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盛夏至

一場一場的梅雨之後,熱浪終於撲面而來,鳥鳴蟲噪逐漸響亮,草木漸至蔥鬱,夏至時節緩緩到來。

又是一年盛夏至

《恪遵憲度抄本》中說:“日北至,日長之至,日影短至,故曰夏至。至者,極也。”夏至這天,白晝最長,隨後盛極而衰,白天開始變短。

又是一年盛夏至

夏至是二十四節氣中最早被確定的一個節氣。古時又稱“夏節”、“夏至節”。

古代中國,夏至節的隆重程度不亞於端午節。每逢夏至日,朝廷都要舉行隆重的祭神儀式。除了祭祀,朝廷還要用歌舞禮樂的方式,祈祝國泰民安。而民間,老百姓也通過祭神以祈求災消年豐。對此,《周禮》、《史記·封禪書》均有記載。

又是一年盛夏至

當然,這些都只是北方王朝的習俗,因為,夏至日正是麥收日。在農耕時代,新麥豐收是為家家戶戶乃至朝廷的頭等大事。

而我們南方則種植雙季水稻,夏至之後,人們就要進入火熱的“雙搶”時期。

小時候,“雙搶”是農家一年之大事,沒有田地的親戚朋友也都會來家幫忙。印象中,父親總會在這一天開個家庭大會,把我們兄妹四個分別派往爺爺奶奶家和外公外婆家,還要慎重地給我們上一堂“美好生活勞動創造”的思想政治課。

又是一年盛夏至

而母親,卻很固執地要在夏至這一日,將我們四個挨個稱一遍重量,並且記在她的小本本上。

待到秋季開學的時候,她又要再稱一遍。一邊稱,一邊還要拿出那個小本本對照看。於是,又是一陣唸叨。沒有瘦的,必定被笑著批評為“雙搶”沒用功。瘦了的就要得很多的囉嗦,“這個夏天怎麼瘦了這麼多,趕緊地,多吃點,長回來啊!”

那時候,我們總是抗議母親的這種稱重行為,覺得自己連體重都被母親操縱了,沒有人權沒有自由,很有種被當成豬來養的嫌疑。

又是一年盛夏至

後來,我們一個個離開家門,走向更遠的遠方,才知道“苦夏”掉肉、秋時進補的養生道理。母親的唸叨開始變得親切甜蜜。每到夏至,總要找個磅秤把自己稱一遍,爾後跟母親一樣記下來。夏至稱重竟成了一種思念一種鄉愁。

2020年的夏至,恰逢父親節。我的父親卻早已作古,獨獨留下他的思想政治課在我們耳邊聲聲響起。

而我們,走過歲月的長河,已然兩鬢斑白,卻還是在一日一日的勞累中遙望年少時候父母的期盼。何時衣錦而歸,竟已成滑落昨夜的夢魘。

又是一年盛夏至

不由地想起白大詩人來,在唐時,亦有這樣一個他為我唱道:

養無晨昏膳,隱無伏臘資。

遂求及親祿,僶俛來京師。

薄俸未及親,別家已經時。

冬積溫席戀,春違採蘭期。

夏至一陰生,稍稍夕漏遲。

塊然抱愁者,夜長獨先知。

悠悠鄉關路,夢去身不隨。

坐惜時節變,蟬鳴槐花枝。

又是一年盛夏至

那一年的長安夏至,初為校書郎的白先生,捧著微薄的俸祿,在蟬鳴聲聲中,在槐花樹枝下,唱的是,“悠悠鄉關路,夢去身不隨”。

或許,他是為我唱的,唱一曲教師隊伍裡的老“表姐”,唱一曲薄俸未及親,唱一曲別家已經時,唱一曲衣錦夢難成,唱一曲蟬鳴槐花枝。

又是一年盛夏至

古今情同此,又是一年盛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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