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敌国王爷俘虏我说要娶我为妻,住进王府一年我连夜逃跑

故事:敌国王爷俘虏我说要娶我为妻,住进王府一年我连夜逃跑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解海楼

楔子

夜雨如疯了般冲刷着大地。

身前身后都围满了敌军的铁蹄,左长歌扯着缰绳,已被逼到了婉江边上。

“杀人偿命,你该死!”敌军年轻的将军长枪一挥,弓箭手迅速排在阵前,他注视着头盔下已被刺瞎一只眼的左长歌,声音比这夜雨还冷,“放箭!”

朝萤四十二年,左长歌被万箭穿心,尸体滚落婉河,死在了战场上。

死在了她遇见秦征的地方。

1.重逢

左长歌从军那年是十岁,跟随父亲上战场是十二岁,十五岁孤身潜入西北敌营取得敌将首级,一战成名。直至十八岁那年暮冬,婉江北岸虎视眈眈的贞国举兵来犯,第一回打了败仗。

那场仗毫无胜算可言,朝萤本就是小国,开朝不过三代便遇上了沉迷酒色的昏君。左长歌的祖父战死沙场,兄长带着幼帝乔装百姓夜逃,唯有她和寥寥几人坚守着拖延时间,亡国只在旦夕之间。

熹微晨光洒在映雪城的城门前,左长歌抬起冻僵的手揉了揉眼睛,瞧见过了婉江的贞国的大旗已渐行渐近。

打了小半个月,她终于见到了这支势如破竹的军队的将军,可两人视线相接的一瞬,却俱是一愣。

“一个国家最后的一缕忠魂,竟是个单薄女子。”

马上的年轻男子悠悠张口,听得左长歌冷哼一声道:“七王爷这是忘记三年前被左某打得满地找牙的事了?那岂非是贞国更无能些,派个单薄女子的手下败将来领兵?”

秦征微眯了眼,伸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看杀卫玠的白净面庞,一双眸子含着几丝凉凉的笑意,“只你与我,若左将军赢了,贞国立即退兵。”

左长歌一怔,看到那个三年不见添了几分威仪的男子,手一扬止住他身后骚动的军队,只遥遥注视着她,目光里有不容抗拒的气魄。

她没有选择,只能策马扬鞭背水一战。那是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时,贞国的军队里忽然射来一支暗箭。左长歌彼时察觉到了那支箭,可却无计脱身,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被人握住腕子扯进了怀里。

左长歌袖中藏着一把匕首,她伏在秦征怀里的一瞬便抽出了匕首,只是刀尖刚抵上秦征的后心,却听到耳畔的怒吼:“是谁放的箭?可是当本王堂堂正正赢不了这丫头?”

又叫她丫头,三年前她随使臣一同前往贞国皇宫,半道上就是被秦征堵住,调笑了一句“江南乡下的黄毛丫头竟也能进宫”。要知道那时她已是朝萤人人皆知的“修罗将军”,所以才怒不可遏地在皇宫里,赤手空拳将一个皇子打得鼻青脸肿。

那时他也说了类似的话,男子汉大丈夫,赢要赢得堂堂正正,输要输得心服口服,所以她才在打了一国皇子之后,还能安然回到朝萤。

“七王爷方才未说,若左某输了,该当何论?”左长歌收起匕首翻身下马,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半晌未闻答语,左长歌抬眸,对上了秦征难辨喜怒的双眼,她听他一字一顿道:“自然是朝萤国破,不可一世的修罗将军,做我秦征的阶下囚。”

左长歌长剑回鞘,淡淡应了一声,昏倒前最后看到的,是跳下马急急揽住她的银甲朱衣的身影。

当真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尤其当左长歌在秦征的宝马香车里苏醒,看到自己身上的伤都被包扎好时,越发觉得秦征是这样的人。

“贞国都是这么对待阶下囚的?”左长歌挣扎坐起身,向帘外一瞥,已进了贞国地界。

“并不,”秦征递给她一杯温水,笑得温和,“是我想这么待你。”

