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帝國在西部的延續:元老院與5世紀後期的西部政局

從455年瓦倫提尼安三世被害開始,一直到476年羅慕路斯下臺為止。這段時期的歷史看起來可能只是一連串皇帝廢立的過程。這些皇帝中的大多數往往有名無實。6世紀的歷史學家普羅柯比是這樣評價這些皇帝的:

西部還有另一些皇帝,雖然我熟悉他們的名字,但是關於他們我不想做任何敘述。因為情況是,他們在接過統治大權之後並沒有活多久,因而沒有做出任何值得記述的事。西部的事情經過便是如此。一般認為,這一時期羅馬帝國西部真正擁有實權的是裡奇默爾、俄瑞斯特斯和奧多阿克這樣的軍隊領袖。如艾維利爾·卡梅倫“這些5世紀的皇帝們在許多情況下僅僅只是軍隊領袖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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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有研宄者指出,不能過度高估這些軍隊領袖的統治地位。這些人之所以能夠在西部實施統治,他們所依靠的是與羅馬元老院為代表的意大利元老家族的合作,他們的統治基礎是意大利和西部其他地區元老階層的支持。按照傳統觀點,在羅馬帝國晚期,元老院的地位仍然在繼續衰落。瓊斯認為,雖然元老階層仍然擁有大量的財富,但是自從幾個世紀以來,羅馬元老院就已經不再起任何實質性的政治作用了。

蘭松則認為,元老院雖然還具有一定的行政職能,但是羅馬帝國晚期羅馬元老院的作用最多也只相當於一個大城鎮的評議會。不過80年代以來,一些研究者提出了與此不同的觀點。在奧弗林看來,把持西部朝政的軍隊領袖採取的策略大多數都迎合了元老階層的利益。比如,阿維圖斯依靠高盧元老階層的支持登上了皇位,而裡奇默爾等人則與羅馬元老院和意大利的元老家族合作來確立他們的統治地位。而按照亨菲爾斯的看法,4世紀以來羅馬元老院經歷了一個逐漸復興的過程,這一過程可以追溯到4世紀中期,元老院往往會利用政治衝突來試圖擴大自身的權勢。切奈奧特則認為,4世紀以後的皇帝很少定都羅馬城,這使元老院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擺脫皇權的束縛,得以更加積極主動地參與到各種政治事務中,從此以後,元老院逐漸重新獲得了一些政治上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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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上看來,雖然研究者們對羅馬帝國晚期元老院的地位有不同的見解,但是大多數研宄者都注意到了當時羅馬帝國西部的元老階層仍然掌握著大量的土地和財富。無論如何,這一階層都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與羅馬元老院以及他們所代表的元老階層的合作是任何西部的統治者所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實際上,羅馬帝國晚期的不少重要的政治衝突中都有羅馬元老院的身影。350年到353年間,篡位者馬格內提烏斯—度控制了羅馬城和意大利地區。元老院不僅認可了他的統治,還為他樹立了紀念碑。—些頗有地位的元老成為了馬格內提烏斯支持者,甚至作為使節和前來征討的君士坦提烏斯二世皇帝談判。而稍晚一些時候,在公元387年,篡位者馬格努斯·馬克西姆斯在佔據意大利之後也獲得了元老院的支持。昆圖斯·奧勒利烏斯·敘馬庫斯作為當時元老院的領袖為這位新即位的皇帝獻上了一篇頌詞。從元老院的這些活動來看,元老階層未必都是在被動地迎合統治者,這其實是一個互相利用的過程。一些統治者需要元老院的支持來加強其統治的合法性,而元老院則試圖利用一切有利的機遇來提高自身的政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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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狀況在4世紀後半期的這些事件中便己經有所顯露。5世紀初,隨著羅馬帝國西部政治局勢的持續動盪和西部皇權的弱化,給了元老院進一步提升政治影響力的空間。409年哥特人圍困羅馬城時由哥特首領阿拉里克所扶持起來的普里斯庫斯· 阿塔路斯是3世紀以來的第一個來自元老院的皇帝。阿塔路斯或許只能夠算是阿拉里克扶持起來的篡位者,但是他的即位並非是毫無權力基礎的。阿塔路斯在即位之前就是羅馬城守,在阿拉里克圍困羅馬城期間,他作為羅馬元老院的領袖曾經代表元老院出使洪諾里烏斯皇帝的朝廷,希望調停皇帝和哥特人之間的衝突。在即位後的第二天,阿塔路斯便前往元老院發表了演說。根據6世紀初東部的歷史學家佐西慕斯的說法,阿塔路斯的這次元老院演說是“非常傲慢的,他誇口說他會讓整個世界都納入到羅馬人的統治之下,甚至還提到了比之更加不切實際的事情。”而與阿塔路斯同時代的奧林匹奧多路斯告訴了我們更多關於這次演說的內容:“在召集了元老院之後,阿塔路斯發表了長篇的精彩演說,他許諾要維護元老院的傳統權利,並要讓埃及和所有帝國的東部都臣服於意大利的人民。”從奧林匹奧多路斯的記載來看,阿塔路斯的演說所強調的是羅馬元老院的利益。在這個時代裡,只有羅馬元老院和他們所代表的意大利元老階層才會懷有讓“東部臣服於意大利的人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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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路斯的演說表明,他希望元老院的權力能夠凌駕於皇帝之上,能夠讓東部的君士坦丁堡朝廷也對羅馬元老院俯首稱臣。阿塔路斯雖說是被哥特人扶持起來的皇帝,但他不像是哥特人的傀儡,而更像是一位元老院的領袖。在以羅激元老院為代表的西部元老階層看來,他們的利益和皇帝的利益並非是完全一致的。因此,阿拉里克和羅馬元老院也是在互相利用,阿拉里克通過將阿塔路斯扶上皇位的舉動來反對西部的洪諾里烏斯皇帝,而元老院也試圖利用了這一局面來擴大自身的影響力。

