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4月1,曾幾何時,我們只把這天當作單純的“愚人節”,親朋好友之間開個簡單的玩笑,活躍一下輕鬆的氣氛,談笑間任時間蹉跎,可惜,誰也想不到,從2003年4月1日之後,這個“愚人節”卻不可避免地摻雜上了一抹灰色。
時間回退到那一天的傍晚6點41分,那時,無數香港市民擁擠在地鐵、班車或是人行道上,各行各業仍在緊鑼密鼓挖掘著下一刻的經濟動向,那時,唐鶴德早早地換上了球服,等待晚上如約而至的籃球邀約,陳淑芬亦是早早地抵達酒店門口,等待著相識二十餘年的好友共嘗咖啡。
一切地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但下一秒,隨著文華東方酒店24樓一個黑色人影從縱身而躍到極速下墜,到最終狠狠落地之後,全香港霎時間陷入無邊的死寂。
——娛樂圈最耀眼的明星,張國榮去世。
其實我們都知道,張國榮僅僅只是部分人心中不可抹去的追憶,但即便如此,每逢這個日子,大家總是會不由自主回憶起他的音容,特別是他的死因,即使早已被蓋棺定論,但仍舊被人熱議不斷。
而前不久,北京衛視節目兩度揭張國榮死因,真相到底是什麼?
僅從標題內容來分析,就可預知北京衛視此舉,無非只是拿著前些年製作的節目出來翻舊賬,畢竟張國榮離世距今已有17年,但即便如此,我們依然可以從中來探討一些所謂的“真相”,並且,我們不妨試著分析一下,張國榮的死因又究竟是否真的另有隱情呢?
遺書、情變
在張國榮跳樓去世之後,香港部分媒體報道曾報道警方對外公佈了張國榮的遺物清單,其中包括了:一部手機、一個錢包、一個打火機、一張天星碼頭的停車證、一個綠色口罩以及一封最重要的遺書。
關於張國榮的這封遺書,流傳最廣的應該是早已被複印了無數次的版本,在這封遺書中,張國榮寫道:“Depression(沮喪、抑鬱)。多謝各位朋友,多謝麥列菲菲教授。一年來很辛苦,不能再忍受,多謝唐唐,多謝家人,多謝肥姐。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下款署名:Leslie。
而除此之外,外界也是一直流傳著另一個版本,雖然年代久遠遺書影印件已經無法找到,但北京衛視此前在調查中,也公佈了大致內容為:“認識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在他與唐唐之間,不知道如何選擇,十分困擾所以選擇自殺”。
儘管,兩封遺書從根本內容上完全不同,但從這之後,“情變”顯然成了張國榮死因的第一猜測方向。
而且,兩封遺書上提到的同一個人——唐唐,亦成了外界關注的對象。
唐唐全名唐鶴德,時至今日,我們早已無須質疑他的哥哥的感情之深厚,畢竟,堅持十餘年來一直無私懷念哥哥的,也唯有唐鶴德一人能夠真正地做到無心無愧。
但實際上,在當年的香港社會中,唐鶴德與張國榮之間的感情卻一直不被尊重,甚至,在張國榮離世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諸多影迷都認為是唐鶴德與張國榮之間有了隔閡,才致使其最終走了絕路;而且,就從遺書內容來看,唐鶴德在張國榮心中,佔據了很大一部分份量,似乎也更能佐證這樣的說法,那麼,張國榮的死,真的與唐鶴德有關嗎?
