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書秋日晚,洗藥石泉香”——漫談宋代特殊的“曝書會”

時光的長河奔流不息,回眸處,歷史巨大的車輪將數千年過往碾平成一幅幅泛黃的書卷,然後再把這些鉅著一一陳列在歲月的博物館中供世人欣賞。人們來來往往,跨越無數星河彎月烈日霜雪跋山涉水而來。他們一卷卷的翻閱,看大唐盛世文人風骨與仕女圖,看明清瓷器青花瓷百變心如初,還有唐詩瑰麗,宋詞委婉,元曲悽然,明清話本勾人心腸,這些歷史接連映入眼簾使人瞠目結舌讚歎不已,巍巍中華,文化璀璨舉世無雙。

文化連續了數千年的古國,藏書自然不在少數,關於藏書的各種活動亦是層出不窮,宋代曝書會就是其中之一。

一、宋代曝書會的出現與宋代當時的政治經濟文化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中華文明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從來沒有中斷過並且一直延續了數千年的文明,在這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自然積累了不可計數的物質財富與文化財富。無數歷經歲月卻歷久彌香的經典,浩如煙海的書籍,它們是古人留給後生最瑰麗的珍寶。

“曬書秋日晚,洗藥石泉香”——漫談宋代特殊的“曝書會”

這些藏書,穿越了代代春秋,經歷了風霜的洗禮來到後人面前,自然值得後生珍重視之。在古代,藏書並不能像現在一樣通過特殊的途徑進行保護,那時候沒有高科技,沒有工匠們精湛的修復技術,藏書的流傳就只能靠無數文學家與執政者的精心呵護,久而久之,各種藏書活動陸續出現。

曝書傳統,古而有之。《四民月令》之書中有記載"七月七日曝經書",《穆天子傳》也有言曰曾言到:

"天子東遊,次於崔梁,曝蠡書於羽陵。"

唐代還有許多詩詞記載曝書活動,"曬書秋日晚,洗藥石泉香""壓灑曬書猶檢點,修琴取藥似交關"等等。不過曝書活動有大量記載並且進入世人眼簾的時期應該是宋代,官方具有曝書館閣,號稱蓬山藏室和育才之府,地位不言而喻。

“曬書秋日晚,洗藥石泉香”——漫談宋代特殊的“曝書會”

提起宋代,人們大多會覺得這是一個溫婉的朝代,想那宋詞,娉娉嫋嫋婉轉入心,可宋代也有獨屬於它河清海晏四海昇平的風骨。宋代是中國歷史上商品經濟,文化教育,科學創新都高度發達的時代,交子的出現,各種官窯登峰造極,造船業,絲織業,各有各的繁華興盛。經濟得到了發展,百姓生活自然安定,這就為人們在文化方面下功夫提供了前提條件,宋代曝書會的出現就是那時候人們在閒適時間裡研究出來的。

不過,反過來說,哪個朝代的人民會在戰亂時期去關心文化如何與書籍何存呢?自然是社會安定的情況下,人們才會關心生活文娛方面的情況。

另外,宋代文化極其興盛,不同於大唐的恢弘壯筆,宋代的文化,像是一段細流,柔柔軟軟又叫人無法忽視,溫溫婉婉卻又擲地有聲。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宋詞了,無數文人隱士,出口成章,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文化興盛,留下的經典就多,古有經典已經並不在少數,今人又添許多,重視程度自然增加。

在這樣的環境中,文人風氣行至極致,參加曝書會,像是參加一場文化的盛宴,他們在曝書會中臨摹觀賞名家大作,稀世珍寶,他們自己的水平也漸漸有所提升。他們提筆能創作,提畫繪江山,在文學方面全面成長。以至於曝書會越來越被人們推行,逐漸在社會上形成了這種一年一度曝書會舉行的文化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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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來說說當時的政治情況,多餘之話且不說,就其對文化的支持程度而言,宋代的文人可當真是無話可說了。其實我國古代一直重文輕舞,士農工商,士人排在第一位,而且文官的地位普遍高於武官。曝書會上,皇帝親自賞賜美酒佳餚,出行也必須有文臣常伴左右,宋代皇帝對於儒家臣子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皇帝的目的自然還有許多,例如向天下人宣佈自己的儒制如何如何成功,朕這以文治天下諸多成就實在功勞甚多。如此一來,曝書會像是文臣才子們炫耀自己孔雀尾巴的地方,有了帝王的支持,文人的積極,宋代曝書會更是不可或缺了。

二、宋代曝書會在形成過程中以及施行過程中曾遭遇到多種威脅

曝書會對於藏書的保護作用自然不用多說,在規定時間將圖書進行整理以及曝曬涼置之後再把他們按類別歸放入檔中,如此可以增加藏書的完好度。可是曝書活動中也有許多不可估量的威脅存在。上文中提及曝書活動多在七月中舉行,夏季多雨,而且雨勢大多兇猛而急。如若曝書活動正在舉行,各種藏書被一一排列放置在院中曝曬,忽然一場急雨澆頭而下,那麼藏書無論如何是來不及及時收回的,淋雨就是勢必了。古代紙質本就一言難盡,若再經被淋溼,脆弱程度可想而知。