元老院政治影響力的提升在5世紀中期以後表現更加明顯。和之前的阿塔路斯一樣,在瓦倫提尼安三世去世後即位的佩特羅尼烏斯·馬克西姆斯也是一位來自羅馬元老院的皇帝。他在即位之前也已然是當時羅馬元老院中的領袖。在謀殺瓦倫提尼安三世的政治陰謀中他所充當的角色以及他之後的即位表明,當時的羅馬元老院或多或少地和這些事件有著聯繫。從455年的佩特羅尼烏斯·馬克西姆斯開始,5世紀後半期陸續即位的皇帝們雖然在位時間長短不一,政治背景也不盡相同,但是總體上來說他們都比較重視獲得元老階層的支持。當尚在高盧的阿維圖斯獲悉佩特羅尼烏斯·馬克西姆斯倒臺之後,他也是首先確認了高盧地區元老階層對他的支持後才前往意大利即位。阿維圖斯倒臺的直接原因是裡奇默爾和馬約裡安所領導的意大利軍隊的叛亂。雖然阿維圖斯在被俘之後並沒有立即被置於死地,但是他還是在不久之後死去了。這看起來這很容易被理解為是裡奇默爾和馬約裡安的政治手段,即表面上展現出他們仁慈的一面,而暗地裡早己準備徹底除去這個政敵。大部分的史料並沒有提及阿維圖斯的死因,只有阿維圖斯的同鄉、圖爾主教格列高利在他的《法蘭克人史》告訴了我們一些與此相關的情況:

阿維圖斯來自元老階層,顯然是奧弗沒的公民。當他成為了羅馬皇帝之後,由於放縱的行為而被元老們所驅逐。他在普拉森提亞附近被按立為主教。然而當他獲悉元老院仍然憤怒地想要奪取他的性命的時候,他帶著很多禮物要求奧弗溼的均道者尤利安教堂的屁護。然而他的壽命在半路上便結束了,他的遺體被運到了布里烏德村,被安葬在上面提到的那位詢道者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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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記載中,圖爾主教格列高利並沒有提到裡奇默爾和馬約裡安在阿維圖斯倒臺過程中所起到的作用。在格列高利看來,驅逐和殺死阿維圖斯的主謀並不是裡奇默爾和馬約裡安的軍隊,而是羅馬元老院。當然,我們也不能完全根據格列高利的一面之詞來得出結論。不過從阿維圖斯的繼任者馬約裡安即位後的表現來看,在驅逐阿維圖斯的政變中,元老院與馬約裡安和裡奇默爾這些軍隊的領導者之間是有聯繫的。如上文所述,馬約裡安即位後主要關注的是當時羅馬帝國西部的社會和經濟問題,這體現在他所頒佈的《馬約裡安新律》中。《馬約裡安新律》的開篇是一篇致元老院的即位宣言。馬約裡安在一開始便說明,他的即位和元老院的選擇有關:“要知道,元老們,我成為皇帝是通過你們選舉的決定和朕十分英勇的士兵們的擁護”。這樣的開場白並不只是形式上的虛套,因為在這篇宣言的最後部分,馬約裡安的言論透露出了他即位之前和元老院之間的合作關係:

股已經從外敵和內患中解救了羅馬。聯認為你們已經熟悉了聯的風格,作為之前同生死、共患難的盟友,聯自信地承擔起了你們對聯的愛戴。如果天意許可的話,作為擁有統治權的皇帝和你們忠誠的同僚,朕會在一切事情上竭盡全力。你們對聯的判斷不會讓你們失望的。"8

如馬約裡安所言,元老院在之前已經“熟悉了馬約裡安的風格”,而且也曾經是馬約裡安和裡奇默爾“同生死、共患難的盟友”,他們共同將羅馬從“外敵和內患中解放出來”。這篇宣言的內容說明,圖爾主教格列高利在《法蘭克人史》中的記載並非是毫無根據的。馬約裡安是軍隊的領袖,但他也同樣需要獲得元老院的支持才能夠維持統治。馬約裡安在位期間十分敏感地關注著元老階層對他的態度。出生於高盧元老家族的西多尼烏斯·阿波利納里斯在他書信中記載了一個生動的事例:

461年初,馬約裡安在即將返回意大利之前曾經暫時駐留在高盧南部的阿爾勒。在這裡,馬約裡安召見了高盧地區的一些元老貴族,並且特意調查了當時流傳於宮廷中的一首匿名的諷刺詩。因為皇帝懷疑這些流言可能會破壞他的統治。而不久之後,在馬約裡安從高盧南部返回意大利的途中,他便遭到了裡奇默爾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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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約裡安是一位有能力的皇帝,但是對於元老院來說,一位過於有能力的皇帝並不是他們所盼望的。從上文中可以看到,馬約裡安為了整頓帝國西部的社會和經濟秩序頒佈了一些法令。值得注意的是,在他所頒佈的這些法令中,主要的懲治對象恰恰是羅馬帝國西部那些最有權勢的官員和他們的手下。馬約裡安的許多政策顯然阻礙了元老階層擴大自己的權勢。馬約裡安的倒臺也耐人尋味。大多數史料都只是簡短地記載了馬約裡安在從高盧返回意大利的途中被裡奇默爾殺死的事實。不過當時的編年史家許達提烏斯告訴了我們一些額外的信息:

"在自己嫉妒心的驅使下,以及在那些懷恨在心的支持者們的建議下,他圍困了並且險惡地殺害了馬約裡安。”裡奇默爾殺死自己同僚的行為也同樣獲得了不少人的支持。那些懷恨在心的人們很可能正是馬約裡安在法令中所針對的“最尊貴的家族和最有權勢的人們”。

在5世紀中後期,羅馬城和意大利的絕大多數高級官職都被一些頗有權勢的元老家族所佔據。西多尼烏斯的經歷能夠說明這些家族的影響力。曾經在高盧受到馬約裡安召見的西多尼烏斯在467年左右來到了羅馬城,他費盡心思地想在羅馬城尋找一位有權有勢的庇護人,最後他確定了兩個人選:當然元老院裡有許多十分富有而又家世顯赫的人……但是從尊貴的程度上來看,相對其他元老們來說有兩位大人物比他們更甚一籌。如果不算上那些重要的軍官們的話,這兩位可以說是僅次於皇帝的人物了,他們是蓋納狄烏斯、阿維埃努斯和凱奇納,巴西利烏斯只要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偶爾出門的話,他們就會被一大群門客所包圍。這些人來到他的前面,跟在他的後面,或者走在他的旁邊。