這一點,雖然如今我們無從考究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這兩封遺書中,相同的一點是,張國榮都稱呼唐鶴德為“唐唐”。
很多人應該知道,張國榮在公開的場合中,每每提到唐鶴德,其實都稱呼他為“唐先生”,並且,張國榮不止一次強調,對“唐唐”這種說法自己相當厭惡,因為,這個稱呼其實是香港小報當年對唐鶴德帶有貶低意味的說法,以此來諷刺唐鶴德在張國榮心中的位置。
其次,這兩封遺書還有一個致命的BUG——內容為簡體字。
熟悉張國榮的影迷應該都知道,張國榮在1976年才留學回港,無論在此之前還是後來的幾十年時間裡,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國外和香港地區生活,雖然,張國榮普通話尚可,但對於簡體字,他一直屬於不熟悉的狀態。
而無論是從其電影,還是日常生活中留下的字跡來對比,只會寫繁體字的他是絕不會留下簡體字版本遺書的,況且,說句不太好聽的,張國榮的字跡顯然並沒有達到那封遺書上的水平。
簡而言之,我們完全可以分析出張國榮這兩封所謂的遺書,不僅僅是疑點重重,甚至更是造假的,而他與唐鶴德之間所謂“情變”一事,顯然也是有心人惡意杜撰而來。
入戲太深
當年,除了遺書這件事之外,外界猜測最廣的顯然是指張國榮入戲太深。
1993年,張國榮主演的《霸王別姬》成為中國電影史上首部獲得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棕櫚大獎的電影,該電影不僅打破了中國內地文藝片在美國的票房紀錄,張國榮本人更是受到國際影壇的關注,隨後,張國榮憑藉“程蝶衣”一角,獲得日本影評人大獎最佳男主角、中國電影表演藝術學會獎特別貢獻獎;同年擔任東京國際電影節評委;之後,張國榮更是成為首位擔任柏林國際電影節評委的亞洲男演員。
誠然,這部劇集成就了張國榮,但在很多人看來,更是其中致使張國榮走向絕路的導火索。
據多年前說法,很多行業內人士都指出張國榮在拍攝此劇時,曾一度達到了“人戲不分”的狀態,張豐毅也曾經透露過:“張國榮剛到片場開始拍戲的時候還比較正常,但是逐漸地,張國榮開始變成了“程蝶衣”本人,無論是現實生活中的語氣、形態都像極了程蝶衣。”
也因此,張豐毅後來也說,為了避免外界誤會,包括他在內大部分主演,在拍攝之餘都刻意躲著張國榮,他們深怕張國榮真的把其他人當成了角色裡的人物。
在這部劇集之後,張國榮又連續主演了多部具有爭議的電影,特別是張國榮生前拍攝的最後一部電影《異度空間》,亦被人指出因此而入戲太深,最終效仿電影未完成的劇情,從樓頂縱身而躍。
對於這個說法,其實基本上不用深究,畢竟“入戲太深”而導致自殺這種說法本身對於演員來說就過於荒唐,其次,有影迷曾對此分析過,表示《異度空間》傳達的信息是一個人應該要懂得和自己的過去,同自己的負面情緒相處。整個故事下來要傳達的核心思想積極向上而引人思考的,是一個完整的自我救贖的故事。
而假設張國榮真的是入戲太深,那麼這部片子最終應該給到張國榮先生的也是正面的能量,應該是讓他走出負面情緒困擾才對,而不應該是越陷越深,萬劫不復。
顯然,張國榮“入戲太深”的說法基本上也是謠傳,況且,這種說法最早也是出自香港媒體之口,可信度顯然太低。
被下降頭
張國榮死後,坊間一直有眾多的說法,其中,臺灣某報紙曾以「張國榮自認被泰國俊男下降頭」為題,指出張國榮被下降頭,導致其跳樓身亡。
據當時的說法稱,張國榮有一次到泰國散心,而在這途中,張國榮認識了一名當地的男子,隨後兩人結為好友,不過這種曇花一現的感情很快就煙消雲散,隨後,張國榮也是絲毫沒有多做駐留就回港繼續工作,但就是因為此事,媒體稱返港後的張國榮常常感到心驚膽戰、六神不寧,晚上一睡覺就感覺有人拉他的腳,甚至聽見耳邊有人反覆在說“你為什麼不死”,以致張國榮本人長期失眠,最終精神崩潰。
