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軍艦島》:遠看蘑菇雲很美,近看人心極醜

來到這坎坷世間,你的願望是什麼?

享受榮華富貴就能滿足願望嗎?

在那藍天明月之下,我仔細冥想,世間萬事就仿若那春夢裡的又一場夢。

是否在談笑風生間慌了神,是否在酒色財氣間沉了淪。

若是能將世間萬事遺忘,就能滿足願望嗎?

——————《希望之歌》軍艦島片尾曲

品味《軍艦島》:遠看蘑菇雲很美,近看人心極醜

礦井內,汙濁的空氣,昏暗的光線下朝鮮勞工費力的挖礦。

礦井之上,風急雨驟,夜色下閃出3個朝鮮少年的身影,而他們作為這群勞工的希望,不定期會在勞工領袖尹學哲的謀劃下進行“越獄”。

但好像是命中註定一般,每次的逃跑都不會成功,每次都會被日本軍人抓到處死。

當小艇拖著淹死的孩子開回小島時,音樂響起,這音樂歡快愉悅,但配合上雨中昏暗的小島、嗡嗡的汽艇聲和日本軍人的嘲笑聲,不僅使人毛骨悚然。而回去的小島,就是本片一切故事的發生地——軍艦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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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主旋律電影,雖然國內近年來褲襠藏雷、手撕鬼子等抗日神劇早已被唾棄,可你看看還有多少個堂堂省級衛視依然在播放類似的題材?通過播放的劇集就能判斷出該衛視處在一個什麼水平上。佔據著豐富的資源,尸位素餐,只管政治正確,哪管藝術墮落。

反觀以《軍艦島》為代表的韓國主旋律電影,近年來每年都有驚豔之作,從《梁鳴海戰》到《暗殺》,再到如今的《軍艦島》。在韓國主旋律電影身上,觀眾不僅能看到旗幟鮮明的政治取向,更能看到諂媚、軟弱、反抗、背叛。

這些人性的劣根所在才是在面對侵略者時,芸芸眾生所理由應當表現出的狀態,而《軍艦島》導演則無時無刻不在給觀眾呈現人性的醜惡。

漢奸之惡,更甚侵略者

李貞賢飾演的吳末年在劇中扮演一位慰安婦,她在跟崔七星迴憶過往的時候講到:每次我歷經千辛萬苦才逃出日本人的魔爪,都是被朝鮮人一次又一次拖住地獄的深淵,你讓我跟朝鮮人訴苦,排解心中的怨氣?

最後那一瞥輕蔑的苦笑,直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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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處於政治審查的原因,漢奸在國內劇集中的形象從來都是小丑一般,猥瑣怯懦。可軍艦島中,可以看到漢奸可能是拯救你的同鄉,可能是受人尊敬的黑幫大哥,更有可能是你慈祥的父親。

在生命面前,政治立場是最先可以被妥協的,漢奸並不全是魚肉同族,貪戀榮華的惡霸,他們可能只是單純的為了生存下去。

人性的醜惡不正在於此,活著高於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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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一組數據,抗日戰爭期間,在華日軍共計約200萬人,而皇協軍(即漢奸)的總人數達到210萬人之多,8年抗戰期間,共殲滅日軍44萬,殲滅日偽軍170萬........

從數據不難看出,抗日戰爭完全是一部抗偽史詩,對於侵略者的行為,或許還能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情結加以淡化和原諒,但對於漢奸,才真的是罪無可恕。

對於漢奸,老舍舒慶春先生這樣描述

漢奸之猖獗是我們縱養成的,高低既判,我們就加倍害怕,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侵略者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人性的兩面性,與其說漢奸是我們縱養出來的,不如說漢奸就是人性中那一抹陰暗,冰冷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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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深究漢奸的根源,主要包括兩方面原因:

一方面是領導者曖昧的立場,面對日軍侵略,中國領導者直到6年後才明確立場;面對日軍侵略,朝鮮領導者更是表面俯首稱臣,暗地裡訓練光復軍,妄圖光復的一天,影片中樸英武正是光復軍的一員。

