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頭林沖因為被人設套帶刀誤闖了白虎堂,被法院判了刑,發配到河北滄州的監獄服刑改造。
打發走了林沖,高衙內這個癩蛤蟆還是沒有放棄想吃天鵝肉的念頭。
他以為機會來了,又跑到林沖家裡,去調戲人家的老婆。
林娘子一怒之下,自殺身亡。
這下可惹惱林沖的兄弟魯智深,他的手下們也聽說了這事,就想在老大面前表現一下忠心。
他們經過長時間的跟蹤盯梢,終於摸清了高衙內這個小流氓的行蹤,於是把他騙到了一個不容易被曝光的僻靜處,以毒攻毒,幾個人一起下手,給高衙內去了勢。
高衙內這次被黑,在《水滸傳》裡並沒有大肆渲染,都是透過別人之口爆料出來的。
可見,施耐庵並不怎麼看重這件事,他對反派人物好像懶得浪費筆墨進行細緻的描繪。
高衙內這樣的小流氓,屬於暴發戶、小人得志的一類。
本來窮困潦倒,跟著無賴們混點吃喝就感覺不錯,沒什麼仁義道德可言,就更不用提修養、氣質、層次之類的。
突然有一天發達了,身份和地位變了,立刻就會變得囂張跋扈起來,那些壓抑的慾望也全都爆發出來。
在那個時代,高衙內屬於高官子弟,面對豪門大院、寶馬名車,這個小流氓一下子難以適應了,根本找不到自己要走的路。
一時間也學不會那些正宗的豪門貴族子弟的做派,把自己弄成了四不像怪物。
其實高衙內本人既未當官搶權,也不經商撈錢,沒有賣過軍火,不參與走私,只不過是一個遊手好閒的傻公子。
他非要把林沖的老婆弄到手,不過是他有些不甘心罷了。
《水滸傳》裡和高衙內這個小流氓扯上關係的文字並不多,焦點主要聚焦在了林沖身上。
由於魯智深的原因,他的手下們愛屋及烏,也就對林沖充滿了崇拜,所以老大關注的事情,他們就特熱心,也覺得特別光榮。
這些人沒有請示魯智深,就直接行動,狠狠地黑了高衙內一下,幫林沖報了仇,解了恨。
施耐庵寫了這麼個人物,只是為了給高俅打擊林沖找個理由。
而且這理由足夠激起人們的憤恨,為林沖上梁山獲得足夠的人氣支持,也為梁山的恐怖活動找出正義的依據。
讓人們在不經意之間,站在了水泊梁山這群江湖大俠的一邊,認為他們的行動都是正義的行動,都是合理的行動,而失去對所謂江湖的判別能力。
甚至認為李逵在江州劫法場時不管官吏百姓,見人就砍,為逼朱仝上山殘忍地殺死知府的小公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是一種情緒誤導法,透過情緒來引導人們傾向對自己有利的一面。
高衙內這個小流氓不是高俅的親兒子,他能攀上高俅,說明他很會審時度勢,明白自己要什麼,並且知道怎麼去得到,顯然不是一個腦袋被門縫夾扁的笨蛋。
這樣的人一旦學不會剋制自己的慾望,那結果一定會很糟。
他能自降身份,從兄弟關係上退下來,認高俅為乾爹,內心一定是很不平衡的。
長期的不平衡就會道致心理的變態,發洩起來就會非常瘋狂。
他在高俅面前撒嬌賣乖,其實是為了博得高俅的歡心,喚起高俅的父愛,讓高俅享受為人父的成就感。
所以,他對林沖老婆的痴迷就顯得很誇張,不過是為了讓高俅體會一下滿足兒子要求的快感罷了。
魯智深的那些為高衙內去勢的手下們,也和高衙內這個小流氓的身世差不多,只是沒有高衙內的好運氣而已。
他們同樣是一群小混混,遊手好閒,欺軟怕硬,原來是以搶奪寺廟菜園子的菜去賣為生。
後來被魯智深武力制服,才死心塌地追隨魯智深,跟著混個吃喝,並拜魯智深為師。
他們不是為了學什麼本事,只是為了打著魯智深的旗號,膽子更大一些,更虛榮一些,更好混一些罷了。
所以,魯智深也沒真心把他們當徒弟看待,只是悶了和他們喝酒逗樂尋開心。
其實,這些小混混無論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也成不了江湖豪俠。
一來沒有這個膽略,二來沒有行俠仗義的資本。
他們像浮塵一樣,漂浮在社會的市井街巷,成為抹不去、除不掉的一抹社會的灰色調。
施耐庵描寫了這樣一個混混群體,也不是沒有目的的。
社會就是個大染缸,所謂江湖人物,都是從中脫穎而出的,他們很多人身上,都有這些小混混們的影子。
時遷、白勝、段景住,就是小混混出身。
這也告訴我們,英雄不問出處,對待江湖人物不要總是用道德的標準去求全責備。
就像魯智深的手下們為高衙內去勢一樣,也是為平民百姓們除害,也是一種英雄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