雖然這種說法同樣頭頭是道,但很顯然,裡面所謂的論斷不僅毫無依據,包括張國榮去泰國的事情也從未有其他人佐證過,當然,最重要的是,當年各大媒體為了流量,各種謠言滿天飛,什麼稀奇古怪的猜測都有,其中,不僅有說張國榮寫日記說有鬼怪不放過他,還有說他拍戲中邪,更有人猜測說他是去天台找小靈通信號失足等。
毫無疑問,“下降頭”這種非科學論的說法,可信度的確不高。
流言蜚語
1997年,張國榮在舞臺上通過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承認了與唐鶴德之間的戀情。
不過,在這件事之後,張國榮不僅沒有得到外界的祝福,甚至絕大多數聲音都對張國榮的和唐鶴德之間的感情報以嘲諷意味,而其中,最大的聲音更是暗指張國榮因此患上艾滋病。
2003年4月15日,在張國榮離世尚不過半月的情況下,臺灣著名評論人李敖在參加一檔電視節目錄影時,突然爆出張國榮自殺是因為罹患了艾滋病,據悉,當時的李敖還言之鑿鑿地說:“我不是亂說,是有可靠消息來源。”李敖稱,可靠消息是娛樂圈某知名製作人親口告訴他的,但是,自己不便透露對方的身份。
後來,李敖參加吳宗憲主持的超視節目錄影時,他在化妝間再次向記者聲明,當天他並不是亂說,但是無法拿出明確或直接的證據,只是就事實加以推論,才作出“哥哥”是因為罹患艾滋病才結束生命的說法。
從原則意義上來說,李敖作為知名人士,一向以說話辛辣見長,雖然外界對他的褒貶不一,但很多人同樣亦認可李敖,大家也普遍認為李敖沒有必要就此事撒謊,也就是說,李敖得知了假消息,然後以他之口傳達出來,所以才引起了轟動。
不過對於李敖就張國榮事件的說法,以現在各證據來分析,顯然都說明了李敖得到的消息是錯誤的。
首先,假設張國榮真的患有相關病例,顯然他也需要頻繁出入醫院或者需要醫師登門進行相關治療,但問題是,在張國榮2002年4月因病停止工作到2003年4月去世期間,包括狗仔在內沒有任何人,發現張國榮去醫院治療相關病例,這顯然就完全說不通。
其次,最重要的一點是,在香港,所有的屍體火化前都要經過官方屍檢,以證實死者是否患有艾滋病等嚴重傳染病,而香港火化場分為兩種,如果死者有艾滋病,屍體只能運到特殊火化場,而根據資料顯示,張國榮的遺體具體是被送去了普通火化場進行火化,這點就足以證實艾滋病等流言蜚語不實。
僅此而論,張國榮得艾滋病所言不實,他本人因為艾滋病而困擾去世,在這裡就顯然更加不可能了。
缺乏母愛
1956年,張國榮出生於香港一個富裕家庭,父親張活海是六十年代香港著名的裁縫,共有兩房太太,十個子女,其中,張國榮是最小的一個孩子,外號“十仔”。
按理來說,作為最小的孩子,張國榮本身應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但可惜的是,不僅父親整日花天酒地,雖然對於父親本身,張國榮並沒有太多好感,但可惜,就連他的母親也是忙於生意,對其疏於管教,最終,張國榮只能被迫跟著外婆一起生活長大,就這樣,從小就缺乏的母愛的張國榮在前半段生命中,一直是孤獨且不為人知的。
國榮這樣評價自己的父母:“自小我就知道,我和阿爸說話,他有耐性去聆聽,阿媽卻是完全沒有,所以很久以來,我和阿媽連一句心裡話也無法交流。”
正因為母親從小與張國榮沒有太多的聯繫,以至於後來張國榮成名併購置房產和母親一同居住時,兩人平時生活都沒有太多的交流。
在內心中,張國榮渴望母愛,哪怕是一句簡單的問候,他都會深受感觸,但可惜的是,張國榮無從啟齒,過於生疏的關係,讓他一度十分惆悵。