一方面是國家概念的淡泊,無論中國還是朝鮮人民,保全小家永遠是第一要義,影片中的李姜宇率眾起義,不是因為高尚的民族情懷,只是因為聽聞女兒即將被日本人抓去當雛妓。

人性的醜惡不正在於此,只顧家庭安寧,哪管國家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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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造就思維的孤島

初登軍艦島時,日本看守用喇叭高升宣傳著各項福利,養老政策,醫療工傷保險等,以公司名義,只要勞工們完成挖煤任務,就能獲得相應的報酬,看似是一個福利待遇不錯的政策,實則是一場溫水煮青蛙的陰謀,逐漸的麻痺著每一個勞工的神經。

登島體檢中有一幕,眾多勞工排隊登記信息,身上的財物被搜刮一空,分門別類登記造冊,這一幕與《辛德勒名單》中猶太人初入集中營的場景如出一轍,人們天真的認為集中營是納粹為他們建造的失樂園;軍艦島的勞工憧憬著自己真的是大日本能源公司的外派員工的黃粱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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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無需嘲笑猶太人和朝鮮勞工的愚蠢,因為當面對如此處境時,也許每一個人都會報著相似的態度。

卡爾·紐波特在《深度工作》中提到了最小化阻力原則:

在複雜環境下,若各種行為沒有得到明確的反饋意見,我們就會傾向於接受當下最簡單易行,對自己最有利的想法。

是人心造就了思維的孤島,縱然面對重重盤剝,拳腳相向,我們仍然願意去自欺欺人,願意去臆想根本不存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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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後段,伴隨著日本在太平洋戰場上的節節敗退,加之美國在廣島投下的原子彈,各種陰謀逐漸浮出水面。一眾朝鮮勞工方知從始至終都是日本人的謊言,被殖民者哪有什麼尊嚴和權利去要求福利和質疑殖民者。

但或許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太久了,久到都快忘記了自己是一名朝鮮人的身份,而心甘情願的想去成為一名“偽日本人”。當勞工們在樸武英的策劃下打算出逃時,有些人依舊幻想著日本人會將其當成一名真正的“人”來看待,嘴上說著“日本人可是比我們文明多了”的蠢話。

這一切可以用美國心理學家Elliot Weiner提出的鴕鳥心態加以詮釋。

鴕鳥心態在心理學又稱鴕鳥綜合症(Ostrich Syndrome)。鴕鳥在遭遇危險時會把頭埋入沙坑,矇蔽視線自以為安全,是種逃避現實、視若無睹、推卸責任、自欺欺人的心理。

鴕鳥心態本就是人性中最真實的一面,又有誰能否認自己在潛意識中不存在鴕鳥心態。

面對鴕鳥心態,我們又應該報以何種態度呢。聞一多先生給出了答案:

對奴隸,我們只當同情,對有反抗性的奴隸,尢當尊敬。

對待做慣了奴隸的人,同情和可憐只是容許的上限,因為若只是綿軟無力的同情,這些“奴”很有可能會變成咬人的“狗”,正如影片中對面反對出逃的人,眾人將其五花大綁,最後這些未來得及咬人的奴,終成了主人的殉葬者。

而對反抗的奴隸,給予的不僅是尊敬,還應當給予英雄般的掌聲,因為他們才是百姓的楷模,民族的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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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

在影片的結尾,目睹著遠處長崎上空爆炸的蘑菇雲,劫後餘生的朝鮮勞工還在擔憂:“那裡也有少朝鮮人吧”,隨後影片在《希望之歌》中結束。

導演在揭露了一整篇人性之醜惡後,仍舊對希望念念不忘,而希望的來源也正是朝鮮勞工

來到這坎坷世間,你的願望是什麼?

願望是不做苟且的奴隸,只做勇敢的主人。

享受榮華富貴就能滿足願望嗎?

“尹學哲”式榮華富貴終將消逝在絢爛的蘑菇雲中。

若是能將世間萬事遺忘,就能滿足願望嗎?

歷史不該被遺忘,正視那段慘痛的歷史才能讓我們永不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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