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語】新北市前市長朱立倫25日接受臺灣《聯合報》專訪,拋出了若當選願重啟“核四”的震撼彈。但筆者更為關注的,是
他在專訪中首度明確系統拋出的兩岸政策。作為藍營首位明確參選2020的政治人物,同時也是目前國民黨參選人中民調最高的一位,朱立倫的此番表態具有指標意義。然而,朱立倫公開拋出的兩岸政策,坦白說,令人失望,雖然外界本也沒抱什麼太大希望。
臺灣的政治人物,在兩岸政策表述上,都喜歡以“三”來概括,例如從蔣經國到陳水扁,從馬英九到蔡英文,都提到過“三不”,只不過具體內涵不同。朱立倫的政策,也歸納為“三目標、三主張、一基本態度”。
朱立倫認為,兩岸“要和平、要民主、要繁榮”;他主張,要堅持所謂“中華民國自由民主的憲政體制”、發揚中華文化的精髓、共創中華民族的經濟繁榮;並以“求同尊異”作為兩岸交流的態度。
對於“求同尊異”,朱立倫進一步解釋,國民黨的立場就是堅持“九二共識”,這點他毋需贅述;但是,兩岸長期在不同環境、文化、制度產生差異,過去兩岸論述強調“求同存異”,但“存異”只是把原有的差異放在一邊,他認為應該是尊重兩岸的不同點,彼此相互尊重才是兩岸未來交流的基本態度。
對於國民黨主席吳敦義提出簽署和平協議的主張,朱立倫未明確表態,僅強調國民黨執政時期,共簽署23項包括兩岸經貿、司法等協議,每一項都是基於兩岸和平才有的協議。因此,和平協議的重點是和平,不在協議,誰能在兩岸政策上達到和平,才是符合民眾的期待。
這一番論述,我們可以看出,與朱立倫四年前參選的政策沒有什麼不同,與馬英九“只經不政”的“不統不獨不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連馬英九的“不統”都已經改為“不排斥統一”,朱立倫的政策,仍然活在4年前,甚至12年前的時空中,殊不知,形勢比人強,今日之現狀,已非昨日之現狀,如何還能以昨日的政策,維持今天的“現狀”呢?
這首先就要弄清楚什麼是今日之“現狀”。
那就是——大陸牢牢把握兩岸關係的主導權,將統一提上議事日程。在這樣一個時空背景和歷史座標下,我們才能檢驗朱立倫這一政策論述的“含金量”。
先看對於兩岸關係性質的論述。近來,在藍營內部,出現了對兩岸關係性質的一些新的提法。比如韓國瑜的“你儂我儂”,就連一向比較保守的黨主席吳敦義都主動提出自己是炎黃子孫,也是中國人。而朱立倫僅僅在論述中,重申國民黨的立場就是“九二共識”,他“毋需贅述”,並沒有就“九二共識”或“一箇中國”的內涵作進一步的闡述,也沒有提出自己的新提法。甚至也沒有喊出“中國人”的認同,僅僅以三個“中華”,即政治上堅持所謂“中華民國”,文化上發揚“中華文化”,經濟上繁榮“中華民族經濟”,迴避“中國”的概念。老實說,這些老套的提法,既沒有實質進步,也無法吸引眼球。
朱立倫在過去曾多次以國民黨主席或新北市長身分造訪大陸,也發表過一些涉及到兩岸關係的看法,其中最為代表性的談話,應是在2015年5月4日於北京人民大會堂會見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的那一次。
當時朱立倫在致詞部分的亮點,是提到“兩岸同屬一中”的說法,整句話的原文是:“1992年在海基海協很多前輩大家非常辛苦的努力下,雙方達成兩岸同屬一中但內涵意義有所不同的‘九二共識’。”
其後在記者會上,朱立倫強調他採取了最完整的一段敘述。然而時過境遷,對於“九二共識”,他已經“毋需贅述”了嗎?
而相比於“九二共識”,兩岸之間更加困難的是政治分歧的化解。這確實是兩岸關係進入“深水區”的“硬骨頭”,但今天的大勢已經要求兩岸不能繼續繞開這塊“硬骨頭”了,正如習總書記所說,“兩岸長期存在的政治分歧問題是影響兩岸關係行穩致遠的總根子,總不能一代一代傳下去。”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對於習總書記所說要“聚同化異”的兩岸政治分歧,朱立倫卻針鋒相對地提出了“求同尊異”的原則。一個“尊”字,精準地傳遞出朱立倫對於政治分歧的態度。他說:“只有從求同存異,進一步走向求同尊異,才是兩岸未來交流的基本態度。”以他的邏輯,兩岸的這些不同和分歧,是否要永遠存在,永遠尊重,千秋萬代,不能改變呢?
化解兩岸政治分歧,外界認為目前最為現實的步驟,就是簽署兩岸和平協議。馬英九在2008、2012年的兩次“大選”中,都提出了這一政見。就連一貫以“保守”示人的國民黨主席吳敦義,日前都主動拋出了和平協議的議題,然而,以“和平”為主軸的朱立倫版的兩岸政策,卻只要“和平”,不要“協議”。依照朱立倫的說法,兩岸兩會簽署的23項協議,都是“和平協議”,因此,“和平協議的重點是和平,不在協議”。在攸關臺灣民眾安全福祉的如此重大的問題上躲躲閃閃,怎能不令人失望?
連“和平協議”都不願談,更不用說統一的議題了。習總書記說:“制度不同,不是統一的障礙,更不是分裂的藉口。”而朱立倫片面強調“尊異”,強調兩岸社會制度的不同,對於臺灣自己的憲制性規定都明確的“統一”前景,卻隻字不提。對於大陸提出的“政治協商”的倡議,更是採取迴避的態度。總之,一句“求同尊異”不可能成為躲過歷史大勢的藉口。
朱立倫的如意算盤,很好猜測。無非是民進黨執政天怒人怨,同時接下來在兩岸政策將重走陳水扁“爆衝”的老路,此時只要強調“和平”就能收割選票,無需在兩岸問題上冒更多風險。然而,2020年的臺灣“大選”,在空前複雜嚴峻的國際和兩岸局勢下,註定將是一次空前詭譎的選舉大戰。無論藍綠白,兩岸議題是誰都繞不開的難關。迴避沒有出路,只有端出讓人眼睛一亮的兩岸政策,讓“悶經濟”中的臺灣民眾看到希望,才能在這場複雜的博弈中勝出。只有站在潮頭勇敢搏擊的人,才能到達勝利的彼岸。前有韓國瑜的例子,作為“政治精算師”的朱立倫,應該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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