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說故宮——尋常百姓擅入宮廷禁地

拍案說故宮——尋常百姓擅入宮廷禁地

拍案說故宮


尋常百姓擅入宮廷禁地

拍案說故宮——尋常百姓擅入宮廷禁地

從“石別拉”說起


如果你到故宮遊覽,仔細觀察各宮門內外石臺階上的欄杆,就會發現柱頂上有一一個花球,而臨近門洞外的幾個,頂端還遍佈打穿的小孔,這種東西叫“石別拉”,是古代的警報器。每當遇到外敵入侵或是火災,守兵便用口吹石球上的小孔,石球就發出渾厚嘹亮的“嗚嗚”警報聲,傳遍整個紫禁城。在清代,只有親軍或護軍的旗人,以及內廷的侍衛太監,知道這種警報器的吹法。


“石別拉”只是紫禁城禁衛系統的一個小裝置,紫禁城的城牆,是用山東臨清產的專用城磚砌成,高10米,厚近8米,城牆頂部外側有垛口,城牆上還備放著各種兵器。數千米長的城牆,僅有南面的午門、北面的神武門、東面的東華門和西面的西華門可與外界相通,且4門均以方形巨石做門框,安朱漆金釘鋪首的石塌大門兩扇。4門除陳放著囊箭、弓矢、長槍和梅針箭等常規兵器外,還設有“火器”,把守非常嚴密。在紫禁城外圍設有值房,有護軍日夜巡邏警戒。在值房外側與城牆相隔16米的,是環繞禁城四周,深4米、寬52米的護城河,一道與外界隔絕的“鴻溝”。


在清代,禁衛紫禁城的軍隊是禁旅八旗,分為郎衛和兵衛。郎衛是皇帝的近身警衛,共2000人。兵衛是皇帝的衛戍部隊,約15000多人。在景運門還設值班大臣等3人,總領宮廷門禁事務。所有禁衛機構都對皇帝一人負責,不隸屬於其他任何組織和個人。


紫禁城是皇帝所居之處,除了太監、宮女和王公大臣以外,其他的人一般是不能進紫禁城的。而且王公大臣也只限於乾清門之前的範圍,至於後宮是不能進的。不過有六種人是可以進入紫禁城的,男的有三種,女的有三種。


男的,一種是“煤夫”,為皇宮送煤,可進東華門,但也只能在限定的範圍內出入。再一種是人造花的著名花匠,為皇宮送花,可進紫禁城。另外有一種人,是大雪之後為皇宮掃雪的軍人,可進紫禁城。


女的,就是三婆,明代的三婆指奶婆、醫婆、穩婆。奶婆即用奶喂皇子、皇女的人。皇子用生女孩的婦女餵養,皇女用生男孩的婦女餵養。醫婆,即精通醫藥,善於診斷的女醫生,年齡最小者只有十五六歲。穩婆即接生婆。這三種婦女可直接進入紫禁城,醫婆、穩婆,完事之後都得立刻離開紫禁城,只有奶婆,只要留用,終生都出不去了。


道士和尚私闖宮禁

拍案說故宮——尋常百姓擅入宮廷禁地

紫jin城堅如磐石而又防守嚴密,宮禁制度面面俱到又處罰嚴厲,按理說就不該有什麼破禁之事發生。但是事情總是比想象的複雜,紫禁城破禁之事屢禁不絕,宮廷違例情形時有發生,而不少私闖宮禁的事件的主角是道士和僧侶。


  明代皇帝多崇尚道教,有些道士就鑽了空子混到宮廷中來。明憲宗成化十二年(1476),有一個妖道李子龍用旁門左道蠱惑人心,太監鮑石、鄭忠等人對他奉若神明,常引他入宮遊玩,還帶他登上過萬壽山(今景山)觀景。有的宮女為了能得到皇帝的臨幸,並且懷上龍胎,也請李大師做法。李子龍在裝神弄鬼之餘,竟與宮女通姦,直到被錦衣衛拿獲,才和多名太監一起被梟首示眾。這件事使明憲宗朱見深深感錦衣衛和東廠的偵刺力量還不足,於是設立西廠,並派他身邊的小太監汪直統領西廠,汪直由此發跡,禍亂朝綱。從這一個事件,就可看出明代的宮禁是相當混亂的。


清朝建立之初,宮禁嚴明、護軍驍勇,禁城也較為安然。乾隆朝後期,社會秩序就大不如前,社會問題大量滋生;到了嘉慶朝就是個多事之秋。各種民間組織如雨後春筍,稀奇古怪的會道門迅速蔓延,教民鬧事此起彼伏,各種怪事也層出不窮,在這種政治背景下,代表清朝最高統治權力的紫禁城也失去了往日神聖的光環,破禁之事也就頻繁發生。


