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年了，還有人拍膠片嗎？
在浙江寧波鄞州區，有一家名為以膠片衝掃及傳統暗房為基礎的攝影圖片工作室「Black box黑匣子」。自 2016 年 1 月開業以來，經歷了 1460 個日夜，為廣大膠片愛好者、攝影師提供高質量的底片衝掃服務。
作為一名從 2009 年起接觸膠片攝影的“膠片愛好者”，能邀請到一手創辦起「黑匣子」的飄師傅做訪問，對我來說有點“粉絲見偶像”的感覺。
疫情復工後，「黑匣子」的衝掃訂單也跟著上升了起來，為了保證出片速度，飄師傅結束白天的工作後，會回工作室繼續加班掃片子，“不好意思，我邊工作邊回答你的問題，最近單子有點多。”
我們的談話，就在四月初的某個晚上開始了。
飄師傅生在寧波、長在寧波，高中的某個週末，還是「小飄」的飄師傅在奶奶家找出來一臺尼康的口袋膠片機。想著過幾天學校的文藝演出就要上演了，小飄用零花錢買了幾卷膠捲，把相機偷偷把相機帶去學校拍。沒想到照片洗出來後，同學都誇他拍得好，之後一有閒錢他就去買膠捲拍照，直到升上高三，不得不暫時擱置。
18 歲的飄師傅和父母做了個約定：只要他考上大學，就給他買一部單反相機。
1999 年夏天，飄師傅順利考上浙江財經大學財務專業，叔叔如約給他買了部海鷗DF300，這是海鷗公司以美能達 x300 為藍本製作出來的國產膠片單反，近 2000 元的售價在當時已經算是十分昂貴了，要知道飄師傅一年的學費也就三四千左右，正是這臺小單反伴隨著飄師傅很長一段時間的校園時光，飄師傅笑說現在的年輕人可能連「海鷗」都沒聽過。
自此，飄師傅的攝影生涯正式開啟。
之後，飄師傅手上“進進出出”了不少相機，直到 2003 年從學校畢業後，他從杭州回到寧波進入一家媒體事業單位做財務工作，閒暇時就在本地論壇上發佈自己拍攝的攝影作品，一來二去他在論壇裡有了些許名氣。
那時候以索尼為代表的家用數碼 DC 相機當道，數碼相機拍攝出圖快、像素高，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放棄膠片而用上了更為便捷的數碼相機。
飄師傅也不能免俗，將手上所有膠片相機都出掉了，自己出一半家裡出一半置辦了一臺尼康 D100 數碼單反相機，當時這臺機器價值一萬五，只有專業記者才會用。
他現在回憶起來，那段時間是膠片市場最低迷的時候了，現在炒到好幾萬的徠卡 m6 相機機身也才 6000 元左右。
誰也不曾想到，不過幾年時間，越來越多人開始回過頭去拍膠片，包括飄師傅。在二手市場上淘回來一臺成色不錯的康泰時 G2 相機，開始重新拍膠片，而這次他開始研究起膠片沖洗和底片掃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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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片掃描儀，是滿足膠片拍攝者的數字化需求的專業儀器，通過專業儀器將沖洗完成的底片掃描處理成電子版圖片文件，以供人們發佈到網絡上。
飄師傅有次送捲到寧波當地一家老字號，卻發生了衝掃事故，白白浪費了他辛苦拍攝的好幾卷膠片。那次之後，他便開始著手瞭解彩色衝掃的事情，在詢問了專業的前輩後，他向一名相識的攝影老師借來了一臺小型沖洗機，開始嘗試著自己衝掃彩色膠捲。
飄師傅回憶說，當時自己就跟無頭蒼蠅一樣，一開始去哪裡買衝掃用的藥水和怎麼調配都不知道，慢慢的在問前輩、網上找資料學習中摸索出方法，當第一次衝掃成功，看到自己掃出來的照片時，他激動地一晚上沒睡著覺。
“比追到喜歡的姑娘還高興呢！”飄師傅笑笑說道，語氣裡也難掩當時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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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過幾次了以後，他就開始在朋友圈裡發佈消息，可以為他們免費衝卷。這個過程中也認識了不少同好，大家每天在 qq 群裡交流學習，這其中很多人都成了現在的同行。
2015 年底，飄師傅不滿足於自己簡陋的小暗房，便開始物色地方，想做一個正式的、更大的暗房來做工作室。
正巧當時飄師傅經常去的健身房後面有一間 100 多平方的空置倉庫，健身房老闆看他找地方找得焦頭爛額便大手一揮，說倉庫他儘管拿去用，房租全免，付一下水電費就好。
將年終獎都砸在工作室裝修上後，飄師傅在朋友的介紹下找到供應商買到一臺二手的諾日士沖洗機，以及一臺富士 sp3000 底片掃描儀。這樣，簡單的衝掃工作室就準備齊全了。
在健身房飄師傅認識了現在的合夥人童叔，兩人單位就隔著一條馬路，中午經常約出來吃飯、喝咖啡、聊天，童叔聽聞飄師傅搞了個工作室，就想著辭職加入他一起創業。
飄師傅再三勸他考慮清楚，一來童叔是個徹徹底底的攝影小白，二來他也不確定這個事兒能不能做成功。但是童叔還是毅然決然要加入，拗不過他的飄師傅只能答應。