1997年,張國榮與梁家輝等好友一同登上訪談類節目《星空下的傾情》,當時,張國榮在現場曾透露這樣一件事,他表示,自己有一次正處於事業低谷期,加上和愛人吵架,因此,他那天回家的時候是一路聽著歌哭著到家的。
彼時,張國榮和母親之間仍然還處於平淡的相處期,但就在張國榮進房之後,母親卻突然敲了他的門,並說:“兒子,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很傷心的。”
而就是這樣一句話,讓張國榮愈發的難過,但在那一刻,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母愛的溫暖。
1998年,張國榮的母親潘玉瑤因癌症去世,當時,張國榮與母親共同生活僅半年有餘,或許,從這點來看,張國榮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也離不開缺失母愛這個原因。
抑鬱症
抑鬱症是張國榮死後被提及最大的原因,也有很多人確信,張國榮因為抑鬱症困擾而選擇自殺。
當年,在張國榮去世後,外界對於其死因一直眾說紛紜,儘管種種說法都充斥其中,但對於這一切,張國榮的家人卻始終保持沉默。
直到葬禮的這一天,張國榮生前最疼愛的侄女麥嘉軒終於開口,在葬禮上她親口表示:“去年4月有一天,他(張國榮)打電話給我,他讓我陪她去拜婆婆,就是他的媽咪…那時我就知道他開始有病了,他患的是抑鬱症。”
此外,張國榮胞姐張綠萍在2012年接受香港電臺《七百萬人的先鋒》採訪時,也曾提到了弟弟的死因,據張綠萍透露,弟弟張國榮每次就醫都是在她的家裡,而醫生麥列菲菲正是張綠萍丈夫的妹妹,在弟弟去世後一週,醫生把他的醫療結果打印給了張綠萍,上面顯示,張國榮是由於大腦病變缺少某種化學元素而導致的生理性抑鬱症,而非社會心理型。
由於是電臺採訪,僅有實時文字對比
而最值得一提的是在2002年4月6日那天,當時張國榮在參加好友的婚宴時,意外碰到了多年的搭檔張曼玉,隨後,兩人一同外出約到了附近的一間酒吧聊天,後來,在張國榮去世後,張曼玉曾在法國雜誌《電影筆記》上這樣回憶起兩人聊天的內容:
“我聽助手Teresa (她亦是Leslie的助手) 說他狀態欠佳,所以我有點擔心他,我們說到關於生命、關於健康、關於他的抑鬱病越來越嚴重的事。談到最後他說:「我非常渴望跟你再合作,但可能我已經不夠英俊扮演你的情人。」我當時很震驚,我不能想像一個向來自信心十足的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我想找些說話安慰他,告訴他他一直都是很棒,但偏偏在那時有人找我拍照,當我趕回酒吧找他時,Teresa告訴我他已走了。 ”
寫到這裡,張國榮去世之謎已經呼之欲出了,但同樣,之所以強調張國榮死因被隱瞞了17年,也皆是因為他並非“自殺”。
張國榮並非“自殺”?這句話顯然應該被質疑,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大家默認地都是張國榮自己從跳樓身亡,若是他殺,警方也早已應該查明瞭。
其實,小編說的“自殺”並非常理上的含義,因為,從張國榮家人及張曼玉的說法來看,張國榮的死因確實是因為抑鬱症,但重點在於,張國榮的抑鬱症是生理上而並非心理上的,所以,與其說張國榮“自殺”,其實稱他為病逝,顯然才更合乎其自身遭遇到的處境。
當然,張國榮離世這麼多年,即使是諸多當年不願面對的粉絲,也仍然只有接受這個無奈的事實,因為,她們懷念的,不僅僅是張國榮,也許,更包括了以張國榮為代表的那些金子一般的歲月吧。
“夜闌靜,有誰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