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張獻忠起兵造反，河北琢郡有個文人，名叫卜大功，不僅精通詩詞，還魁偉勇武，力大無比，見世間亂世百顯，毅然投筆從戎，願學“萬人敵”的將道，建功揚名，扶國安邦。沒多久，他就因為戰功擢升為守備官，被調遣安徽鳳陽，和張獻忠交戰。
這場戰鬥空前慘烈，卜大功全軍覆沒，自己也不幸被俘。張獻忠惜卜大功是名猛將，派遣其好友馬雄飛前去說服。然而卜大功怒斥馬雄飛誤入歧途，和馬雄飛恩斷義絕，寧死也絕不投降反賊張獻忠。
面對好友，馬雄飛無言以對，念及故舊，編謊話回覆張獻忠，稱卜大功已經動搖，若將他軟禁一段時間，必然會屈服。
張獻忠信以為真，將卜大功囚禁在監獄之中，每日只提供餿飯臭水，想等他意志消磨後，邀買人心。而卜大功不忍其辱，一心求死，決定以絕食抗爭。
這日深夜，卜大功突然聽到牢外有女人說話聲，勸他振作精神，留有用之軀等待時日。
女人話音剛落，便破門而入，卜大功定睛一看，這女人年齡不大，只有十五六歲，衣服華麗，容貌美豔，顯然不是普通人家。
女郎對卜大功拱了拱手，表示自己敬重其忠貞守節，特來相救。為了顯現自己的名號，從袖中取出一支筆，在牆壁大書數字，悄悄離去。沿路的守衛都如同喝醉酒一般，東倒西歪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離開敵營約一里即是長江，早有一葉輕舟等候。女郎催促卜大功一同瞬息間已駛出百里。船雖然很小，然而不管江中波浪連天，卻穩如磐石。卜大功此時驚魂稍定，方始行禮致謝道：“承蒙小姐援助，將我救出牢籠，敢問芳名、將來報恩。”
女郎一聽，眼波流轉，微笑著說：“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願與君翱翔九天雲霄，比翼雙飛雙宿，直到永遠。何必道謝。”
卜大功始料未及，“我只是一武夫，歲數又較大，豈能承當小姐的一片美意？”
女郎笑道：“你是剛烈丈夫，我為貞潔女子，正好天生一對。怎能學世俗女子，斤斤計較年齡容貌呢！”
說完後，女子自報乃是馬家小女兒，無字，浙江會稽人。
卜大功又詢問其他，女郎皆笑而不答。
很快，小船一路沿河而下，抵達錢塘江，而後下船，兩人並肩而行，來到一座村莊。只見水環樹繞，風景十分優美。一幢大宅矗立在眼前，美輪美奐。
女郎囑咐卜大功：“你到了我家，別隨便插嘴，任由我向家人介紹情況，不然.將會壞事。”
卜大功點頭應允。一位英俊少年從宅裡出來。看見女郎，上前一步，驚呼：“妹，何步行回家？父親如何？”
剎那間，女郎淚流滿面，說：“父親不幸為朝廷殉職，廬州已經失守，成為賊巢。妹仰仗這位將軍之力，相攜回到浙江。”
少年悲痛萬分，對卜大功深深一鞠，而後迎入府安置之後，就與女郎一起向內屋走去。
沒過多久，卜大功聽見房中響起悲慼的哭號聲，又過了一會兒，少年換上白衣素冠，走了進來。面容慘淡，血淚盈眶。再次作揖道歉，奉老母之命請其一晤。
內庭中，數十位婢女簇擁著一位婦人。婦人大約四十歲左右，走下合階前來相迎，感謝其幫忙女兒逃脫陷阱。
卜大功唯唯諾諾，想起了女郎的交代，也沒多說其他，只是表示遜謝。
夫人讓卜大功入座，而後告知，已經答應了婚事。令僕人清掃房間，讓女婿住在廳堂的左邊，提供錦衣玉食。
卜大功私下悄悄地詢問僕人，方才得知女郎父親是廬州殉難的將軍。
之後七天，馬家全體身著喪服，接受弔唁，設立祭位，舉行招魂儀式。而卜大功代為操持喪事，忙前忙後。喪事完畢之後，馬家選擇吉日，將卜大功招為獒婿。
洞房花蝕之夜，卜大功對女郎說：“小姐真正是我的救命恩人，卻反而說因我而獲救，無功受恩，頗覺羞愧。”
女郎愁容滿面，說道：“我心裡有隱衷，恐伯你聽後感到驚駭，不敢輕易洩露。現在夫妻名份已經確定，我不忍心再讓你矇在鼓裡。而且你也是當世豪傑，說出來大概不至於感到恐懼。”
女郎邊哭泣邊傾訴說：“我並非陽間之人，其實是一個女鬼。父親死於疆場，我正想自盡，不料被賊兵圍困，其中有位將領名叫馬雄飛，要對我施行強暴。我先用謊言將他穩住，趁其不備跳並自盡。卻不想魂歸地獄，陰差陽錯成為鬼仙。”
女郎抽泣了一會，又繼續道：“前幾日，我已經將殺父仇人馬雄飛斬殺，大仇已報。我心再無其他牽掛。”
卜大功聽後甚感驚駭，但馬上又恢復鎮定。詢問復仇的經過。
女郎告訴他，上次寫的題壁詩，故意寫明放走囚犯的是馬雄飛，張獻忠生性多疑，不待他辯白，就將馬雄飛斬首。
談話間，二人相扶上床，吹燈就寢，此處纏綿不以表述。
三天後。女郎告訴卜大功，此處不可久居。假託卜大功思念家鄉，僱了一條船從此遷徙至浙江秀水，在鄉間買了一處住宅住下。
期間，曾有一小股盜賊暗中發動暴亂，卜大功彎弓馳馬，殺退眾賊，得以保一方平安。然而朝廷招募卜大功，女郎卻勸阻，稱時勢條件尚未具備，還是隱居等待時機，必將大有作為。
卜大功聽從了勸告，一直等到清朝建立，方才出來求功名，屢建奇功官至總鎮，女郎也受冊封誥。而卜大功也從此身居高位，活到了近八十歲，其死後，已經成為太夫人的女郎一夜突然不知去向，家人知道這一段離奇故事，也不奇怪，整理好她的冠戴服飾，和卜大功一起合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