西多尼烏斯在羅馬城裡的庇護人巴西利烏斯甚至能夠直接影響到安特米烏斯皇帝。在巴西利烏斯的引薦下,西多尼烏斯向皇帝獻上了一篇頌詞,隨即便被皇帝任命為公元468年的羅馬城守。羅馬城守是元老院的主席,往往由羅馬城內最有影響力的元老擔任。西多尼烏斯這樣一位來自外地的貴族在獲得巴西利烏斯的支持後能夠一舉登上這樣的高位,可見他的庇護人所施加的影響力顯然是不容小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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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約裡安倒臺後,他曾經的同僚裡奇默爾成為了西部政治舞臺上的主角。裡奇默爾的統治方式也能夠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明他和元老院之間的合作關係。從457年發動兵變驅逐阿維圖斯到472年去世為止,裡奇默爾在參政期間一共經歷了4位皇帝。依次是馬約裡安、利比烏斯·塞維魯、安特米烏斯和奧呂布裡烏斯。在這4位皇帝中,被裡奇默爾殺死的馬約裡安和安特米烏斯都是較有能力的皇帝,而馬約裡安的繼任者利比烏斯·塞維魯和安特米烏斯的繼任者奧呂布裡烏斯則是由裡奇默爾所扶持起來的皇帝。這似乎很容易解釋為裡奇默爾的專權,即殺死有能力的政敵而扶持起一些任他擺佈的人物,以便於自己在幕後掌控一切。實際情況可能並非如此簡單。裡奇默爾本人的決斷固然是一個重要的因素,但是如果換一個角度來看,馬約裡安和安特米烏斯這兩位皇帝也並不符合西部元老階層的利益。馬約裡安試圖削弱元老階層的權勢,而安特米烏斯則是代表東部前來干涉西部的利益集團,元老院並不會歡迎這樣的統治者。

同樣地,利比烏斯?塞維魯和奧呂布裡烏斯這兩位被裡奇默爾所扶持起來皇帝也有一些共同特徵:他們都來自意大利的元老階層,而且他們的統治隨著他們的去世而自然結束。在455年到476年間羅馬帝國西部陸續即位的幾位皇帝中,這兩位皇帝是僅有的兩位沒有因為政變或者兵變而倒臺的皇帝。因此,這兩位皇帝的統治雖然時間不長,但他們卻是最符合裡奇默爾和元老院利益的皇帝。裡奇默爾參政以來的行為表明,他長期以來和元老院存在著合作關係,在這種合作關係中,羅馬帝國西部的軍隊和元老貴族構成了西部主要的利益集團。從裡奇默爾去世之後西部的政治局勢來看,軍隊和元老階層合作統治的基本框架也仍然繼續維持著。奧呂布裡烏斯的繼任者格呂凱里烏斯是宮廷侍衛長,他的即位可能是元老院和軍隊都能夠接受的結果。然而好景不長,東部的皇帝利奧派遣了尤利烏斯音波斯前來干涉西部的政局。奈波斯最初順利地來到西部即位,但是僅僅一年左右,他就不得不被迫逃離意大利。這一次仍然是軍隊所主導的兵變驅逐了這位東部派來的皇帝。俄瑞斯特斯在之後扶持了自己的兒子羅慕路斯即位成為西部的皇帝。似乎可以認為俄瑞斯特斯是此時西部實質上的統一,然而也有史料表明俄瑞斯特斯發動兵變並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計劃:當奈波斯還在城裡的時候,權貴俄瑞斯特斯帶著軍隊中的主力被派去攻打他,然而奈波斯在這種絕望的環境下不敢進行抵抗,所以他坐船逃往了達爾馬提亞。