“曬書秋日晚,洗藥石泉香”——漫談宋代特殊的“曝書會”

說了雨水,還有火災。紙質再好的書籍,在諾大的火勢面前都免不了要被化為灰燼的下場。所以火災,是藏書的又一大威脅。書籍藏放於樓閣之中,管理者都要日日擔心會不會稍有不慎起了火星。曝書會,文人們的聚會盛宴,文人墨客邀上摯友,看書評書,來來往往,不可避免的會出現一些差池,一點燈芯都要被極其重視,切莫被那陣風颳了去。

說了以上,還有一種,便是藏書的安全問題了。有權有勢的人舉辦曝書會,家奴隨從進進出出,誰也不知會不會趁人不注意往懷裡塞了一本去,雖不知此書為何,能被珍藏,又被放出來展示,一定是值一些銀兩的。

另外,蟲子老鼠的啃噬,在傳遞過程中遭到摺疊或損壞,黴菌藏於上,潮溼的屋子難以安置,各種問題的存在與久久得不到徹底解決都是藏書以及曝書會存在的威脅。

“曬書秋日晚,洗藥石泉香”——漫談宋代特殊的“曝書會”

不過說起來倒也是各有對策,害怕蟲子叮咬就在書上加上具有防蟲驅蟲效果的植物汁液。水火無情,便盡最大可能的避免。潮溼問題按時打開藏書閣門窗透氣通風。防盜便多加監管,嚴厲懲治以儆效尤。

三、宋代曝書會活動不僅在國家文治方面有重大的建設,而且在文人風氣等方面具有重要意義

曝書會的舉行是文人們相互結交,交流的絕佳時機和平臺,他們享受物質和精神上的雙重享受。他們普遍喜歡讀書,喜歡學術研究,如此一來,把他們放在一起,少不了的能研究出一些新東西出來。君主也可以通過這個渠道瞭解到各種人才,考量到每個人的文化程度究竟如何,如此,倒是對國家的文治更有益處。

館閣,是宋代統治者苦心經營的一個專門供曝書活動使用的平臺。閣館的曝書活動,各種詞臣隨從,館閣文人皆可參加,如此一來,頗有一種雅俗共賞的感覺。宋代統治者一直實行提倡文治,優寵儒臣的方針政策,曝書會的出現,在國家文治方面有重要建設,很好的為統治者起到了弘揚文化的作用,另外,曝書會的意義還有很多,促進了宋人的儒墨風流,加強了文人間的群體性,甚至是集團性。

“曬書秋日晚,洗藥石泉香”——漫談宋代特殊的“曝書會”

曝書活動,不僅激發了文人的創作情思,正所謂"“盛世年年事,新篇莫厭供”,而且感染了文人的藝術情趣,對整個社會增添了濃厚的文化氛圍,對飲成詩,出遊成詞。"文林何幸許參陪?"久拋翰墨的蘇頌如是說,名畫羅列,各種文墨躍然紙上呈現在他們眼中,略無慕豔意,只是暗自道一聲自愧不如然後奮發圖強更加向上。總之,宋代的曝書活動,確實是文人的幸事。也許能恰巧遇見一知己,從此高山流水山高水長有相伴。或許能乘興起詩詞,與同道中人舉酒高歌對詩對句對他個酣暢淋漓。實在不行,在這場盛大的書籍盛宴中,能有幸一覽名書,賞一下羅列名畫的風致千種,看名家一筆一劃皆有風韻,豈不也是快哉?

"花開輦路春迎駕,日轉蓬山曉曝書"。帝王傳賜予翰墨,已宣惠愛之深,文人吟詩作賦,盡顯風雅韻致。書卷多少風流,是宋代文人普遍具有的文化素質。宋代曝書活動,館閣與蓬山,官門支持,還著手搜索圖集勘察整理,這些都促進了宋代文化事業的傳承延續,也成就了文人自己的才子風流,也就是這樣的大背景,讓宋人展示出了他們不同於前的文學思想,心性修養與藝術品味。

"五雲迎曉禁廬開,不及華衣曳老萊。白首廟堂終豈去,明年此會定應來"。

王珪的《依韻和宋次道龍圖館閣曝書》中有這樣兩句話,難得躬逢此景,明年定會再來,宋代曝書會的出現,好處與意義不甚詳談,最起碼,文人間樂此不疲並且享受其中,它就已經有存在的價值了。再與藏書而言,書籍再珍貴,它的價值也在於能得到欣賞,曝書會給了文人機會,也給了這些藏書體現價值的機會。

尋一佳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邀三兩好友,共赴曝書佳會,樂極,樂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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