听得左长歌呛得面红耳赤,想动手却又见秦征收敛笑意一派正经模样,“咱俩胜负未分,若让你在牢里被人折磨死,那我打不过一个小丫头的名声,岂不是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原来是在意着名声,左长歌垂眸缓缓喝水,心底划过一瞬不可察的失落。

到达贞国的帝京熹微城时,初春的江北正冷得呵气成雾。

那是左长歌第一回见到雪,白茫茫覆落人世间,身上披着秦征解下来给她的白氅,整个人似是要融进雪里。

她蹲下身子掬一捧雪花,凝神看了半晌才向秦征道:“若我是你,守着这位高权重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决计不会提剑上战场,沾染满手的血腥。”

左长歌站起身拍落满身雪,再抬眸却瞧见秦征已然走到她面前,一双深如潭水的眸子流转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那就当左将军已死在了那日的战场上,从今起便是重生,此后只提笔拈针,再不拿剑,”他顿了一瞬,声音轻得如同耳语,“这样多好,长歌。”

似有微雪刮进眼眶,酸得左长歌立即别开了视线。她向后退了一步,曾经坚如磐石的心忽然软了一块。

她已经许久不曾听人叫过自己“长歌”了,拜秦征所赐,她住进客栈的第一晚,又梦见了父亲战死沙场的那一幕。

她本不姓左,左姓是在她一战成名后被赐予的皇姓,而她的原姓是韩。韩家五代单传,到她这里诞下了一双龙凤胎,只是哥哥自幼体弱多病,于是韩家世代功勋的名声便担在了她身上。

所有人都不曾当她是女儿家,尤其父亲,江南梅雨季节时常阴雨连绵,光着脚在瓢泼大雨里练剑,昏倒过去父亲也不会怜惜一眼。不说战场上挨的刀伤剑伤,只在父亲那里领的家法,都够她在鬼门关前走一回。

那一场西北之战,她仍旧以副将的身份跟在所向披靡的父亲身后,可谁知沙场之上战局瞬息万变,父亲终究倒在了暗箭之下。

那时她发了狠,夜闯敌营,丢了半条命摘了敌将的首级,放在了弥留之际的父亲榻前。那是左长歌头一回看到不苟言笑的父亲,忽然热泪盈眶满是愧疚地望着自己,喃喃絮语:“我家长歌,是天生的将才……可我的小女儿……是爹爹毁了你……”

“爹!”左长歌从噩梦中惊醒,缓缓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却见楼外风雪深处立着一个颀长身影。

秦征跃上二楼,从窗外翻进去,顺势关上窗子,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裹进了棉被里。

“帮我点支蜡烛吧,这屋子里好黑。”左长歌侧过身背对着秦征,闭上眼心假寐,感觉到身后的秦征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头,为她掖了一夜的被角,夜尽天明时才呢喃了一句“是不是只要我一直这么陪着你,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呢?”

那时她在被窝里捂住惊慌不已的一颗心,从未想到,唯对她温柔的他,竟会成为最可怖的梦魇。

2.抉择

左长歌被安置在王府的清欢园里,新春里廊下挂满大红灯笼,映着园里的几枝红梅好不喜气。

秦征待她很好,锦衣华服金簪玉镯地打扮她,怕她寂寞,送来伶牙俐齿的小丫鬟静儿,连王府里悉心栽植了十多年的老槐,也因她一时兴起,绑了秋千摇伤了许多枝丫。

如同倚着窗边看她学绣蝶的秦征所言:“大好年华太平世道,美人就该养在深闺里锦衣玉食地供着。”

他拈住她甩过来的银针,笑得无奈,“清欢姑娘真是经不住夸。”

左长歌一抻懒腰站起身,自她住进清欢园,来往下人都这般唤她。记挂着那日秦征所言的权当修罗将军已往,如今的她乐意这样被他捧在手心里照顾着,所以莞尔一笑答应着:“清欢姑娘今晚想吃醉虾,要三十年的花雕醉的。”

