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糧的記憶

每當在超市挑選精裝的米麵時,我不由地會想起小時候跟著父母去糧店買糧的情景。

買糧的記憶

買糧的記憶

那時,樹林召鎮區僅有一家國營糧店,鎮里居住的居民都得到那裡去買糧。在計劃經濟年代,吃、穿等物資都得憑票證購買,如當時的肉票、布票、棉花票、糧油供應本等等。說到買糧,市民都得憑藉糧油供應本(簡稱;糧本)買糧,糧本是每個擁有城鎮戶口的居民才有的待遇,它和戶口本同等的重要,如同“身份證”一樣,是一種身份象徵。如果農業戶口的學生考上大中專院校後,就能從所在鄉政府開上戶口遷移證、糧食遷移證去學校報到,這也就標誌著自己跳出農門,從此吃上商品糧,成為鄉鄰們豔羨的對象,也實現了自己人生履歷中一次質的飛躍。

買糧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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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本是當時城鎮居民購買糧食所需的憑證,是國家為保證非農業人口的糧食供給而為每個人配給的糧食、食用油定額記錄本。記得那時的糧本是手掌大小的紅皮冊冊,封面印有 “城鎮居民糧油供應證”字樣,翻開第一頁是糧本的發行單位名稱和糧本持有人姓名以及糧本編號、糧本發放時間。糧本里承載的信息主要有:每人每月享受的供應數量及當月購買情況記錄,如購買時間、種類、數量、餘糧等內容。

買糧的記憶

在那個年代,這個看似簡單的小本本簡直就是一個家庭的“命根子”,甚至比人民幣都重要,即使你有再多的錢,沒有糧本(或糧票)無處買得到糧食。常記得,母親將糧本放在家裡紅油躺櫃內的暗屜裡,抽屜上把小鎖頭,在櫃子外還要加把鎖。每次買糧時,母親將糧本裝在她貼身的衣兜裡,還不時地用手摸摸,生怕丟了似的。那個年代除了糧本能買到糧,國家發行的糧票也是買糧的憑證之一,但糧票比起糧本有更優越的作用,可以跨地區買到糧食。當時的糧票有全國通用和地方糧票兩種,在我們內蒙地區發行地方糧票,只限在內蒙古地區使用,如果出差必須持單位介紹信去糧店換一定數量的全國糧票隨身攜帶,在外地吃頓飯,既使買個饅頭都離不開糧票。在鎮裡,就是在市面上買個月餅,也需要糧票,因為你吃的每一粒糧食都是計劃經濟下的產物。

每個家庭的糧食供應總量都是依據戶籍而定,要與戶口本相對應,按人供應口糧,成人和孩子的月供應量都有區別,成人每月27斤,小孩子從出生登記起每月7斤,以後每年增2斤,直至11週歲按成人量供應。這27斤糧食主要是白麵、玉米麵、玉米碴子、豇豆、黃豆等七八種雜糧,只有在過年時才會按人供應3—5斤的大米。即使國家給每個人定了量,也不能想買就買,是有計劃的供應,也就是說居民買糧都有時間限制,具體時間要按居民居住的片區劃分。如我家所在的居民組供糧日是25日,如果在24日就將糧食吃完了,想買下月的糧食,糧站也不會賣給你,不讓你有寅吃卯糧的機會,必須等到25日這一天才有供應。所以那時的人們為了避免無糧可吃的窘境,都得計劃地吃。記得我們有個鄰居,家裡專門備杆稱,每次做飯時,先稱好糧食再下鍋,生怕吃空了。母親做飯時,也總會拿碗量盤,確定每次做飯的用量,故而家裡從沒出現過斷頓餓肚子的情形。如果誰家青黃不接沒了糧食,也只能硬著頭皮向親戚朋友去借。記得我的一個鄰居,在沒有糧食吃的情況下,曾從乞丐手裡買過討要來的小米。

當時,鎮內的糧店位於長勝街東側,糧食局大院北,進入糧店,南側是開票、收款室,大廳正中有排長長的木頭槽子橫在地中央,南北走向兩頭與牆相連,將整個屋子分成內外兩個區域,外面是市民購糧區,裡面是堆放糧食的工作區。每個木槽裡放置各種糧食,每節槽上有半截蓋子,蓋上放著臺稱、鐵撮子等裝具,木槽的外側固定些木頭漏斗。當我跟著母親去買糧時,特別喜歡聞糧店內胡油、糧食的香味。進了店內,父親總是先看看糧店小黑板上寫出的糧食種類、價格等信息,端詳槽裡的糧食成色,然後到窗口處排隊辦理開票、交款手續。在那僅有的兩個窗口前,多會兒去了都有人在排隊,有時長長的隊伍能排到門口。

買糧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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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每到該我們供糧的日子,街坊鄰居就相約買糧,大人考慮到糧店人多,就先打發孩子們去排隊,他們拎著面袋、拿著糧本隨後趕來。人們在擁擠、嘈雜聲中焦急地等待著,常常因為有人插隊,出現爭吵甚至動手打架的情景。從窗口眊進去,裡面的工作人員接過糧本辦完手續後,撕張單子用鑷子夾住掛在頭頂的鐵絲上滑到外面的付貨區,付貨的工作人員取下單子,高聲喊出名字照單付糧,買糧人聽到叫號趕緊將口袋捅到漏斗下等待著糧食流入口袋。付貨的工作人員手腳麻利動作快,有時,不等口袋完全抻到漏斗下,糧食就落入漏斗裡,不小心會有糧食撒在地上。如遇這種情況,買糧人不高興地怪怨幾句,也不敢提出補償的要求,因為那樣的話擔心會把付貨的工作人員得罪了,生怕以後再買糧時給你來個缺斤少兩。無奈只得將地上的糧食攬篅,儘管收起糧食裡面夾和了雜質,還是小心翼翼地又裝在另外的一個口袋裡,沒拿多餘口袋的,就包在衣服的前襟裡,一點也不能作害,那是金貴的口糧。每位買糧人對計量的準確與否觀察得很細緻,有時,會因臺稱杆的高低、也許就是一兩的頭緒與工作人員爭執起來,工作人員抓把添進去讓顧客滿意而歸。每當在街上行走時,經常會看到自行車馱有米麵布袋的、或者背袋、扛袋的買糧人,頭髮上、衣服上常常漂浮著米麵的粉塵。那時,父親的自行車前梁、後架上馱著米麵,我緊攥著後架上的鐵桿,緊跟在後面走著。

記得那時糧店供應的糧食主要是玉米麵,玉米窩窩吃多了胃很不舒服,常常伴有灼熱感或吐酸水。於是,母親常常調劑著給我們烙玉面餅子、或者在玉米麵窩窩裡拌些糖菜絲絲,或者換成鋼絲面,或者做成一種叫“拿糕”的糊狀食物。那時母親常說:“唉,甚時候能緊飽吃上白麵呀。”

買糧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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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期盼也寄託了那個年代人們共同的希望。進入90年代,放開了糧食市場,購買糧食的渠道多而便捷。母親的願望真的實現了,白麵、大米儘管吃,玉米麵成了豬飼料,那些被視作“命根子“的糧本、糧票退出了市場。人們在每天吃著精米、白麵時候,卻忘記了困難年代對糧食的渴望,開始對糧食不再珍惜,出現了浪費糧食的現象。特別是現在的孩子們,不愁吃不愁穿,還有各種營養品滋養著,他們不知道糧本、糧票是怎麼回事兒,不知道曾經買糧的困難,更不會知道種糧的艱辛。

撫今追昔,我們真應該珍惜糧食,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作者 馮麗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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