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腫瘤學年鑑》雜誌上刊登了一項非常有趣的研究：有一種新型血液檢測技術，可以驗出超過50種癌症，準確度還相當之高！該技術檢測癌症的特異性高達99.3%，假陽性率僅0.7%。
這也太神奇了，難道以後CT、MRI、病理活檢這些傳統腫瘤檢測手段都要被取代了嗎？！我們快來圍觀一下~
研究是怎麼做的，都有哪些結果？
這項研究納入了6689名參與者，其中2482名為癌症患者（超過50種癌症），其餘4207名未患任何癌症。研究者將他們分為訓練集（training set）和驗證集（validation set，二者皆為機器學習術語），分別採集血樣進行檢驗，通過使用二代測序技術（next-generation sequencing）分析血樣裡遊離DNA（cfDNA）中的甲基組序列，來得出結果。
血液樣本中cfDNA的處理過程，不明覺厲……
結果發現，在驗證集中，檢測整體特異性為99.3% [95% CI：98.3%~99.8%；假陽性率（FPR）=0.7%]；訓練集中，特異性為99.8%（95% CI：98.4%~99.9%；FPR=0.02%）。
研究主要結果：檢測特異性
對於12種常見癌症（肛門癌、膀胱癌、結直腸癌、食管癌、頭頸部癌症、肝癌/膽管癌、肺癌、淋巴瘤、卵巢癌、胰腺癌、漿細胞腫瘤以及胃癌，在美國造成每年約63%的癌症死亡）1~3期的檢測敏感度為67.3%（95% CI：60.7%~73.3%），在所有癌症1~3期中敏感度為43.9%（95% CI：39.4%~48.5%）（驗證集數據，訓練集與之相差無幾）。
研究主要結果：檢測敏感度
檢測敏感度還與癌症分期有關，分期越晚則敏感度越高。在12種癌症中，1~4期檢測敏感度分別為39%（95% CI：27%~52%）、69%（95% CI：56%~80%）、83%（95% CI：75%~90%）和92%（95% CI：86%~96%）（驗證集數據，訓練集與之相差無幾）。
在所有癌症類型中，1~4期敏感度分別為18%（95% CI：13%~25%）、43%（95% CI：35%~51%）、81%（95% CI：73%~87%）和93%（95% CI：87%~96%）（驗證集數據，訓練集與之相差無幾）。
以通常較難早期發現、惡性度高、發現後進展迅速的胰腺癌為例，該技術對於1期胰腺癌檢測敏感度為63%（95% CI：24%~91%），2期為83%（95% CI：36%~100%），3期為75%（95% CI：35%~97%），4期敏感度可高達100%（95% CI：80%~100%）。這些數據無疑令人振奮！
檢測敏感度與腫瘤分期密切相關
此外，研究還對96%具有癌症樣標誌的樣本進行了癌症組織來源的預測，準確度達到93%。
研究主要結果：組織來源準確度
鑑於以上結果，研究者認為這種cfDNA測序技術可能是一種篩選各類癌症患者的可行方法。
起底“滴血驗癌”：99%都是騙局
其實，此前“滴血驗癌”更多關聯的是負面消息，最著名的就是掛著“天才少女”“女版喬布斯”“硅谷女神”等名頭的美國“創業家”伊麗莎白·霍爾姆斯（Elizabeth Holmes）。霍爾姆斯為創辦血液檢測公司“療診”（Theranos），19歲便從從名校斯坦福大學輟學。她號稱自己的創新驗血技術將顛覆醫療產業，在業內掀起巨大波瀾，後被證實不過為吸金詐騙。
伊麗莎白·霍爾姆斯（圖源：搜狐網）
“療診”公司的英文名稱“Theranos”是個合成詞，來自於“therapy（治療）”和“diagnosis（診斷）”。霍爾姆斯信心十足地宣稱，“只要從指尖穿刺一滴血就能進行200多種檢驗，從血糖到癌症篩查，快速、無痛且價廉，將徹底顛覆傳統驗血方式。”如此讓人心動的宣傳使得各路政商大咖紛紛加入她的投資團隊和董事會，2015年，才30出頭的霍爾姆斯便被雜誌列為全美最年輕的白手起家女富豪，個人財富達到45億美元。
當然，所謂的“滴血驗癌”不過是個騙局而已，“療診”公司根本不存在這樣的技術水平來實現快速高效檢驗出多種癌症的目的。隨著騙局的曝光，“女神”跌落神壇，公司土崩瓦解，但已有不計其數的患者遭其坑害。
放眼我們國內，類似的騙子也不在少數。2019年8月，《中國新聞網》報道過這樣一起特大詐騙案件：將進價僅8.4元的保健品以415元高價賣給老年人，以“免費旅遊”誘其上鉤，同時提供“滴血驗癌”服務，最後讓老年人心甘情願掏錢的55人“騙子團”，從174名老年人處非法獲利238萬餘元。幸好，55人都因犯詐騙罪獲刑，一個也沒跑。
