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先生:放下放下,连放下也放下


放下,放下,连放下的亦放下,放至无可放处,自有转身之处。……


释迦佛在菩提树下悟道的一刹那,说道:“奇哉!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著,不能证得。”当时即欲入涅槃,梵天帝释等恳求普度众生,佛说:“止!止!我法妙难思。”妙难思是说不可思议,不是说不能思议,是方法论,不可以现有思想意识学问方法和生活习惯来思议得之,不可用抓美钞的方式去得到它,否则,历经千生万劫也还是:两不相干。勿思!勿想!放下即是。佛这最初的一句话,就把佛法说完了。他这整个的一套是印度传统文化的集中表达。如果他生为中国人,很可能会变成孔子,孔子若生于印度,也很可能会变成释迦牟尼。……


南怀瑾先生:放下放下,连放下也放下


回到本题,佛所说的中心宗旨是真空妙有、妙有真空。真空是说智慧成就,实相般若,是体,是说空的。故《金刚经》说的是实相般若,摄用归体。“如如不动”是说实相般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方便般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是境界般若;“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也是说的实相般若。即体,作用一古脑儿扫个精光,不取用,只取体,是实相般若。这当下即是处,一念不生处,无人相、无我相、无寿者相、无时间观念、也无空间观念。时空的观念是众生最难丢弃摆脱的习气。如何不能得神通?随时随地时间的观念把你们束缚住了,而自己不知道!一打起坐来,现在是什么时间喽!我在地球上什么地方喽!什么地点方向喽!我现在已经打坐了半个钟头喽!一个钟头喽等等这些观念,真正时空观念丢掉以后,就如脱壳乌龟飞上天,智慧神通自然就来了。真智慧,才是真神通,并非玩弄光影的神通。身见、时空的观念都是最难摆脱的,所以《金刚经》说实相般若时,要人去除身见、去除时间空间观念,不著一点相。一切有为法如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又“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应该的应字是方法论,如依本体论就要改一个字,“本”无所住而生其心,应该的应字是方法论,如依本体论就要改一个字,“本”无所住而生其心。。此心作用,本来是无所住的,六百卷大般若经的中心在一卷《金刚经》,《金刚经》精华又在两百六十字的《心经》,《心经》精华只在四个字“真实不虚”,千真万确地告诉你,苦口婆心,谆谆地叮嘱你,是确有其“事”的!


南怀瑾先生:放下放下,连放下也放下


般若说心性之体是空,是空一切的相,空一切的现象,不被现象所转,不被现象所迷,则自性的体,孤零零的光明之体即会显现。所谓无我,是说不要认生灭妄念的小我作“我”,对此生灭妄念的小我不加执著,则孤明心性之体,菩提真性的“大我”就显现了。以庄子的话来说,“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我即是大我,此是说真空。至于“妙有”,认识万有历然之相即是有;由般若自性的体上所显现的现象即是妙有。譬如植物:稻子和麦子各有其不同之性,稻子麦子之性固不在其枝叶花果上,但枝叶花果之全体也就是其性体的作用,故此不能光认一边为其用,以“空”为究竟,还要认“有”为其用。以哲学言之,佛学的形上学本体论,其心性根源所穷的理最高明,绝对没有一家能比得上。


至于这一层属于教育感化之理,若用之于人事、为政,只可作为政治哲学的大原则,很少有人能加以圆融地运用。无可讳言的,这两重修养很难同时兼备。但亦有之,即为政者有此一套圣贤的修养,起而为政,天下也就受影响,而得享太平。如《大学》所云“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可见都是以修身为最根本,然大人之学,说明德之理,在形上学而言,仍以佛学最高明。除此以外,

全部佛法概括言之,与道家儒家有同样趋势,极注重人生。其人生极重日常行为,其所要求人生行为的标准,是纯美至善的,有内在道德观念,由各人内心自我的约束,自我的改造,乃至起心动念,念念反省,由此道德的涵养,到人生的解脱,即超越现实,升华到人生的另一面,故其人生观将普通人生看作是恶的(并非指人性之善恶而言),人的所有的行为都是恶的,应该彻底改正,是以现有生命是苦的,只有寂灭涅槃是真正人生小我大我依归的真谛。


——南怀瑾先生《习禅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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