2016 年 1 月，飄師傅和童叔坐鎮的「Black box黑匣子」正式對外營業了。
一開始只能依靠朋友關照來做生意，但是沒有名氣的黑匣子生意一直不溫不火的，招來的店員做不到幾個月就辭職離開，為了不耽誤客人的出片，2017 年 春節前的幾個月，飄師傅結束白天的工作還要趕到工作室加班加點，忙到半夜兩三點是家常便飯。
“當時的自己就想著咬著牙也要撐過去，年輕嘛，還熬得起。”飄師傅回憶起這段往事，感觸頗深。
工作中的飄師傅
同年 3 月份，飄師傅提議開設淘寶店，為了保證質量，也定下了就算虧本也要保證一天隔一天衝卷，並及時更換新鮮的藥水等規定，並一直延續堅持到現在，成了「黑匣子」質量保證的一塊金字招牌。
在積累了第一批種子用戶後，網絡上熱傳的一篇「衝掃店紅黑榜」的帖子，黑匣子名列前茅。
後來飄師傅才知道，這是他們的一位老客人寫的。那年春節過後，店內的生意開始越來越好，從一個月幾千到一萬、三萬、五萬……憑藉著口碑效應與始終如一的出片質量，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人開始知道黑匣子，放心地將拍攝的膠捲送給黑匣子衝掃。
黑匣子線下店
發展到後期，飄師傅稱“創業容易守業難”，店做大了之後對於品控、人員管理都有很大的挑戰。所幸的是，有童叔、有靠譜的小夥伴們，黑匣子憑藉著質量這塊招牌正在被越來越多攝影愛好者所喜歡。
聽聞我是從 2009 年入坑的“膠片愛好者”，飄師傅說我是趕上了膠片愛好者的“黃金時代”，我至今還記得當時 10 塊錢就能買到富士、柯達的普通負片，衝掃費用也十分便宜，平均一卷的成本不過二十塊錢。
飄師傅的膠片作品
飄師傅的膠片作品
飄師傅的膠片作品
而時至今日，膠捲生產商只剩柯達、富士、 Ilford 等幾家大的公司，一波又一波的漲價也讓不是少愛好者叫苦不迭。面對這樣的市場環境，飄師傅坦言十分無奈和尷尬，尤其是受到這次疫情影響，很多人開始減少了膠片的消費。
為了給用戶們謀福利，飄師傅組織過幾次膠捲團購的活動，也算是對一直以來支持自己的客戶的回饋。
聊起為什麼要給自己的店起名「黑匣子」，飄師傅說這是在開店之前就想好的名字，飛機上的黑匣子是保護飛行記錄的東西，而膠捲最重要的是暗盒裡的膠片，在出片之前你都無法確切知道自己拍到了什麼，這種未知感和神秘感正是飄師傅想借由「黑匣子」這個名字傳達給大家的。
飄師傅每次出去旅行，都是帶著全膠片設備出行。之前在日本呆了一週，帶了 60 多卷 120 膠片。
他說自己很喜歡拍膠片的感覺，每次回來後等上半個多月再看到照片，會有一種神奇的“穿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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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會好奇，都 2020 年了，怎麼還會有人在拍“落後”的膠片呢？
數碼相機拍完就能看，不是更方便嗎？
我身邊也有不少朋友覺得膠片不過是“不用後期”的照片而已，無非是顆粒粗、顏色豔麗、清晰度沒那麼高。
但是隻有真正嘗試過膠片的人才會懂得，膠片拍攝的“過程感”有多美妙。當你能夠享受“不能馬上看到”的感覺，你便會將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拍攝本身，以及你看到的景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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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喜歡的膠片，飄師傅特別點名了富士reala細膩的色彩，這款當年可與柯達ektar抗衡的膠捲，是飄師傅心中最愛。還有柯達E100vs、柯達169nc、160vc、ADOX silver max等，他都如數家珍，只可惜這些優秀的膠捲都停產了，留在了飄師傅走過的地方里，和拍過的相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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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隨著疫情的穩定，「黑匣子」最近的生意開始慢慢恢復了起來，飄師傅還是一如往常地忙碌於財務工作和工作室之間。
飄師傅至今還會記得，小時候提前等在照相店門口等到出片的時候，又害怕又期待的感覺，所以也十分能理解很多客人會一直來問客服：“出片了嗎？好了嗎？”
也許這就是膠片最大的魅力所在吧，因為未知，所以總是充滿驚喜和期待。
而你呢，看了飄師傅的故事後，是否也會想拍一卷膠片來體驗一下“拍下不可見”的奇妙體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