪里是楚军的对手,不得已又投降了一回,给大伙丢脸了,实在不好意思,下回记得早点来哈。”

攻击郑国后,楚国又调动东进军团中公族大夫公子朱的部队,从新征服的江淮上游、安徽西北攻入陈国。令人意外的是陈军居然击败了这支楚军,还俘虏了这支楚军的副司令公子伐。

这本来是个挺振奋人心的事,弱小的陈国单独击败了另一支北进的楚军,说明不可一世楚国也没那么可怕嘛。

但是更加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陈国政府看到晋国政府现在的组织能力后,对中原联盟的信心大减,救援战略要地郑国都这么拖泥带水的,那我们无关紧要陈国怎么办,万一楚国大举报复,我们陈国可顶不住。

于是陈国国君陈恭公在战胜后,反而选择了主动投降。

这楚军打仗未免也太轻松了,被打败了,害怕的居然是胜利的对手,比所向披靡更厉害啊。

一年后,陈恭公和郑穆公结伴一起去了楚国在大别山以北的息县,对楚国进行国事访问,朝见楚穆王,实际上就是去表忠心站队去了,认了楚穆王做老大。这事标志着中原联盟已经开始瓦解。

这次会晤中楚穆王决定乘热打铁,要向中原大举进犯。

会晤后,郑、陈二位国君于公元前617年冬季,率军与楚军以及传统汉奸蔡国军队,在河南东南项城附近的厥貉会合,四国组成南方联军准备再次攻打宋国。

这一幕是不是看着很眼熟?是的,事隔十五年后,城濮之战前的一幕,又再度上演了。只是这一次,楚国还是那样的气势汹汹,而中原已经没有晋文公了。

得知楚国又发起了一次规模相当于当年城濮之战前的攻宋联军,宋人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和当年一样,指望中原霸主晋国的救援是他唯一的希望,可惜现在的晋国可不是晋文公当政时的晋国了,刚刚经历一次血腥党争后的晋国,内部各个派系的矛盾还没有理顺呢。

上次组织各国大夫会盟救援郑国,仅仅是因为他多年来的盟主国余威还在,各国政府还处在服从的惯性里。可惜,经过这次由赵盾发起的不正规的会盟后,晋国最后一点仅存的余威也就此荡然无存。

我相信在郑、陈二国叛变后,以赵盾为首的晋国政府一定曾经千方百计的想要再组织起诸侯,恢复自己的盟主地位,恢复抗楚联盟统一战线。

但是诸侯们已经对晋国失去了信心,一个国君年幼无助、群臣争权夺利、内部动荡不安、外有秦国牵制的晋国,怎么能让大家放心呢,面对晋国的召唤,诸侯根本没人响应。

宋国清楚,晋国已经无法像十五年前那样全力救援自己,是生是死,如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上帝。

在宋国政府就当下局势召开的紧急研讨会上,大夫华御事说:“楚国不就是想让我们宋国服软吗,那我们干脆先投降算了,何必摆出阵势来吓唬我们呢。我们确实打不赢,还是不要让老百姓受罪了。”

宋国君臣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派出使臣向楚国请降。

楚穆王率领四国联军进入宋国,并和宋军在宋国孟诸地区举行会猎,这就和现在美韩经常搞的联合军演是一个性质。宋、郑、陈三国公然和楚、蔡结成了军事同盟,彻底和晋国盟主划清了界线。

更糟糕的是,在此之前不久,楚穆王派斗氏的新一代杰出代表人物斗越椒出访鲁国,和鲁国建立了单边大使级外交关系,鲁国虽然不算投降,但这一举动也相当于和楚国握手言和了,他的双脚又同时踩在晋楚二条船上。

晋国党争仅仅二年后,楚国的北进之势又如星火燎原般的蔓延中原。中原诸侯为了自身的安全纷纷叛变,人心又成了一盘散沙。此时的中原彻底恢复到了城濮之战前的态势,楚国又一次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取代晋国成为中原霸主已经近在咫尺。

