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衡》第二十六卷│实知篇第七十八(9)

2020年04月29日 星期三

农历庚子年【鼠年】四月初七


《论衡》第二十六卷│实知篇第七十八(9)

【原文之九】

难曰: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帝喾生而自言其名。未有闻见于外,生辄能言,称其名,非神灵之效,生知之验乎?

曰:黄帝生而言,然而母怀之二十月生,计其月数,亦已二岁在母身中矣。帝喾能自言其名,然不能言他人之名,虽有一能,未能遍通。所谓神而生知者,岂谓生而能言其名乎?乃谓不受而能知之,未得能见之也。黄帝、帝喾虽有神灵之验,亦皆早成之才也。人才早成,亦有晚就,虽未就师,家问室学。人见其幼成早就,称之过度。云项讬七岁,是必十岁;云教孔子,是必孔子问之。云黄帝、帝喾生而能言,是亦数月。云尹方年二十一,是亦且三十。云无所师友,有不学书,是亦游学家习。世俗褒称过实,毁败逾恶。世俗传颜渊年十八岁升太山,望见吴昌门外有系白马。定考实,颜渊年三十,不升太山,不望吴昌门。项讬之称,尹方之誉,颜渊之类也。

《论衡》第二十六卷│实知篇第七十八(9)


《论衡》第二十六卷│实知篇第七十八(9)

【拙解】

质疑说:黄帝天生神灵,出生即能说话。帝喾出生便能说出自已的名字。没有听闻看见外面的事,出生即能言,说出自己的名字,难道这不是有神灵和天生有预知的证明吗?

我说:黄帝出生即能说话,然而其母怀他二十五个月生产,计算此月数,亦已经在其母身体之中两年了。帝喾能出生便说出自已的名字,却不能说出他人之名,虽然有一方面的才能,但不能通晓所有的事。所谓有灵神且天生可预知者,难道就是说出生即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吗?或者是指未经传授便能预知,未曾接触便能预见。黄帝、帝喾虽有神灵之验,但也皆是有早成的才智。人的才智有早成,亦有晚成,虽然未曾从师,但在家中也能请教学习。人们见其幼小即才智早成,赞誉过度。说项讬七岁,必定是已十岁;说他教孔子,必定是孔子问他了。说黄帝、帝喾出生便能说话言,也一定是数月过后。说尹方年方二十一岁,也一定是将近三十岁。称之无师友,又不学习,必定也是曾外出游学或在家学习。世俗褒赞时常言过其实,诋毁时常超过其恶。世俗相传颜渊十八岁时登泰山,望见吴都闾门外拴有白马。详考其实,颜渊三十岁,未曾登泰山,亦未望见吴都闾门。对项讬之赞,对尹方之誉,皆如赞誉颜渊之类。

【小议】

“世俗褒称过实,毁败逾恶”,此言不虚。此类事,非只世俗如此,封神、造圣,自古多源自“庙堂”,目的不言而喻,主要是为维护帝王统治服务的。数千年历史传说中,有太多神乎其神的故事,稍加分析,便可知其虚,然而还是有非常多的人热衷于相传那些“神话”。上古过着茹毛饮血生活的诸多部落里,出现了一些善于思考、有过人智慧和能力的首领,后来,在石壁、贝壳上留下了一些简约刻画,以及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字,经人演绎,便构成了“神”或“圣”。既然要塑造“神圣”,必然需要有极为特别的东西附于“神圣”之身,于是,各种神奇的故事不断问世,内容不断丰富,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圣”由虚“做实”。项讬七岁教孔子,属讹传;尹方二十一岁“无所师友,有不学书”却学识渊博,是明显的“过誉”;若论颜渊,因穷困潦倒而夭亡,何谈“神灵”?难道只因得到了孔子的赞许,便真的是“贤”?若以颜渊为贤者之尊,岂非是对贤者的讽刺?文中提到的“颜渊年十八岁升太山,望见吴昌门外有系白马”,更像是某位儒者为赞誉颜渊之贤而杜撰出来的虚假故事。

王充(公元27年-97年),字仲任,东汉时期思想家,唯物主义者。

《论衡》共三十卷,八十五篇,其中《招致》篇仅存篇目,实存八十四篇,是东汉思想家王充重要的唯物主义著作,展示了一定的唯物主义思想,但也包含了一些重“命”思想。《论衡》的出现,在中华历史文化发展进程中的地位是不可忽视的。由于作者身处的时代使其世界观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并不影响其著作的历史重要性。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研究和对待历史经典和思想文化的科学态度。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诸子百家各有千秋。品读国学经典,从中汲取有益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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