乾隆二十八年(1763)寒冬臘月的一天,有一名叫洪玉的僧人,一路嘟嘟囔囔、跌跌撞撞,走到門前,聲稱要進紫禁城。看守大門的值班護軍予以勸阻,令其返回。洪玉非但不肯離去,還口出狂言,非要進門不可。護軍只得將洪玉拿獲,嚴加審訊。後來經醫官證實,洪玉語言錯亂,神色異常,確有瘋邪之症。最後經刑部奏請,瘋僧洪玉被押解回原籍昌平州,交地方官員嚴加鎖錮,永遠監禁。當時他的師父、年已64歲的本光,因未將洪玉報官鎖禁,且復開鎖鬆脫,以致瘋僧逃出生事,按律杖八十折責發落。


無獨有偶,嘉慶九年(1805)又發生了宮禁案。正月間,安徽寧國府涇縣有一位了友和尚,雲遊到浙江普陀山後忽然心竅一開,想進京求見皇上,想著皇上能賞給他主持再賞臉應請南巡。想入非非的了友就從江南、山東一帶一路募化往北而來。三月二十五日抵京後在各處寺廟住歇,因他有度牒就常進皇城內化緣,並多次到東華門外跪拜,想趁機進宮,但因稽查嚴密沒能進去。雖然如此,了友晉見之心不死,他繼續一邊募化一邊等待時機。


春去冬來,一轉眼多半年過去了,十一月二十四日這天,寒風朔朔,了友又到東華門外觀望,被守門護軍趕走,但執著的他並沒有離去,而是來到景山東門外忍飢挨凍,一直呆到深夜約五更時分。見有幾個人打著燈挑著食盒往這邊走來,憑他的經驗判定,八成是往宮裡送食的人。於是,了友就悄悄的跟在後面輕鬆混入神武門內,走進右東夾道。但大內宮深、牆高、夜黑、燈稀,一心想見皇帝的了友也不免緊張無措,就順著牆往南走,可沒走多遠,就被巡夜的護軍拿獲。


嘉慶皇帝很快得知此事,下令嚴懲。最後了友被勒令還俗,杖責六十,流放一年,並枷號兩個月示眾。當晚神武門值班的護軍官都受到杖責、革職、枷號示眾等處分,大內門禁制度也顯露破綻。


饅頭小販偷入禁城

拍案說故宮——尋常百姓擅入宮廷禁地

咸豐三年(1853)三月二十三日這天,在靠近皇帝起居的養心殿的隆宗門外,一個正在賣饅頭的小販王庫兒被巡守人員捉住。這是怎麼回事呢?宮廷禁地豈能容商販叫賣?

王庫兒是順天府宛平縣一個以做小買賣為生的老百姓,咸豐元年(1851)九月間,他在做生意時無意間撿到一塊宮裡用的腰牌,起初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感覺是宮裡的東西,就順手戴在了腰上。回家之後,他想來想去,決定去紫禁城的宮門前問問,如果是撿到的貴重東西,他交到宮裡,興許能得到嘉獎和賞賜。


到了宮門前之後,他湊近威嚴的衛兵,心裡還有點哆嗦,把腰牌掏出來,剛要說話,衛兵向他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他愣了一下,明白了衛兵的意思之後,腿腳好像不聽自己使喚,就邁過了厚重的門檻。


他在裡面東轉西轉,腦子裡暈暈乎乎,看到了一列巡邏的護軍,急忙往回走,離開紫禁城回了家。


回來後一想,這一趟宮廷之行,簡直就像做了一場大夢。其實他也知道,紫禁城可是老百姓根本進不去的地方,這樣偷偷溜進去,是犯法的。所以這件事他對誰都沒講,也沒打算以後再去。


可過了幾個月,回想在紫禁城中見到的紅牆綠瓦,雕樑畫棟,心裡又直癢癢。他終於按捺不住,又去了一次。這次和上次一樣,僅憑著那張腰牌,他在紫禁城中自由出入,無人阻攔。


這樣去了三五次之後,當初膽戰心驚的感覺沒有了,他又冒出個想法:能不能在宮中賣自己的饅頭。


他挑著兩擔饅頭進去,找個角落擺起了攤,還真有太監前來購買,價錢是宮外的十倍,也沒有人懷疑他的身份。


漸漸的,王庫兒就成為紫禁城的常客,大大方方地出入宮廷大門,儼然宮中一役,在宮廷之中售賣饅頭餑餑等,竟也平安無事,日子一久,還與宮中不少人混得挺熟。


一直賣到咸豐二年(1852)四月間,王庫兒的生意很好,可他還是沒有將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心裡又憋得難受。一天,他過繼給親戚家的哥哥張貴林來拜訪,兩人喝了點酒,王庫兒藉著酒勁兒,將秘密告訴了張貴林。