如果俄瑞斯特斯是受到某些人指使而“帶著軍隊中的主力被派去攻打奈波斯”的話,那麼事件的主謀可能並不是俄端斯特斯本人,而是派他前去的人。俄瑞斯特斯在成功地驅逐了奈波斯之後隨即成為了西部軍隊旳領袖,將自己的兒子羅慕路斯扶持上了西部旳皇位,以他的地位來說,在當時的軍隊中是沒有人能夠指使他的。由此推測,只有和軍隊合作的元老院是最有可能的主使人。俄瑞斯特斯的行動很可能是元老階層和軍隊的又一次合作,他們再次驅逐了來自東部的勢力。這樣的推斷在之後羅慕路斯·奧古斯都路斯退位的事件中可以得到進一步的印證。在廢黜了羅慕路斯之後,奧多阿克和元老院決定不再擁立皇帝,東部的歷史學家馬爾庫斯較為詳細地記載了羅慕路斯·奧古斯都路斯退位後元老院出使東部朝廷的情況:

羅慕路斯要求元老院派遣使節向芝諾皇帝提議說帝國不再需要分治了,一個共同擁戴的皇帝對兩邊來說就已經足夠了。此外元老院還說,他們已經選擇了奧多丁克這位有著軍事和政治經驗的人來處理他們這邊的事務,芝諾皇帝可以給他權貴的地位,將意大利的統治託付給他。

馬爾庫斯的記載也清晰地表明,廢弛羅慕路斯·奧古斯都路斯的事件是西部的又一次政變,但無關羅馬帝國的滅亡。元老院的這種恭順姿態的背後有著明確的政治目的:即暗示著希望東部不用過於干涉西部的政局,也不要再派遣皇帝前去西部了,這樣便能夠讓元老院和軍隊合作統治西部的這一政治框架能夠一直延續下去。而且少了“皇帝”這一個變數,這種政治框架能夠更加穩定地維持,這自然比較符合元老階層西部軍隊的利益。以芝諾皇帝的立場來說,他剛在不久前平定了篡位者巴西利斯庫斯的叛亂,急需鞏固自己的權力。“對芝諾皇帝來說,如果自己能夠成為繼狄奧多西皇帝之後又一位單獨統治羅馬帝國的皇帝,並且至少在表面上還能夠獲得西部的擁戴,這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明顯的害處。然而芝諾皇帝並不打算完全放棄對西部的干涉,馬爾庫斯記載到:對那些來自元老院的使節,皇帝給予了以下的答覆:(皇帝說)他們已經從東部接受了兩個皇帝,一個已經被他們趕走了,而另一個,即安特米烏斯則被他們殺死了,現在他們要知道應該怎麼做,由於他們的皇帝(指奈波斯)仍然活著,他們應該不懷二心地將他迎接回來。顯然,芝諾皇帝不僅仍然支持奈波斯,而且還對安特米烏斯和奈波斯在西部的遭遇表達了不滿。然而皇帝在答覆中並沒有提及裡奇默爾,俄瑞斯特斯這些軍事領袖在政治衝突中的作用,而是將元老院看成是主要的當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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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5世紀後半期羅馬帝國西部的政治格局中,西部的元老階層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而與元老院的合作則是羅馬帝國西部掌權者們不約而同作出的選擇。然而從瓦倫提尼安三世被殺開始一直到奧多阿克掌權之前,西部的掌權者們由於各種原因都沒有能夠長期建立起和元老階層的穩定聯繫:佩特羅尼烏斯·馬克西姆斯由於汪達爾人的到來而意外地倒臺;阿維圖斯由於某種原因得罪了元老院;馬約裡安的政策損害了元老階層的利益,也不可能獲得元老階層的支持;裡奇默爾掌權時期最長,他較好地維持了和元老院的關係,扶持的皇帝也都是意大利元老階層的人物。但他掌權的時間也只有10年左右,期間又受到來自帝國東部的干涉,無法進一步鞏固這種聯繫。不過在當時羅馬帝國西部,掌權者通過與元老階層的合作來進行統治的政治格局業已成型,476年前後的兩位西部的軍事領袖俄瑞斯特斯和奧多阿克的行為也並沒有脫離這樣的框架,這一格局將會在6世紀繼續維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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