秦征一摊前襟坐定书桌前,支颐着凝视左长歌,“唉,我请你来陪我打架,你却将我这王府祸害透了,怎么算我都吃亏了。”

左长歌眨眨眼,目光落在楠木架的长剑上。

似是看透了左长歌的浅浅失落,秦征忽然翻过桌站定她身前,初春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洒落在男子温柔的眼中,“都说素来无心男女之事的七王爷,从江南带了一个美丽女子回来。他对那女子恩宠非常,连橘子都要剥了皮,放在手心里捂热了才让她吃。”

他蓦地在她光洁额头印下一吻,“所以为什么旁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清欢姑娘却还这样糊涂。难道本王在姑娘眼里就是那样心胸狭窄的人,记挂一个女子三年,只是为了同她比个胜负?”

左长歌眸光震颤,她一句话都回不了他,唯有踮起脚,在他唇上笨拙地回吻。

那几日两人如胶似漆地黏在一处,夜半静儿为左长歌点凝神香时,都调笑着感慨:“看来王府喜事将近了。”

“怎么?俏丫头静儿要和俊护院梁三郎成婚生子了?”左长歌打趣着那羞得面红耳赤的小丫鬟,红梅探进珠帘,她心底忽然也有了那么一丝企盼。

变故发生在上元佳节那夜,左长歌女扮男装跟着秦征便衣去看灯会,两人在人群熙攘的街头走散。她正兜兜转转绕进一条小巷,忽然瞧见一个玄衣人抱着一个幼童从暗处走了过来。

左长歌警惕地抽出匕首,却在看清来人时一惊,“哥!”

左长歌全然未曾料到,她那心思缜密的哥哥韩长玉,不仅在离开朝萤时一把火烧了宫殿,伪造成皇室众人自杀宫中,还带着幼帝装作逃难百姓一路北上,堪堪落脚在了贞国的帝京。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韩长玉握住她肩头,瘦弱男子面色苍白,一双眼却闪烁着精明,“听说,贞国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待妹妹很好?”

那一晚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王府,迎面便被带了浩浩汤汤人马要去寻她的秦征抱了满怀。

“没伤着吧?冻坏了吧?”秦征立即解下大氅给她披上,眼中是满满的忧心。

左长歌抬眸冲他笑着摇摇头,任由他牵起她的手走去清欢园。

廊下有暖黄色的烛光,左长歌正出神看着两人紧握着的手,听秦征说起明日他舅舅会来府上看他。

“我母妃去世得早,舅舅于我有教养之恩,”秦征转头冲左长歌暖暖一笑,“我想让舅舅见见你。”

“唔……”良久她才应了一声,看秦征走远后,独自倚在窗边等到了晨光熹微,披了一身风霜。

翌日秦征身为礼部尚书的舅舅林纪登府,左长歌陪在秦征身后,一直很乖巧。只是不等秦征提她,林纪却先说起了一桩婚事,宰相膝下独女孟婉,才貌双绝却不骄纵跋扈,早些年宫中偶遇,对秦征是一见倾心。

秦征闻言,眸子里满是决绝,起身就要跪地行礼,却被林纪立即拦住,“征儿不必这样,至少看在舅舅的面子上,见一面那孟家小姐。若着实不想娶,舅舅不会强逼。”说罢,左长歌仿佛看到林纪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似是想证明自己行迹坦荡,秦征将会面的地方就安排在左长歌的清欢园里。

早春落着簌簌微雪,孟婉撑着一顶青伞绕进小园,二楼上的左长歌瞧见孟婉第一眼,便觉得人如其名,果如林纪所言,是个温婉美丽的女子。

孟婉冲面色冷淡的秦征行礼,转眸却向左长歌也轻轻一笑,而后又看向秦征,声音温婉,“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左长歌瞧见背对着自己的秦征微微怔了一瞬,忽然转过头看向她温和道:“清欢,帮我去煮壶茶吧,我只爱喝你煮的。”

