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軍:衝鋒在前的戰地記者-今日頭條-手機光明網

【偉大勝利英雄讚歌——紀念中國人民志願軍抗美援朝出國作戰70週年】

光明日報記者 靳曉燕

“他們去朝鮮了!”

1952年,正在北京參加第一屆全軍運動會的朱軍慌了,趕緊打報告,“我要回部隊去。”

到一線去!無論是戰士還是記者,這是她的信仰。

體工隊挽留。朱軍說:“首先,我的職業是記者。其次,我的愛人上前線了,我能在後方嗎?”當時,她的關係還在46軍的尖兵報。於是,她揹著小揹包,直接乘火車到了鴨綠江邊,找到了軍後勤部。

一張在朝鮮戰場上的照片記錄下朱軍颯爽的影像:穿著厚厚的軍裝,戴著厚厚的軍帽,腰間別著手槍。

如今的她,早已從工作了34年的光明日報社離休,雖已九十高齡,但記憶清晰。

從1952年9月到1955年的5月,她在朝鮮戰場待了4個年頭,過了3個冬天——

“那冬天真難過,真如人家說的凍得脊樑骨要結冰。那時,我穿著大號軍裝,裡面塞了件部隊的絨衣還冷得很。廁所都在野外,戰場上的女兵,生活有諸多不便和艱難。戰場上沒有前方後方,白天黑夜敵機隨時侵犯轟炸。我認識的戰友就有在行駛的汽車上、火車上以及行進中遭到轟炸犧牲的。”朱軍說。

她一個人住在一個能容納一個班的大坑道里,對面山坡上是男同志和辦公的坑道,下山上山要走十幾分鍾。朱軍回憶那時的戰地生活,“手槍子彈上膛,放在枕頭旁邊。坑道門口,我在裡面堆上好多裝過子彈的空木箱子。我們經常吃罐頭,罐頭盒子留著,放在木箱上,一推門,罐頭盒子掉下來不就醒了嗎?就想辦法保護自己。”

有一次轟炸,把坑道口給震塌了,只有上邊有個天窗一樣的口子,還有點兒亮。那時,她正趕寫一篇廣播稿。“心想,反正他們會來救我的,就趁著那點兒光亮,坐在子彈箱子上面繼續寫。我剛寫完,自己還看了一遍。”

外面來人了,使勁兒喊。朱軍說:“我在裡面,沒死呢!”

“假如那個坑道口被封住的話,那就沒辦法了。他們聽到我的聲音後就趕快跑來幫我把坑道口挖開。我就是膽子大。”朱軍解釋。

朱軍也曾遇到過在汽車上被追著炸。“後邊的汽車翻了,我們的汽車跑出了轟炸區,倖免於難。”

她的愛人王嘉林,1952年入朝,是軍保衛幹部,後調到志願軍總政治部保衛部工作,直到1958年志願軍最後一批撤軍回國。

“他多次遇險,真是戰爭的倖存者。”朱軍講道,“1953年,他帶著100多人乘火車,遭遇敵機轟炸,傷亡慘重。他憑藉一個老兵的戰鬥經驗判斷敵機俯衝、扔彈……迅速帶領大家跳車、奔跑、臥倒……通信設備被炸燬,與軍部失去聯繫一個多月。他們步行繞道過江回到祖國,前方才知道他們還活著。”

聽著她的講述,你會理解,這位曾在光明日報社擔任多個部門負責人的她,為什麼會始終像戰士一樣衝鋒在新聞一線,執著無悔。

是戰爭,就會有傷亡,有犧牲。“我曾遇見一位副連長,頭天還採訪過他,第二天就犧牲了,被抬了回來。”朱軍記得采訪他時的對話——

“仗打完了你想幹嗎?”

“你想幹嗎?”

“我沒想好,我還當記者,或者我去讀書。你呢?”

“我想讀書。”

“你讀什麼呢?”

“我特別喜歡歷史,我要讀歷史學。”

“他被抬回來時,我看了就揪心地哭了,從沒哭得那麼傷心過。”

也有勝利的喜悅。朱軍說,“1953年,我軍駐守在三八線西線,離開城不遠。與我軍對峙的敵軍是李承晚某部、美軍陸戰一師等。當時,李承晚反對停戰談判,破壞和談。在志願軍幾支友軍部隊結束金城反擊戰後,我軍接著對李承晚軍發起反擊戰,三打馬踏裡反擊戰取得全勝。這是我軍停戰前最後一次反擊戰,擔任主打任務的是136師,這是解放戰爭時期一支英雄部隊。”

朱軍曾留有20多期和戰友們出的志願軍尖兵報。後來停戰談判,報紙停辦,她輾轉到敵軍工作部、宣傳部。

“這段歲月讓我堅強起來,更懂得了有國才有家。”朱軍說。

《光明日報》( 2020年10月23日0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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