不過好消息也是有的。2017年我國曾出了“90後科研團隊突破滴血驗癌難關：12項檢測結果立等可取”的報道，該團隊負責人是時年僅22歲的東南大學生物科學與醫學工程學院博士常寧。在中新網記者的採訪中，常寧表示，這套最新檢測系統只需要50μl的血液便可完成12種常見癌症標誌物的檢測，整個過程僅需5~10分鐘，費用不到100元。臨床試驗證實，該技術可將消化系統腫瘤及婦科腫瘤檢出率由過去的30%~80%提高至75%~90%。
年輕的女博士常寧（圖源：中新網）
但這依然是一項十分稚嫩的新技術。常寧透露，新型檢測儀器必須經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CFDA，現稱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NMPA）]審批後方能進入市場推廣，且需要漫長的籌備過程和大量的資金支持。
前車之鑑歷歷在目，這都提醒我們對看似誘人的新技術應抱著審慎樂觀的態度。
“滴血驗癌”可以取代現有癌症檢查方法嗎？
儘管“一滴血就能驗出多種癌症”聽起來十分令人嚮往，目前的研究數據也非常美好，但界妹還是認為這種黑科技短期內不會取代CT、MRI、病理活檢等癌症檢查手段。再前沿的科技，在進一步充分驗證其有效性和安全性之前，都無法大規模應用於臨床；作為一種新技術，設計、檢測、分析等一系列程序下來的造價可能十分高昂，也不會馬上納入醫保，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
界妹最近就做過一項僅包含3種致病基因的血液檢測，花費高達4000軟妹幣，肉疼！可以想象，能測出50餘種癌症的測試必然便宜不了。因此，建議大家暫時還是遵照指南要求定期開展癌症篩查和檢測，不必迷信這些離我們依然有些遙遠的新技術。
這項最新研究也存在一定侷限 。例如在分析時，並沒有對所有未患癌參與者進行1年的完整隨訪，以確保他們沒有患癌，因此可能高估了假陽性率，低估了陽性預測值（按照這個邏輯，雖然研究者謙虛地將其稱為“侷限”，但貌似這項研究的價值比目前呈現的更大啊！）。另外，儘管研究中所涵蓋的癌症類型範圍很廣，但因某些癌症類型的樣本量過小，研究結果有一定可能性會在這些類型中完全呈現異質性。
不過，總體來說，這項研究還是有一定積極意義和臨床價值的。《腫瘤學年鑑》雜誌編輯、法國古斯塔夫·魯西研究所的法布里斯·安德烈對其高度評價：“這是一項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研究，也是開發易於執行的篩選工具的第一步。如果能及早發現50%以上的癌症，全世界每年就能挽救數百萬人的生命。”
參考文獻
[1] M. C. Liu et al. Sensitive and specific multi-cancer detection and localization using methylation signatures in cell-free DNA.
https://doi.org/10.1016/j.annonc.2020.02.011
[2]https://www.medscape.com/viewarticle/927858[3]https://www.newscientist.com/article/2239011-blood-test-shows-promise-for-detecting-the-deadliest-cancers-early/[4] 硅谷女神世紀大騙局!滴血驗癌,把政商老江湖耍得團團轉_霍姆斯 https://www.sohu.com/a/297386954_662323[5]進價8.4元保健品賣415元 團伙“滴血驗癌”騙174位老人-中新網 http://www.chinanews.com/sh/2019/08-29/8941814.shtml[6] 東大“90後”科研團隊突破“滴血驗癌”難關-中新網 http://www.chinanews.com/jk/2017/10-25/8360403.shtml
作者 | 玉醬
來源 | 醫學界腫瘤頻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