现在的晋国,比晋文公当年率军救援宋国时的情况糟多了,用焦头烂额来形容,都算是给他留面子的。

他面对的问题还远不止是南方楚人的威胁,楚人的进攻虽然咄咄逼人,但毕竟离得太远,只能攻击到中原南部的诸侯,并不能直接威胁到晋国本土。

晋楚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晋文公在城濮之战中击败楚军的战法正大光明,楚国虽然败了也无话可说,不会结仇,说到底只是利益上的冲突而已,大家都想做中原霸主。

晋国如果只有一个楚国大敌,压力还稍微小点,可是还有一个秦国呢。秦晋之间的关系可就不一样了,他和晋国有真正不可解的深仇大恨,而且和晋国的国境线紧紧相邻,国力不相上下。

十年前,晋国用春秋诸侯混战开始以来闻所未闻的隘道伏击战术,卑鄙的在崤山击败秦军,屠杀数万秦军战士,封死了秦国向东进入中原的道路,这叫断人前途。

又在三年前晋襄公死后拥立新君的问题上,对秦国出尔反尔,又一次用卑鄙的战术在令狐之战中偷袭击败了秦军,这叫背信弃义。

秦人无论如何无法释怀,本来满心想和晋国恢复秦晋之好的友好邦交,结果在护送晋国君位继承人回国的会师大会上,被晋军偷袭。这不叫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这叫热头凑上了冷刀片子,伸着脖子让人砍。

一个老实人被别人欺负了,还要奋力反抗呢,何况是一个实力雄厚的超级大国。

自打秦康公在令狐之战中被打的抱头鼠窜的逃回秦国后,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从此秦军年年向东进攻,必欲报了这血海深仇。

秦国连续进攻晋国的攻势,在宋国投降的二年后,达到高潮。

公元前615年,秦康公先是派大将西乞术访问鲁国,向鲁国通报秦军即将再次攻打晋国的计划,这是为了探明鲁国现在对以晋国为盟主的中原联盟的态度,也就是确定一下,我秦国攻击晋国,你们鲁国会不会增援晋国。

而鲁国政府的策略和鲁僖公当年在城濮之战前的策略一样,不管你们是楚国要和晋国争夺霸权也好,还是你秦国要向晋国报仇雪恨也好,都不管我鲁国的事,我们鲁国的态度是不干涉、不介入、不站队,你们自己解决吧。

当然这话不能直接明说,还是外交辞令最合适。鲁国负责接待西乞术的总理大臣东门襄仲(公子遂)在会见中,先是三次推辞了西乞术带来的聘问国礼。

这就是表达,鲁国还是中原联盟的成员国,你们秦国是我们盟主国的仇敌,我国不能接受你们的礼物。

然后,在西乞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言辞和契而不舍的坚持下,东门襄仲的态度起了变化,他盛赞了西乞术的外交水平,当众表示,秦国有这样的人才,必然是一个政治清明的国家,绝不是中原诸侯一般认为的远离中原周王朝政治文明中心的、偏远野蛮的国度。

最后,东门襄仲代表鲁国政府接受了鲁国使臣西乞术馈赠的国礼,并用超出礼仪标准的礼物回赠秦国使臣。

鲁国政府的外交政治水平是我一向非常佩服的,由于他是中原联盟的成员国,外交事务一般是要向盟主晋国通报的,所以在外交会见中的言辞态度,必须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也不能损害鲁国自己的利益,也不能被盟主晋国挑出毛病来。

所以几年前,鲁国接待了楚国的使臣斗越椒,但没有派遣使臣回访。这是对晋国表明,我这只是被动的按照礼仪接待了敌国的一个使臣,可是没有背叛联盟,二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这肯定不能算我们犯错误吧。

同时也向楚国表明,没事,您派使臣来,我们一定以礼相待,不会得罪您楚国。

这回也是一样,秦人派人来送给我们礼物,我们本来是拒绝不要的。但是秦国使臣西乞术大人的举动言辞合乎礼仪规范,我们鲁国可是礼仪之邦,怎么能在偏远野蛮的外姓国家使臣面前,失了我们中原华夏正统诸侯的风度呢,接受秦使的礼物并且回赠使臣,只是礼仪上的事情,不是站队划界线。