張貴林聽說此事後又驚又喜,琢磨著這紫禁城警衛林立、水洩不通的,老百姓平時誰能進去?誰敢進去?做夢也不敢想——這等好機會怎能錯過?他向王庫兒借了腰牌,也進宮看了稀奇。後來他也想去大內做做這獨家買賣,並把想法告訴了弟弟王庫兒。王庫兒倒也乾脆,當即就答應了,隨後將腰牌上原來的姓名“袁士棟”颳去,改寫成張貴林。自此張貴林就接替王庫兒,開始了他原來做夢都不敢想的“大內擺攤”的生意。


而王庫兒本人也沒閒著,因為他在宮中售賣已有時日,出入禁門很有經驗又混得臉熟,還結識了不少宮中之人,所以仍然在宮中找到了活計。有一個叫張春成的宮內廚師,讓王庫兒幫他一起做飯並住在他那兒。就這樣,張貴林和王庫兒竟然在戒備森嚴的宮廷裡“非法”找到了工作,而且兄弟倆都平安無事。過了一段時間,宮中稽查又嚴了起來,王庫兒就在咸豐三年(1853)三月初六日辭去工作,向其兄張貴林要回腰牌,想重操舊業。可三月二十三日這天,已在宮中混跡近兩年的王庫兒露餡了……


這塊腰牌原是什麼人的?隨身佩戴的證件怎麼會丟呢?原來,這塊腰牌是鑾儀衛一個負責廚房事務的校尉袁士棟的,咸豐元年(1851)九月間,同在一處服役的翟二套出去買菜,拿錯了腰牌又不慎丟失,因怕受責罰不敢呈報,於是乎上文中的事情就發生了。


太和殿內的“鬼影”

拍案說故宮——尋常百姓擅入宮廷禁地

光緒三十一年(1905)七月初八日,宮內各門值班章京循例稽查各個宮殿。中左門值班章京繼山、中右門值班章京隆海、後左門值班章京阿克當阿、後右門值班章京勝祿等四人,接班後會同稽查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當他們來到太和殿(俗稱金鑾殿)時,忽見西間的東窗欞有脫落情況,駐足停步,隱隱聽到大殿內有人聲。四門章京面面相覷,更加感到驚異,連忙向上報告,總管內務府大臣領一隊人馬來到太和殿外。


待打開殿門大鎖開啟大門之後,見有一人正在殿內跳舞。於是眾弁兵等一擁而上,將這跳舞人拿獲,並從跳舞人腰間搜出帶鞘短刀一把、小刀一把、包裹一個。包裹內有火柴二盒、銅元九個、錢票一張、現錢七百六十文,包內還有小黃包袱一個,內有缺腿小玉石棹一個、灰布帶一條、月白布小褂一件、無嘴菸袋一份、扇子一把、煙壺一個、小紫石頭一塊、紫花手巾一條。


  經過審訊,跳舞的這個人供稱,他是京郊大興縣人,名叫賈萬海,時年29歲。再加詰問,此人則言語糊塗,似有瘋疾之狀。景運門值班大臣上奏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請將賈萬海並搜出短刀等件,一併送交刑部嚴審,按律懲辦。


  提訊之時,犯人賈萬海依然目瞪神呆,言語糊塗,狀似瘋癲。一個月之後復加提訊,賈萬海仍舊言語糊塗,瘋瘋癲癲,不能取供。刑部只好胡亂判了個絞監候。後來賈萬海就被施以絞刑。


  而清宮各門值班弁兵有誰失察?賈萬海何時由何門進入,他是怎樣撞入禁門,又是怎樣潛入太和殿的,由於言語糊塗而同樣難以弄清。但這樣一個腰藏短刀的瘋迷病人,竟然能擅入禁門,通過層層關卡,躲過巡查的衛兵,潛入太和殿內跳舞,真是不可思議!因此不能不使人懷疑,賈萬海究竟是真瘋還是假瘋,也許是值班章京、大臣官員等為逃避職責而串通一氣,硬將他說成是瘋子。這些都不得而知。真瘋也罷,裝瘋也罷,賈萬海總還是進了皇宮,並潛入“至高無上”的金鑾殿寶座旁跳起舞來。只此一點,也足見此時此刻的“大清王朝”已衰敗沒落到了何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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