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道的力量,就可以摆脱现实世界,进入自由世界吗?

庄子思想存在着两个世界,一个是一般人眼中的现实世界,一个是庄子所构建的自由世界。庄子学说的中心思想,就是摆脱现实世界,而进入自由世界。这两个世界在哲学上也各有代表。现实世界在哲学上的代表就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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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是由各种各样的物构成的。自由世界在哲学上的代表就是"道",庄子的天道思想就是关于道与物的学说。庄子讨论道与物,中心思想也是让人们放弃对物的关心与追逐,而向往道,把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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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劝说人们向往道,把握道,庄子学派对道的地位、属性以及如何得道的问题进行了讨论。《大宗师》说:"彼特以天为父,而身犹爱之,而况其卓乎!人特以有君为愈乎己,而身犹死之,而况其真乎!"这里所说的"其卓"、"其真"指的就是道,的地位比君父还要尊贵,人们对于道的尊敬与爱戴应该超过君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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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属性可以概括为:

(一)道体虚无,道用真实。《齐物论》说:"若有真宰,而特不得其朕;可行己信;而不见其形。有情而无形。"所谓"真宰"指的就是道,这个道若有若无,可以感受到它的作用,但是看不到它的踪迹,虽然如此,它仍是真实存在的,这就叫"有情而无形"。《大宗师》说:"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说的也是"有情而无形"。"有情"就是道的作用是真实的,"无形"就是道的本体是虚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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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体与作用的关系,实际就是物质与属性、物质与运动的关系。

虚无的本体实际是虚构出来的非物质的东西,这种东西与真实的作用结合起来,就是把物质与属性和运动割裂开了,这无疑是唯心的、形而上学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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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学派想用一种脱离现实世界的力量来改变现实世界,这是"有情而无形”的心理根源。按照老庄的说法,道是一种可以脱离万物而存在的东西,道的力量也就是一种脱离现实世界的力量。

现实世界的力量都是来自于有形之物,有形之物在一般人看来,它的真实性是不用怀疑的,所以现实世界的力量都是有情有形的。但是道既然可以脱离万物而存在,道就不是有形的东西,虽然没有形体,但是仍然耍说它有作用,好让人们去效法它,于是就有"有情而无形"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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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道具有普遍性。《齐物论》说:"道未始有封。"《知北游》说道"无所不在","无所逃物",又给道起了"周遍咸"的别名,这些都是说道是普遍的。

道家所说的道既是可以脱离万物而独自存在的东西,同时又是普遍存在于万物里面的东西,这两种道实际上是有区别的,前一种道是形而上学的,后一种道是辩证法的。

道家没有自觉到这两种道的根本区别,而把它们捏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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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是无限的。道在时间、空间、度量上都是无限的。《大宗师》说道:

"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秋水》篇说:"道无终始。"这是说道在时间上是无限的。

《大宗师》说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知北游》说道:"六合为巨,未离其内;秋豪为小,待之成体。"这说的是道在空间上的无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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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物论》说:"孰知不言之辩,不道之道?若有能知,此之谓天府。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而不知其所由来,此之谓葆光。"这是说道在度量上也是无限的。说道是无限的,也是为了劝说人们追求道。

庄子学派谈论道的无限性,是把无限性与有限性割裂开的。有限的事物都会受到时间、空间、规模与程度的局限,在时间、空间、度量里面存在着一系列的矛盾,诸如终始、高下、小大、满与竭等等,有限的事物也都会受到这些矛盾的作用。但是道是超越于这些矛盾之上的,道是只有无限性,而没有任何局限的,这样的道是一种形而上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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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道是绝对的。《大宗师》说道:"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

道的存在不依赖于任何别的事物,是一种绝对的存在。这也是形而上学的思想,绝对性都是存在于相对性之中的,绝对的东西也是以相对的东西为存在方式的,不存在可以不依赖于外物而独自存在的事物。

庄子学派的中心思想是进入自由世界,这个思想在天道思想上的表现就是如何认识道的问题。由于道与物是不同的,所以认识道要采取一种与认识物不同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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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学派讨论物都是为了劝说人们放弃对物的关切而服务的。庄子学派对物的讨论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个是指出来物本身的情况如何,一个是教人们如何对待物。

庄子学派对物的看法,主要包括下面几点:

