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我回故鄉看望父母五次

每年,我回故鄉看望父母五次

今天是我的生日,沒有任何慶祝,沒有任何儀式,平平淡淡。我喜歡這樣,這樣我可以靜靜地想想心事。

已是天命之年老大不小了,我對過生日越來越淡漠,拒絕任何熱鬧多餘的形式。

都過了大半輩子了,再在生日這天搞一些庸俗的儀式,還要熱鬧,還要隆重,還要那麼多人陪著,不是隆重地宣佈——自己的生命又少了一年嗎?

但是,雖然我不過生日,每年生日這一天,我都不會忘記吃一個煮雞蛋——因為這是母親給我過生日的方式。小時候無論生活多麼艱難,生日這天母親總要讓我們孩子吃上一個水煮蛋。

妻昨天就對我說,明天你生日,明兒中午你不要在外面吃飯,咱們吃長壽麵。

早上起來,妻已經做好飯,粥碗裡已經放上了一個剝好的白玉樣的雞蛋。

中午,妻又精心做了雜醬長壽麵,我感覺味道比以往都好吃。

母親生前曾對我說過,不管你生日這天在家不在家,我都記著你的生日。

那時候不像現在通訊這麼發達,母親無法隔著時空囑咐我生日記著吃雞蛋,給我過生日。但是母親有她自己的方式,生日這天如果我不在他身邊,她也要煮雞蛋,也要擀長壽麵,她堅持以這樣的方式給孩子過生日。

午休起來,窗外春雨瀟瀟,雨聲盈耳,走近南窗,憑眺遠方,煙雨濛濛,天地混沌一片。

妻子在我午休時還在忙碌,我起來後她才去歇息。

家裡非常靜,除了屋外的叮叮咚咚,淅淅瀝瀝的雨聲,我竟能聽到我的氣息聲。

一個人坐在這雨天的窗下,思緒翩飛。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人生真是短暫啊,似乎轉瞬之間,我已從依偎父母膝下的頑童、充滿憧憬的少年、雄心勃勃的青年,三蹦兩蹦,一下子可華髮蒼顏了!

父親2002年去世,父愛陪伴了我36個春夏秋冬;母親2007去世,母愛溫暖了我41個冬夏春秋。

有人說,父母在,家就在。父母不在,就沒有家了;你現在的家,是你與妻子和孩子的家,不是那個你和父母那個家了。

在我現在這個家裡,我的孩子有什麼困難了或有什麼委屈了,就對他媽媽和我傾訴,我們會給他以最及時最無私的幫助和慰藉。

那,我有了難處,有了委屈,我也想向爹孃求助、想向爹孃傾訴,我往哪裡去尋,我往哪裡去找——我的爹和娘?

所以,有人說父母不在了,你就成了孤兒了,不管你有多大!我確有這樣的感覺

故鄉,那個生我養我的老家,那個老院還在,兄弟們還在那裡生活,可回老家,總是像走親戚一樣。

父母在世時,工作在外,回老家看父母,真是回家的感覺,就像上學時候過大週迴到家裡一樣。父母忙著給你做好吃的,問寒問暖;走時,恨不得什麼都讓你捎上,千叮嚀萬囑咐……

對這些,你心裡沒有負擔,沒有壓力,你不會感到欠父母的,感覺很自然,很親切,也很心安理得,理直氣壯。

現在回老家,回到父母不在了兄弟的家裡,儘管也是親人,但是怎能與父母在時的家相比呢?

父母去世後,我會不時想起父母。夢裡不多 夢到,倒是日常生活中,觸景生情,常常想起那可憐的雙親。他們受了一輩子的苦,遭了一輩子的罪,幾乎沒有享過什麼福祉。

父母二三十年代生人,經歷過民國三十一年的年饉,經歷過頻仍的戰亂,逃過荒;經歷過土地改革,被劃為富農成分,從此背上了沉重如山的政治枷鎖,長達三十年之久,歷盡磨折;好不容易迎來了改革開放,過上了一段開心日子,但是由於家貧孩多,操勞了大半輩子,積勞成疾,在生命的晚年,父親多年纏綿病榻,母親也被哮喘頑疾摧殘得痛不欲生。

每年,我回故鄉看望父母五次

父母在時,我工作忙碌,甚少陪伴父母;收入微薄,也沒有給父母創造多少幸福。每每想起這些,我都禁不住痛心疾首。

現在,“我們仨”的小家庭,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是也沒有拮据的感覺,生活頗過得去,算得上幸福生活吧。

每當我開車出遊的時候,每當我在窗明几淨的居室裡享受溫馨的時候,每當我餐饗美食的時候,每當我的生活條件一步一步提升的時候,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父母——父母要是還在,該多好?

現在,想父母的時候,我僅僅能夠默默地在心裡把他們念想——沉痛、發怔……

但是,每年,我都要回故園的老家去看望二老五次;不過不是在老院,而是去那老家王崗村莊的南地——那一抔荒冢。

清明時節,父母在那油菜花香的氤氳中——念我;

五月(母親忌辰五月十三),父母在那新麥清香的瀰漫中——望我;

十月(農曆十月一,寒衣節),父母在那初冬的寒風中——想我;

十一月(父親忌辰),父母在那呼號的朔氣中——等我;

除夕(大年三十),父母彷彿已從南地回來,在村口盼我張望——這情景,我竟感覺他們和生前一樣。

一個人的一生,自從外出求學,參加工作,和父母朝夕相處的日子就日漸減少;父母在思念兒子的時候,不是總是倚門倚閭盼兒歸嗎?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念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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