一语带着宠溺,倒是教左长歌暗红了耳廓,逃也似的奔去了厨房。

那一路有雪落在手心,她轻轻握住,再张开手便消失不见了。一路踏着轻快的步子回到清欢园,孟婉已离去,秦征仍旧坐在小亭里,一切如她离开之前,却又有些不同。

直到秦征握住她斟茶的手,淡淡说了一句“三日后,我要与孟小姐成亲。你搬去后院住吧,清欢园要被布置成婚房。”

“你说……怎么?”茶水流出灼伤左长歌的手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前一天还信誓旦旦的男子。背叛感涌上心头,她瞬间就抽出了袖子里的匕首。

可那一回秦征不再让着她,挡开她的匕首粗暴地将她踢翻在地,她听到他冰冷的声音混着风雪砸向她,“孟婉说得有理,我母亲早逝,外戚只舅舅一人在朝中说得上话,我需要孟家的联姻。而长歌,你什么都给不了我,对不起。”

原来江山当前,他终究要弃美人。

3.雪夜

秦征与孟婉成婚了,就在左长歌曾与秦征耳鬓厮磨的清欢园里。左长歌几乎是被锁在了荒废多年的后院里,残羹冷炙被小厮扔在门口,与几重院墙外的喜乐全然不同。

小丫鬟静儿抹着眼泪来看她,左长歌一揽身上薄薄的衣裳,忽然张口问静儿,她的那把长剑是不是还在清欢园里。

静儿木讷地点点头,想要拦住那跃出高墙直奔清欢园的左长歌已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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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长歌直闯洞房,盖着红盖头的孟婉亭亭坐在榻边。她取下房角楠木架上的长剑,丫鬟们见状惊叫着跑开,孟婉听到动静掀开盖头一角,反倒冲她轻轻一笑。

那一笑透着几分诡异,但不及左长歌深思,便见孟婉忽然扑上来,不由分说便往她的剑刃上撞。

左长歌想抽回被孟婉握住的剑,可在赶来的人看,那赫然是她因妒生恨,想要杀死孟婉。

秦征一把推开左长歌,将满手是血的孟婉护在怀里。

左长歌怔在原地,摇了摇头立即看向秦征,却仍旧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和顾忌。

她的眸光沉了几分,原本想要解释,却终究只是冷冷一笑,在秦征命重兵把守后院时,扫开上前来押她的护卫,转身拂袖离去。

那一晚她在夜雪挥舞着长剑,只有拿起剑时,她才觉得自己仍旧是那刀枪不入的修罗将军。满园的枯枝被她砍得七零八落,风烈雪重,她昏倒在了黎明前最深的夜色里。

迷迷糊糊间,左长歌感觉自己似是被一个熟悉的怀抱送进了屋子里,高烧退去苏醒时,唯有身上一件白色的大氅,仿佛仍留有那人身上的龙涎香。

当左长歌以为自己就要这般枯守下去时,秦征忽然来看她了。六个月,春去秋来,秦征已顺利登上太子之位,而左长歌彻底变成了阶下囚。

鼻尖一酸,她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秦征身后跟来孟婉娇小的身影。

看到孟婉时秦征也是一怔,但旋即覆上孟婉隆起的小腹,声音温柔极了,“婉儿不该来这里,当心身子。”

孟婉却展眉一笑,颇有主母风度地看向左长歌,“若是王爷有心,也应当给姑娘一个名分,却不知姑娘家在何处?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总该两处商办商办婚事。”

左长歌下意识看向秦征,却见他朗声一笑,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孟婉的鼻尖,那动作好不宠溺,“要本王说多少次,这辈子本王只有你这么一个王妃足矣,我只是来警告她这些日子不要惹事。怎么,这样也吃醋了?”