真是滴水不漏啊!就算当了叛徒做了婊子,牌坊依旧屹立不倒。

鲁国这事儿办的漂亮,在让晋国政府无话可说的同时,又让秦国政府深深的感受到了鲁国政府满满的亲和友善。

秦国明确了鲁国的中立态度后,在同年冬季,全军出动,向东渡过黄河大举进攻晋国。

为了迎战秦军,赵盾以首辅身份召开御前内阁会议,这次会议又将对晋国的内阁成员作出调整,不调整也不行了,当初令狐之战前选举的六卿,叛逃了一个(先蔑),死了三个(先克、先都、萁郑父)。

如今的晋国三军统帅,只剩下一个中军元帅赵盾和一个上军副帅荀林父,这哥俩平时往朝堂上一座,那感觉真是“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啊!

六张席子的内阁,如今只坐了二个人,这眼巴前大战在即了,再不增补六卿席位,军队都没人指挥了。

现在晋国政府的话语权都是赵盾的,荀林父资历虽然深点,但是性格老实、头脑清楚,懂得明哲保身,因此这次增补的四位阁员,基本上可以说是赵盾一手提拔的。

从这时起,赵盾成了晋国独揽大权的一代权臣,他将独掌晋国朝政十几年,他的统治权在国内无人可以撼动,连犯下弑君大罪都无人敢来追究。晋国在他执政期间恢复了中原诸侯国霸主的地位,而他赵氏则成长为晋国各大家族的霸主。

他为赵氏后来遭到晋国国君以及各大家族的反攻倒算埋下了祸根,也为赵氏进化成以后战国时代的赵国打下了基础。这是后话,我们慢慢来说吧。

现在,赵盾先提拔如今传统贵族党的领军人物、懂事的荀林父升为次辅,担任中军副帅。

然后,提拔模范丈夫、传统贵族党的新秀郤缺为上军元帅。

提拔赵氏家臣、在国中有为人厚道口碑的庾骈为上军副帅。

提拔流亡功臣党栾枝之子栾盾为下军元帅。

提拔流亡功臣党胥臣之子胥甲为下军副帅。

提拔献公时代的大司空士蒍的孙子范无恤为赵盾战车驾御。

(士蒍的封邑在范地,他的一支子孙以封邑为氏,这个范无恤,大家可以稍微记一下,他是后来晋国最后的六卿之一,范氏的始祖。)

这次六卿坐次的排定,基本昭示晋国内部的党争已经告一段落,二党利益在流亡功臣党全面占优的态势下再次分配平衡,大家可以消停会儿了,外面秦楚二大超级强国正在虎视眈眈,再不消停下来,晋国就得亡国了,所以说攘外必先安内啊。

晋国三军在新六卿的统帅下,进发到河曲地区迎战秦军。

深受赵盾信任又富有智谋的庾骈建议:“秦军远来,不能持久,我们应该高筑营寨坚守不出,和他们对峙而不要急于交战。”

赵盾听从了他的建议。

秦康公见晋军依靠在国境内作战的优势打持久战,很伤脑筋,想要引诱晋军出战,就征询随军出征的原晋国大夫士会的意见。

士会久在晋国担任高官,对晋国官员以及各大家族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说:“赵盾新提拔了他的属僚庾骈为六卿之一,此人多谋善断,这个战术肯定是他制定的,是想用这招拖垮我们秦军。

赵氏有个子弟叫赵穿,是晋国先君襄公的女婿,赵盾的堂弟,襄公和赵盾都非常宠爱他,这人很年轻,不懂军事,好勇斗狠,又仗着宠爱骄纵狂妄。

他在上军中任职,对身分低微的庾骈升任上军副帅很不服气,看不起他,不会听从他的命令。

如果我们派出一支小部队向赵穿指挥的部队挑战,应该能成功。”

秦康公深以为然,下达作战命令前,他将一对玉壁投入黄河,祈祷作战顺利。(自打成得臣在城濮之战前做了那个梦以后,各国军队在开战前向黄河河神献礼成了惯例)。

十二月初四,秦军一部向晋国上军的营寨发起一轮进攻后随即退走,赵穿违背了主帅禁止出战的命令,率领自己的部下追击秦军,但没有追上。

回来后,赵穿对上军其他没有出战的将士们大发雷霆:“装载好粮食,披挂着盔甲,就是为了来击败敌军的,现在敌人就在眼前,反而不敢去攻击,你们究竟在等什么呢?”

