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失格》: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對討厭的事說不出討厭,對喜歡的事也總是偷偷摸摸。——太宰治

凌晨三點看完了《人間失格》,覺得這句話總結的很好,太宰治的一切已經過去了,又像是沒過去,留下這些手稿,讀起來雖趣味不大,但就是愛不釋手,索性深夜時分,人靜的時候剛好看到心靈的暗夜,有些字都寫到心坎裡邊了,堪稱靈魂的深作。

《人間失格》: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看似隨意的扯聊之間,無不牽扯自殺這種難以承載的痛。葉藏是不是自殺了,他還在嗎?結果無疾而終,留下一個懸念,和一種猜疑。看完這本書我查了下太宰治的生前,他是寫完這篇力作了之後,就自殺了,葉藏應該是代表了他的靈魂,和太宰治一樣,葉藏的結局遲早要被揭示的,就像裡邊的推斷:“人一旦變成那個樣子,就徹底沒救了呀。”

“在大街上瞥見熟人,即使只是與熟人相似的面孔,我都會大吃一驚,感覺有股令人眩暈的痛苦的戰慄襲遍全身。” 葉藏深層的恐懼,其實是一種社交恐懼,有沒有上升到症不定論,他若無其事地說如何通過偽裝,成功地在人群中游刃有餘,但字行裡間無時不刻在吐露對社交的恐懼,甚至到了病態的程度。

葉藏還是抑鬱症患者,透過父親對葉藏的忽視和冷漠,及對他犯錯缺乏應有的寬容,讓一個孩子像無根的草自生自滅等,這些筆墨不多的描述,可以看到一個原生家庭對童年產生了創傷,長大後的葉藏深陷酗酒,感情的難以持續以及飄忽不定,讓這個人物一無是處。

《人間失格》: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這就是太宰治的影子吧,他的字是悲觀的狠,但誰能理解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人的心靈?

說到抑鬱症,很多人都以為這是時髦的疾病,這個時代要不說自己得 抑鬱,都不好意思活似的,但我們未免理解的太膚淺。

說到抑鬱症患者的掙扎,裡邊最具代表的人物就是直治了,吸食鴉片、酗酒、冷漠、混混等,人間最不恥的標籤,集於他一身。剛戒完鴉片回來的他,不僅沒有了久別迴歸的激動,也沒有對家人表現該有的溫情,倒像是一個無厘頭無意闖進了平常人家,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並且和姐姐這樣對話。

姐姐:“怎麼樣?媽媽變了嗎?”

直治:“變了,變了,憔悴得不得了,不如早點死了好。媽媽這樣的人,在這種社會里是根本活不下去的。太慘啦,叫人不忍心看哪!”

看到這個對話,我也對直治的不近人情有說不上的怨忿。

母親重病的那段時間,直治依然和往常一樣,出去喝酒,我行我素,十幾天都不回家,似乎母親的病對他絲毫不產影響。姐姐的一翻照料,以及對母親的無限眷戀,日日愛莫能助的憂思,更家彰顯了弟弟直治的冷漠。

然而,母親死後,很快直治就自殺了,給姐姐寫了一封長長的信。

直治在自己的《葫蘆花日記》裡這樣寫到:人只要還活著,肯定在做騙人的勾當

。 直治生前因吸食鴉片向姐姐要錢,每次都說發誓要戒掉,但每次都把錢騙到鴉片上,直到越發上癮,不斷欠下藥房鉅額,姐姐和媽媽只好花幾年的時間幫他還債。看到這些事情我總覺得直治是靠不住的,無法叫醒裝睡的人。

然而,直治真正騙的卻是所有人的感覺,看似冷淡不近人情的人,其實直治是善良得無法保護自己脆弱的心,無法直面太過悽慘的事實,有自己的思想和價值觀卻無力追求,揹負抑鬱沉重地枷鎖,努力擠出戲謔的表情,強裝不屑與輕鬆,事實上他已經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人間失格》: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我假裝早熟,人們就傳說我早熟。我假裝懶漢,人們就傳說我是懶漢。我假裝寫不出小說,人們就傳說我不會寫小說。我假裝說謊,人們就傳說我說謊。我假裝有錢人,人們就傳說我是有錢人。我假裝冷淡,人們就傳說我冷淡。可是,當我當真痛苦到不由自主發出呻吟時,人們卻傳說我是假裝成痛苦。”

這段話應驗了直治的結局, 在他給姐姐的遺信中寫到,他是最愛媽媽的,他無法面對母親的病重,不能承受失去母親的痛,所以寧願裝作疏離和冷淡,其實是在掩飾內心無以復加的痛楚,對姐姐的愛,流露的相當真摯。

他並不是所有人看上去的吃喝嫖賭。他有對愛情的執著,對愛情的嚮往而不得才使他憂傷不已。他和畫家老師整日廝混,看是臭味相投,膚淺和渾噩之下其實直治一直沒有放棄過貴族高貴的品質,面對貴族的氣質,老師表現出的粗鄙和蔑視,他全然看在眼裡。也許我們搞不懂他們貴族品質是怎樣的,但從一而終的堅守無一不體現直治堅毅的品性。這就是直治,玩世不恭卻抑鬱而死。

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寫這些出於什麼心理,也許是同理心,過去,我也有艱難掙扎的時候,很多次也想到死亡的事,以及死亡帶給人的安逸,但那時候我還不能輕易死去,總覺得自己還能做點什麼,那時我不能像常人一樣存在,雖然沒有殘缺的軀體,然而精神殘疾讓我瞬間也軀體殘疾了。

伴隨著神經衰弱,我不大願意走動,整日臥床不起,連走出去曬會太陽都如此艱難,而我不能不社交,點個外賣,我總得起來去接,少不得個人接觸,和社會的人接觸,但不管咋樣,別人是不知道你抑鬱的,正因為如此,我不得不偽裝成正常人,以正常人的禮儀接待這一切,雖然於我而言,這極為彆扭甚至與心境極不相符,但我終究還是社會的人,接納他人的同時,艱難地與自己抗爭。

《人間失格》: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對那些患有心靈抑鬱的人,我是深有感觸的,他們不是看上去那麼健朗,也不是看上去那樣無厘頭,其實誰都希望獲得尊,才會強裝成別人看到的樣子。

當然寫些文字並不是說要博得同情,畢竟,還要在薄情的世界裡,深情地活著,正因為有了各種各樣的人在,這個世界才會色彩斑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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