一唱一和,看得左长歌刺痛不已。

她终究转身取出长剑来,一手握住剑刃一手攥着剑柄,堪堪折断了跟了她这许多年的长剑。

“你做什么?”秦征飞奔过去,皱紧剑眉握住了左长歌鲜血淋淋的手。

“你怕的不就是这把剑吗?所以我把它折了。”左长歌看一眼自己划破的手心,又抬眸看向秦征轻轻一笑,笑意里藏着卑微的祈求。

秦征凝视着左长歌,蹙紧的剑眉渐渐舒缓,一双眸子再度镇静如无波的水面,“你也做过将军,岂会不知能伤人的从不是利器。”

而是握着这把剑的人,左长歌颓然垂下手,听他如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淡淡道:“婉儿怀孕了,府上安宁些也好,剑折了便扔了吧。”

秦征挽着孟婉转身离去,左长歌失了最后的剑,什么都不是了。

再次得到韩长玉的消息,是在深秋的一个雨夜里。老皇帝病危,秦征进宫,园子里守卫松懈了几分。于是当左长歌看到那个一向懵懂的静儿,穿着夜行衣利落地潜进房中,向她出示朝萤韩家的腰牌时,不得不再次惊叹于兄长的手段。

静儿向她传达韩长玉的计划,要左长歌等孟婉产子之后,与静儿联手将婴儿偷出王府,当做筹码要挟秦征,归还朝萤的十二座城池。

左长歌垂眸淡淡应了一声,静儿离去。秋雨冲刷窗棂,天边倏然响起一道惊雷,院门边跟着响起静儿的惨叫声。

火光四起,左长歌刚冲出房门就被护卫团团围住,人群中一把大伞下站着美丽而凌厉的孟婉。她接过侍卫从静儿的尸体上搜出的腰牌,遥遥冲左长歌说道:“王爷说得果然不错,留你在府中,朝萤余孽迟早会与你联络的。来人,将清欢姑娘押去地牢!”

左长歌被关入地牢,指粗的鞭子抽打得身上没一处完好,孟婉每日都会来逼问她朝萤余党藏在何处,还有什么人活着。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连最初那点她以为的真心,都是谎言。哪有什么态度陡变,一开始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假意,无非是等她傻傻地倾心,作茧自缚。

她咬牙不语,扛下所有的刑罚,撑到秦征领旨登基后回府时,已遍体鳞伤得不成人形。

她被人从地牢里拖出来,又是一年暮冬,雪白得晃眼。她用手掬起一捧雪,瞬间被手心的血染红,她转头看向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艰难启唇:“难怪那日婉江边一战后,贞国军队只是远远看到映雪城里皇宫方向起火,便连城都不进,只带了我一个败将就凯旋回京了。难怪你对我那般好,难怪将我锁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里,看似衣食无忧,却不得自由。”

左长歌清晰地看到想为她披衣的秦征的身子一僵,看向她的眼里涌动着复杂情绪。

“不必再故作好意了,秦征,你这样让我觉得恶心。”

她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听到他哑着嗓子唤了她一声“长歌”。

她也只是身形一晃,颓然向后院走去。

那个冬天,冷得透骨。

4.旧梦

孟婉是在第二年的初夏产下一子的,可刚出生的孩子,却在第二日不见了。而同时不见的,还有后院里那个生死不明的左长歌。

左长歌撑着一条残命,含着恨意如约将孟婉和秦征的幼子,送到了韩长玉那里。

兄妹二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路南下至婉江,众人只当是一家四口,一路上很顺利。那一路她照顾着那个和秦征眉眼极像的襁褓婴儿,偶尔月色晃乱心神,她会想若没有这些家仇国恨,秦征会不会爱上她,与她有一个家,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一切终是幻想。

左长歌再次回到了江南岸,再次回到了映雪城。朝萤的旧部被韩长玉召集起来,左长歌骑上父亲的战马,率兵趁夜突袭,朝萤的旗帜再次飘扬在映雪城城楼上时,左长歌蓦地泪如雨下。她想起了父亲说的那句她生而为将的话,果然唯有在战场上,她才是切实活着的左长歌。

消息传得很快,膝下独子被掳走,即便刚登基为帝,秦征依然依照韩长玉的条件,身披盔甲孤身一人南下。

出战前夕,左长歌倚着窗边看窗外雨落,问韩长玉:“哥,静儿与你相识很久了吧?”