上军将士们说:“主帅要我们等待出战的时机啊!”

赵穿大怒:“我不懂什么计谋策略,你们要做缩头乌龟,我可要独自出战!”

说完,赵穿率领自己的部下又出了营寨,准备独自去攻击秦军。

有人连忙去报告中军元帅赵盾,赵盾大惊,说:“秦军如果俘虏赵穿,相当于俘虏了我们的一个卿,如果那样,秦军就可以带着胜利的名义回国了,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于是为了自己爱弟的安全,赵盾破坏了既定的作战方针,击鼓命令全军打开寨门出战,以增援赵穿。秦军闻讯也全军出动前来迎战,不过双方都很谨慎,没有必胜的把握,谁都不敢轻易拼死决战,二军只交战了很短的时间,就脱离了接触。

经过这次接触,秦康公觉得恢复了指挥系统的晋军战斗力不容小觑,对峙下去意义不大,他决定在当天夜里撤军回国,为了防止晋军追击,特意派了一个使臣去麻痹晋军。入夜后,派出使臣的同时,秦军开始撤退。

使臣来到晋军大营,在中军大账觐见赵盾,说:“我们二国国君的将士白天还没有打过瘾,请明天再到战场上决一胜负。”

晋军主要军官都在大账里接见秦使,庾骈观察了一会儿秦使,忽然挺身而起,对赵盾说:“秦使眼神闪烁、言辞慌乱,这是惧怕我们的表现,秦军不是想决战,是想逃跑,请立即发起追击,把他们逼到黄河岸边,一定可以击败他们。”

赵盾大喜,当即下令追击秦军。得到命令的晋军将士们套好战车,手执兵器,涌向寨门,准备打开寨门追击秦军。

没想到赵穿这个愣头青,一看庾骈料事如神,赵盾对他言听计从,生怕他立下大功。竟然拉着另一个功臣子弟,和他一样年轻狂妄、愚昧无知的下军副帅胥甲跑到寨门口闹事。

二个二杆子挡在寨门拦住大军大喊:“白天死伤的将士还在战场上躺着,没有被收容,这是不仁慈的。还没到约定作战的时间,想靠偷袭把敌军逼入险地,这是不勇敢的。”

晋军士兵一听这话,议论纷纷,止住了脚步,赵盾被自家人拆了台,差点一口气没憋过来,相当郁闷,又不好当众发作,那样的话就必须对赵穿军法从事,可是心里又实在舍不得这个宝贝弟弟,只好命令全军停止追击,也撤退回国了。

几年前,狄国边防军侵入了鲁国的西部边境。由于狄国是晋国的附庸国,鲁国政府就此事向晋国政府提出严正抗议。

赵盾派人去狄国找狐射姑,让他代表晋国政府就这次狄鲁之间的边境冲突,去责问狄国国君酆舒,为什么不打招呼攻击友好同盟国家。

这是把狐射姑当成了晋国政府驻狄国办事处的主任了,虽然不能回来,但还得继续为祖国效力。这种外交事务也就是走个过场,给鲁国一个交代、同时警告一下狄国就行。

因此狐射姑和酆舒的这次见面非常轻松,谈完正事,二人闲聊起来,酆舒问狐射姑:“赵衰和赵盾哪个更贤明?”

狐射姑想了想回答说:“赵衰像冬天里的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舒服,人们都依赖他的温暖。赵盾像夏天里的太阳,烤得人热辣辣的,难受,人们都害怕他的严酷。”

这个故事充分说明赵盾绝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对待他人严酷无情,眦睚必报。可是这辈子唯独对赵穿这个闯祸精宠爱有加,哪怕后来给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真不知道他为啥这么宠爱自己的这个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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