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荷幫他整理好衣衫,扶起他再次上路。
短短的時間裡,兩個陌生人之間彷彿發生了什麼微妙的變化。
他不禁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想找個話題。
她仿若沒有感受到他的尷尬,神色定定地看著前方的路,吃力地儘量扶穩他。他身上的傷處還在微微滲血,將她的喜服染溼。而她額上的血這會兒已經順著她白皙的臉頰一路滾落,一路蜿蜒到下巴,滴在喜服上,暈染進被他的血染紅之處。
這樣的夜,兩人的血染在一件喜服上,似乎這時便註定了這一生的糾纏不休。
她的視線微垂,淡淡地掃過狼狽的喜服,眼中不禁閃過心疼之色。
見她如此,他終於找到了話題,“看來你對那樁婚事也不是全無留戀。”
她不禁皺眉,微側視線看向他,“什麼?”
他的視線若有似無的再次掃過她的喜服,她才恍然頓悟,卻不想與他爭論。
“你不會懂的。”她淡淡地說。
縱使她沒見過什麼世面,但她也看得出他與這裡的人都不一樣。
那他又怎麼會明白這裡的疾苦?又怎麼會明白十八年第一次穿新衣服的心情?
她不鹹不淡的一句話,頂得他一噎,便隨口頂了一句回去,“我也不想懂你這種貪慕虛榮的女人。”
連荷的眸色一冷,狠狠抻了一下他的胳膊,扯得他的傷口劇痛。他疼得冷汗淋漓,咬牙怒問:“你做什麼?”
“給你長記性。”她毫不懼怕地迎上他的視線,“免得以後亂說話得罪人,再丟了性命。”
“你……”他氣得咬牙切齒,和這個女人說話他似乎永遠佔不到上風。索性,閉口不言,反正走出這裡,他們也打算各奔東西。
這條山洞,比他們想象的要長得多。
連荷艱難地扶著他,腿腳已經虛軟,卻還是穩穩地扶著他,避免摔倒他的現象再發生。
她臉上凝固的蜿蜒血跡又被豆大的汗珠衝開,一滴一滴的滾落。
他看向她的視線變得凝重,脫口問道:“值得嗎?”
連荷對上他的視線時,粗重的呼吸一滯。
“我娘說,要善良地對待每一個人。也許我們眼中的萍水相逢,其實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交集。”她回的極為認真,眼中甚至還寫著崇拜。
他的眸色又是一深,道:“你娘懂得倒是很多。”
“是啊!我娘跟這裡的女人都不一樣。”連荷驕傲地說。
他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復又問:“你識字嗎?”
“嗯,認識一些。”連荷的唇角微揚,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和睦了許多。
“你娘教的?”他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一個一生都待在深山裡的女子只怕連半個大字都不識,又怎麼會懂這麼多?
“是啊!”連荷唇角的笑意又擴散了些。
“你這次逃婚,你娘也是支持的吧?”他出其不意地問。
連荷唇角的笑意微滯,道:“你胡說什麼?”
他卻仿若沒有看到她的牴觸,徑自道:“你和連勝不是親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