韩长玉擦拭长枪的手一顿,眸光里满是恨意,“孟婉杀我心上人,我便也要她心上人的命。”

夜雨磅礴,正要上桥渡江的秦征忽然被一个人拉下了马。

那是一个女子,拥他在怀,可她手中的匕首却直抵他后心。

“当初婉江一战你替我打掉暗箭救我一命,真不知如今究竟后悔的是你,还是我……”

这是秦征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想唤她的名字,终究没有说出口。

晕倒之后,秦征沉浸在了一场锥心刺骨的梦里。

梦里梦到三年前,他遇上了那个穿军装比红装还要好看的小丫头,像之后无数次的比试一样,他故意输给了她,只是想看她仰着小脑袋笑得得意的模样。

那天也是孟婉第一次遇到他,她帮他在路边简单地包扎了手上的伤口,所有人都称赞着孟小姐蕙质兰心,可他的视线却只落在大步流星离去的女子身上。

后来他打听,那女子是朝萤赫赫有名的修罗将军,名字如人一样傲然,她叫左长歌。

而他放弃优渥生活提剑上战场,也只是听闻贞国攻占朝萤,打得只剩一个女将军守城。他怕她战死,所以亲自领兵,在战场上救下她,对外谎称左长歌死在了婉江一战,命众人唤她“清欢姑娘”,霸道地将她束锁在王府里,只愿她从此如同重生,在他身边余生安乐。

可他并未料到,舅舅林纪认出了左长歌,还将消息透露给了一心只想嫁他的孟婉。那日孟婉登府,无非是为了谈条件,他娶她为妻并疏远左长歌,否则便将左长歌的身份禀告皇帝,治其死罪。

他只想护着她,那之后与孟婉的种种恩爱,对她的种种伤害,皆是迫不得已。左长歌受伤心痛,他是更心如刀割的那一个。

直到孟婉瞒着他对左长歌滥用私刑,他将她救出地牢,看到她绝望的眼神时,才明白一切已晚。

那段日子左长歌将自己锁在院子里,他满心愧疚地立在院外的竹林深处,一墙之隔,墙里墙外一地心碎。

后来便传出了孟婉的孩子被左长歌掳走,接连朝萤余孽攻下映雪城之事。孟婉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皇上,这是你的儿子,你不能不管!”

那时秦征眼神冷如暮冬寒冰,踹开扯他衣角的孟婉,“若非你扮成长歌下药诓骗我,怎么可能会有这孩子?你当初答应我,只要与我成婚便放长歌一条生路,可你趁我不在差点要了她的命!孟婉,倘若他们杀了这个孩子,也是你的报应。”

所以他答应孤身赴婉江,不是为了救下孩子,只是为了再见到左长歌。他从不曾纠结于江山还是美人,他从始至终要的只有左长歌。

他想见到她,告诉她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要陪着她,天南地北哪里都是家。过往的那些误会和缘债,他用一辈子去解去偿还。

可他完全不曾料到,韩长玉在听闻心上人被杀害之后,再无复国之心,只一门心思想他死,而左长歌终究对他割舍不下。

那夜她换上他的盔甲,骑着他的战马,她剑指苍天仍旧是当年意气奋发不可一世的小将军,只是此去一战,明知是败,只为替他赴死。

她被万箭穿心,尸体滚落婉河,死在了战场上。

死在了他想带她走,从此厮守一生的地方。

秦征再没有回到熹微城,所有人都以为年轻的帝王被朝萤残党杀害,小皇子不知生死,皇后孟婉于后宫自杀,朝萤叛党也一哄而散。

贞国大乱了一段日子,但觊觎王位的大有人在,不过多时又有新帝登基。

许多年后有传言婉江南岸的映雪城外,有一个孤冢,孤冢一旁住着一个疯疯癫癫的白发老翁,每日对着墓碑喃喃自语。老翁说些什么也无人听懂,只知呢喃得最多的一个词,是“我的妻”。(作品名:《曾有清歌入梦来》,作者:解海楼。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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