(一)认为物是无穷无尽的。因为物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对物的论断都是不可靠的。

(二)物是不断变化的。万物不断变化的原因在于阴阳矛盾,所谓往返、终始、生杀、四时、雌雄、安危祸福、缓急聚散都是这样的矛盾两方面,它们之间不断的互相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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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看法承认物的绝对运动,并且揭示了运动的原因在于矛盾,符合辩证法的观点。但是没有说明矛盾转化的条件性,也不认为物的变化是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过程,而是一种原地的循环,显出了形而上学的色彩。

(三)事物之间有差别,但是差别是相对的。

庄子学派对待事物之间的差别,其态度在表面上存在着矛盾,有时强调差别,有时刻意忽略差别。但是在目的上是一致的,刻意忽略差别也是为了消除人们对于事物的执着。

(四)物是可认识的。庄子学派所说的"物"有两个层面的意义,一个是整体的物,也就是道家所说的"有",相当于现在所说的实体、物质、存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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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具体的事物。圧子学派认为,由于整体的物是无限的,所以人们的认识对于它是无能为力的。但是对于具体事物,庄子学派承认人们能够认识它。

说具体事物不可以认识,这是难以服众的。说具体事物可以认识,这并不妨碍庄子学派对物的贬低与对道的向往。因为对于具体事物的认识并不是全备的、最高的知识,对道的认识才是完全的、最高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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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具体事物的认识方面,庄子学派察觉到了精粗、言意、名实的区别。《秋水》篇说:"夫精粗者,期于有形者也。"《则阳》篇说:"有名有实,是物之居。”

《则阳》篇又说:"言之所尽,知之所至,极物而已。"《秋水》篇说:"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粗指的大约是物的现象,精指的大约是物的本质。名指的是事物的名称与概念,实指的是事物的客观情况。意指的是关于事物的认识,言指的是这认识的表达。

这些实际上就是认识活动中所包含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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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学派对于这些矛盾的关系,也有所注意,所谓:"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说的是言意矛盾与精粗矛盾的关系,庄子学派对这种关系的说法是比较笼统不准确的。

粗指的是物的现象方面,对应的主观活动应该是感性认识,而不是言论。精指的是物的本质方面,对应的主观活动应该是理性认识,所谓"意"主要指理性活动,这一点的合理性则较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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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学派不但对道、物分别进行讨论,也讨论了它们的关系,讨论它们的关系,也是为了弃彼取此,放弃对物的关怀,而兴起对道的追求。

道与物的关系有三个要点:

(一)道生出万物。道生出万物是道家一贯的观点,庄子学派也不例外,《则阳》篇说:"万物有乎生而莫见其根,有乎出而莫见其门。"所谓其根、其门指的就是道,万物都是从道生出的。因为万物是从道生出的,所以不应该把主耍精力放在物上,而应该放在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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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生出万物的观点与道物不同质的观点是相联系的,《知北游》说:"有先天地生者物邪?物物者非物。""先天地生者"指的是道,道是物吗?道是驾驭物的,驾驭物的不是物。说道是一种与物不同质的东西,这是神秘主义的思想。

(二)道是万物的统一性。道普遍存在于万物,普遍存在于万物的是同一个道,也就是说道是万物的统一性。

气也被庄子学派说成是万物的统一性。《知北游》说:"通天下一气耳。"《大宗师》所说的"游乎天地之一气"也包含这个意思。气统一万物大约侧重于质的方面,万物的形体虽然不同,但都以气为质料。道统一万物侧重于属性方面,万物的生灭变化虽然不同,但其原因都在于道。这些思想包含着唯物的、辩证法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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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是万物生灭变化的原因。庄子学派把道说成是造物者,又说道"物物",道使物成为物那个样子,这都是说道是万物生灭变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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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灭变化的过程包含着许多矛盾现象,这些矛盾现象的根源也在于道,但是道本身是不存在矛盾活动的。《知北游》说:"彼为盈虚非盈虚,彼为衰杀非衰杀,彼为本末非本末,彼为积散非积散也。"彼指的就是道。万物的盈虚、衰杀、本末、积散都是矛盾现象,这些矛盾现象的根源就是道,但是道本身没有盈虚衰杀的变化。庄子学派在此处对物的看法包含着辩证因素,但是对道的看法仍然是形而上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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